50
曲寒霄看着在影戏台上一闪而过的?影子,心中一沉。
是救走努戈王子辉城的人!
没想到他也来了京城!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他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此时事关重大,他不能让此人再次逃脱!
怀中的小姑娘还在紧紧攀着他,他低头看了她一眼。
林阿婉立时看懂了他的?眼神,她很想叫他不要去。可是她也知道他既然觉得?应该去,想来肯定十分重要。
她小声道:“要,早点回来。”
曲寒霄立时朝马车喊道?:“过来护卫夫人!保护好她!”他紧紧搂了她一把:“别乱跑,等我回来!”
说着他就将小姑娘放在了长长的蒿草里,纵身一跃跳上了影戏台顶子,追着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阿婉只觉四野蒿草拽着她的裙角,寒冷的秋风吹过,蒿草低头,露出了下面烧得焦黑不辨面目的家什。
她回头看向马车。却发现马车的?方向毫无动静。赶车的?军士和护卫呢?
林阿婉不由一颤,秋风瞬间吹透了她的裙子。她冷得一哆嗦,长长的蒿草也无?法给她温暖。
她想,也许士兵们也去追敌人了。
她看着冷月下的?影戏台,好像只有这里能避风。她一咬牙提起裙角,艰难地朝影戏台走了过去。
果然走到影戏台下,风小了许多。
只听四野萧萧,草木摇落,秋风卷起无?数金黄落叶,被银色月光染上了一层淡银。
她心里浮现起一个念头,树叶好像纸钱啊。想完了,她不由更觉得?毛骨悚然,立时闭上了眼睛,从袖中摸出了赵武影偶,小声道:“诸位英灵,小女子今日路过宝地,无?意冒犯,我,我给大家唱首招魂曲,送大家往生吧。”
她也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这丧礼戏还要再唱一回,她这些?天就该勤学苦练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这般说了之后,那刺骨的?冷风瞬时小了一些?。
她不由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影戏台。
整座太子府都烧了,为何这影戏台还这般完好呢?
她不由轻颤,立时让自己别胡思乱想了。这影戏台修建得高大敞亮,显然是影戏木偶双用的戏台。戏台斗拱飞檐,十分宏伟,比她见过的?影戏台都要大一些?。
只是如今彩画黯淡,蛛网密布,而戏台前的?亮子都烂没了,只剩四角还留着一些?破碎发黄的?残布,在秋风中瑟瑟发抖。
借着月光,她能看到戏台后的板凳,七倒八歪的?。
林阿婉小声道:“这样不对,家伙事儿没放好,祖师爷会怪罪的?。”
她看了下四野,风声呼啸着,蒿草翻卷,除了她空无?一人。
她想了想,还是小心地转过去,找到了戏台入口。发现门插早就坏了,轻轻一推,残破的木门就嘎吱一声,敞开来。
林阿婉微微一抖,向旁边一跳,却什么也没有出来。
月光透过破了的?亮子,将戏台后台照得十分明亮。她大胆走了进去,将那倒在厚厚尘埃中的板凳一一扶了起来,摆好了。
如?今她在戏台里,避风又?有月光朗照。她反倒不像方才那么害怕了。
她从袖中取出赵武影偶,望着这一片荒凉广大的?废墟,闭上了眼睛。
她仿佛看到当年的太子府,明亮巍峨,人群进进出出,忙忙碌碌。一个面目模糊的?男子,站在影戏台前,微笑着。
她睁开了眼睛,清了清嗓子,开始按照丧戏的规矩,在戏台上念诵往生的?曲词,送诸位魂灵上路。
一套做下来,她也不冷了。只听秋风吹着破碎的?亮子,呼啦啦作响,好像再给她敲梆子。
她手中影偶一挑,轻轻开唱了。她还是唱那首赵氏孤儿的哭灵。
最后一句唱完:“青烟一注通幽冥,且告英灵莫挂牵,大道无?情人有情。”她只觉风声呼啸起来,吹起尘沙,她的眼睛都迷了。
却听有人道:“姑娘这戏词是谁教你的??”
林阿婉吓得?往后一退,手中的影偶都差点儿丢了。才发现不知何时台下站着一个黑衣人。
他正望着自己,看她吓到了,忙道?:“对不住姑娘,我来了一阵了,姑娘唱的真好。只是这赵氏孤儿我也听了很多遍了。这曲词我还是第一次听。”
林阿婉望着这荒郊野岭出现的?男人,虽然他目光很和?善,说话声音也好听,就连样子也有些?眼熟,可是她还是提起了二十分的?戒备。
她大着胆子,朝他身后一瞅,看到了他的?影子。
她不由小小松了口气,是人。
那中年男子却笑了道?:“小姑娘,我是人。”
林阿婉盯着他,依旧没有说话。就算是人,也不一定是好人啊。
只见那中年男人望着她,忽然笑了道?:“小姑娘,别怕。我不是坏人。你手里的?影偶……”
林阿婉立时将影偶收了起来。那人只叹息道:“你那影偶是林耀宗做的?吧?”
林阿婉惊了:“你,你如?何知道的??”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认识他。你是他的?女儿,阿婉,你今年十六岁了是么?”
林阿婉盯着他,手都有些?发抖。她不知道自己丈夫为什么带她来这里,难道,就是见这个人的?么?
“你,你认识我父亲,那你知道我母亲的事儿么?”
父亲的?事儿还有爷爷跟她讲,她的母亲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母亲是死于难产。因为她的?出生,夺去了母亲的生命。
那人望着她,眼神中出现一丝难过,他道?:“你母亲,是一户大户人家的侍女,你父亲去唱影戏的时候认识了她,与她成婚之后,有了你。她是个很好的姑娘,和?你一样好看。”
林阿婉只觉心猛然一颤,她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她望着他问道:“你说的是真话么?那我母亲葬在哪里?我父亲如?今又?在哪里?”
那人顿了一顿,林阿婉一直在紧紧盯着他,眼睛都不敢眨,看他的?样子,她立时道:“你是不是在说谎骗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是我夫君,今夜要找的人么?
两人忽然听到风中似乎传来了遥远的?地方的声响。
那人立时急促地道:“你的?母亲就葬在城外京郊的?一个小庙安空寺后面。小庙里亦供奉着你母亲的遗物。阿婉,我会?再来找你的?。阿婉,你要小心,方才那出戏,不要再唱给别人听了!”
林阿婉十分震惊,她正要问个明白,此时那风声中的?呼喝声却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有人在喊:“哪里跑!”
林阿婉还没开口问,只见黑影一闪,那人瞬时消失了。
林阿婉吓了一大跳,可是此时心里也忽然闪过方才所见的?身影。
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夫君去追的?那个黑衣人!这是怎么回事,夫君追着他,如?何他能跑到这里来?
那呼喝声近了,林阿婉躲在了戏台的一角,心砰砰地跳着。
却听到一声大喝:“阿婉!”
她好像听到了天籁之音,立时跳了起来,也喊道?:“郎君!”
立时一个人影扑了上来,将她紧紧搂在了怀中。他的?身子微颤:“阿婉,阿婉!”
曲寒霄去追那黑衣人,快追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带来的卫士们,居然也在围捕黑衣人。
他当?下大惊,与众人汇合,才发现原来在他们马车停下的?时候,他们就发现有人影窥伺,就决定将他捉回来。
“没想到这小贼十分狡猾,越走越远。”
曲寒霄想到留在原地的林阿婉,瞬时急了:“还有人在那里吗?”
这几名护卫军士立时道:“车夫还在。”曲寒霄知道车夫的?功夫最高,他放下了一丝心。
他眼神一厉,道?:“快,抓住此贼!”
谁想到他抓住了才发现不对,立时回转,却发现车夫被人点倒在了车旁。
曲寒霄的?背上都是冷汗,他从没有这样害怕过。
林阿婉只觉夫君搂紧了自己,她都有些?不能呼吸了。
她小声道:“夫君,你抓到那黑衣人了么?”
多半是没有吧?
却听曲寒霄道?:“嗯。”
她大惊。咦,抓住了么?那方才与自己说话的?人,又?是谁啊?自己看错了么?
林阿婉十分吃惊:“人呢?”
却听台下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阿婉。”
林阿婉大惊:“小锁头?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台下小锁头被人团团看守着,穿着一身夜行衣,蒙面布被拽了下来,挂在脖子上。
他的?脸上有道?伤痕,正抬头望着她,眼睛里都是怒火。
明明与他分别没多久,但是林阿婉只觉此时的他,越发陌生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
曲寒霄冷冷道:“索前安从将军府中出来,没多久我的?人就失去了他的?行踪。我方才追击那努戈王子辉城的手下,他跳出来扰乱视线,让我失了那人的?行踪。”
阿婉大惊,望着台下的?小锁头。
她动了动唇,不由轻声道:“我,我方才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有个黑衣人突然出现与我说话。我觉得?他就是夫君你去追的?辉城手下。”
这次曲寒霄亦大吃一惊:“阿婉,你可受伤了?”
林阿婉摇头,抱紧了丈夫的胳膊:“没有。他就是跟我说话。他站得?离我很远,没有伤我的?意思。”
台下的?索前安,望着林阿婉和?曲寒霄亲昵的动作,眼中闪着幽幽的?暗火。
少顷,他们回到了将军府中,此时已经是夜半。小锁头站在庭中,林阿婉望着他,心中涌起一阵无力?之感。
她轻声道:“小锁头,你什么时候认识辉城那个手下的??莫非他就是你那位神秘的?师父?那,你可知道我父亲的?消息?”
索前安望着她,他忽然道:“阿婉,我这次来京城,是特地来找你的?!你,你和?曲寒霄的?婚事不算数!你跟我一起走!”
曲寒霄目光冷冷,这小子总算不在阿婉面前扮可怜了。阿婉这次该看清楚他的?狼子野心了,他算什么弟弟。
林阿婉望着他,今晚上让她吃惊的?事儿太多了。
林阿婉微微皱着眉头道:“小锁头,你也喝过我的?喜酒。你再胡说八道,你姐夫不让你上门,你以后可就真吃不到我的?饭了。”
索前安看着她,没想到她在心里还记着对自己的?承诺。
“我认识你父亲!我见过他,阿婉,你随我走,我就告诉你所有的?事儿!”
林阿婉望着轻声道?:“小锁头,我是大将军的?妻子了。我不会?跟你走的。你这是在用我父亲的?消息,要挟我么?”
小锁头浑身一颤,他眼中迸射出愤怒的?光:“阿婉,我,我不是要挟你,我是为了你好!”
曲寒霄听不下去了,冷冷道:“索前安,别像个撒泼打滚的?无?赖小子。你不好好说,自然有法子让你开口!”
索前安脖子一梗道?:“你有什么法子尽管使出来,小爷我皱一下眉头跟你姓!”
林阿婉听得头痛,转身丢下他就走了。今夜她太累了。
曲寒霄的?目光一闪,手一挥,叫人押下小锁头去。
他追上了小娇妻,轻声道?:“阿婉,索前安怕是彻底投靠了努戈人。”
林阿婉轻声道?:“他,本来就是努戈人。”
曲寒霄伸臂搂住了她的腰肢:“不提他了。你父亲……”
“我父亲,是不是也跟努戈人有关系?否则那辉城手下,如?何会?认识他,还知道我父母的?事情?”她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曲寒霄抱紧了她道:“不必胡思乱想了。那黑衣人不是告诉你,你母亲的墓在哪里么?我已经派人去守着了。明日我们就去看看。”
林阿婉亦埋头在丈夫怀里。只是他的?怀抱如此温暖,但她还是驱不散心头的不安。
她心烦意乱之间,伸手去拽他的?腰带。
曲寒霄不由身子一震,他按住了她的手,俯身望着她瞬间红了的?脸。他看进了她清澈的?眼眸中,看到了她的不安和?恐惧。
他伸臂就将她打横抱起,轻声道?:“阿婉,别怕。休息一夜,明天什么都会好起来的。”
窗外?的?月光更加明亮,秋风拂过窗棂,却吹不开紧闭的窗扇。
屋中帐幔低垂,榻上的?林阿婉轻轻喘息着,在迷乱之中又轻声呢喃道?:“真的?不会?有孩子么?”
曲寒霄不禁微微笑了道?:“你想要孩子了?”
林阿婉明明已经神志都有些?模糊,但是还是立刻道:“不不,不要……”
曲寒霄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小娇妻脸上那真切的?恐惧,他心中不由一阵心疼。
他立时低声哄道?:“好,阿婉,说不要就不要。”
林阿婉却微微睁开了眼睛,脸上红晕越深,一弯黑亮的头发散乱在枕边,都被香汗浸湿了,贴在娇嫩的腮边。
她轻声抱怨道:“可我说,不要那样……霁云哥哥你却不肯停……”
曲寒霄心中一热,丹田又有些?痛。
他翻身就覆在她身上,听得她一声轻呼,他含住了她已经微微肿起的?唇,大掌抚上了她细嫩柔软的脸颊:“阿婉,你说白日要做许多事儿见许多人,不让我在显眼的地方留下印子,我都依你了。如?今你还有什么不许做的?事儿?都一并告诉我,为夫我定然听从夫人的?话。”
林阿婉被他吻得又?说不出话来了。如?此亲密都不会?有孩子,到底如?何才会?有啊。父亲的?那本书中,会?不会?有答案呢?
父亲你如?今又?在哪里啊?
她不由轻轻喘息起来,在丈夫坚实的?拥抱中,短暂地忘记了一切烦恼,睡过去了。
在最终进入梦乡之前,她忽然有个隐约的念头。夫君那般冷情的?人,却每夜都如此纠缠着她,莫非他也像现在的自己一样,有许多烦恼,只想在两人的拥抱中解忧么?
困意袭来,她无法再思考了。
只是似乎并没有睡了多久,她就觉得?丈夫在摇她:“阿婉,醒醒。”
她只想拂开他的?手,转个身接着睡,却听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一品夫人,皇宫到了。你是要为夫将你抱进去吗?”
林阿婉瞬时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什么皇宫?皇上传旨赐服的?圣旨上,不是说不用进宫谢恩了么?”
曲寒霄看她对答如?流的?模样,脸上现出了一丝柔情道?:“这么担心进宫啊?”
林阿婉这下是全然醒了,才发现自己已经大妆穿好一品夫人的?衣服,此刻与丈夫一起坐在轿中。
丈夫牵住她的手,待她下轿。只见眼前黄瓦红墙,宫门宏伟,黄叶满地。
“滇会?王世子昨夜入宫了,他在皇上面前哭诉,说我冤枉他,要求与我夫妻二人与他对质。”
林阿婉瞬间一惊,联想到昨夜出现的?辉城手下、小锁头,她心中只觉非常不安。
她拉紧了丈夫的手,轻声问:“霁云哥哥,昨夜你为何带我去那里?你小时候给你演影戏的宗光,和?那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昨夜一片混乱,她心烦意乱之间忘记问了。如?今看到宫墙,想到废太子,瞬时又都想起来了。
“宗光曾带我去过那里。还曾为我在那个影戏台上演过戏。当?时那里已经野草丛生,十分荒凉了。宗光说这个影戏台,是大承最好的戏台。以后大概也没人会?盖这么好的影戏台了。”
林阿婉想到昨夜那虽残破却宏伟的?影戏台,她不由点点头,确实如?此。
想到宗光,想到昨夜的?黑衣人。她不由轻声道:“也不知道我父亲离家之后,到底做了些?什么事儿,在哪里认识了这么多人。”
曲寒霄握紧了小娇妻的手,又?听她道?:“滇会?王世子要对质,他这是要倒打一耙么?”
曲寒霄轻声道?:“别担心。今日皇帝在偏殿承光殿中接见我们,并未召集百官,想来皇帝也想低调处理此事。他说什么你都别理会?。”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那大殿之前,款步进入。
只见大清早的,滇会?王世子尹思铭,他妹妹轻鸾郡主,还有孟津王曲梦晨,宋王曲梦飞都在这里了。
曲寒霄微微皱眉,孟津王和?宋王也在,他居然没有收到情报。
两人参拜过皇帝。皇帝穿着深棕便袍,看着他们小夫妻道?:“行了,起来。小姑娘,给太后的影戏,你想好了吗?”
林阿婉身子一颤,这件要紧事儿她没办,怎么皇上如?此心急。
皇帝看她的神色就知道了,他道?:“要抓紧,可别偷懒。”
林阿婉立时道:“是。只是皇上,我正在打听太后她老?人家喜欢什么戏,您能告诉我么?”她眨巴眨巴眼睛。
皇帝一时语塞,道?:“小姑娘,你连这也不知道,怎么能给太后唱好戏?你问朕做什么?你回去问你婆婆许时慧啊。大前年她上过山,见过太后,她肯定知道!”
想起这件事,皇帝就不高兴。众臣跟众命妇,包括他这个皇帝去求见太后,太后都不见,可却单单把许时慧放上山去了。
而这个许时慧还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回来就说了一句太后十分康健,百岁可期,就啥也不说了。
林阿婉一抖,皇帝那模样像踩到尾巴一样,他这是急了。很明显,他什么都不知道。没想到自己问错人了。原来还是得去找婆婆啊。
皇上催得这么急,她可得把这事儿当成顶要紧的事儿办了。
却听皇帝不耐烦地道:“人都到了。尹思铭,快点儿对质吧!”
却见尹思铭看了一眼宋王曲梦飞,又?看了一眼孟津王。
尹思铭兄妹一起跪了下来道:“皇上明鉴!我们并未勾结努戈,暗害龙虎大将军曲寒霄。”
尹思铭今日依旧十分俊美,脸上多了一份苍白,倒更增风姿:“皇上,我到了边城之后,预备接管龙虎军,但是龙虎大将军百般掣肘,不愿意交权……”
曲寒霄还没说话,只听皇帝道?:“行啦,这些?话都别说了。说说曲寒霄指责你勾连努戈,多次刺杀他的?事儿吧!”
尹思铭立时道:“冤枉!”
曲寒霄冷冷道:“冤枉?你说我冤枉你,你在边城每日莺歌燕舞,但你的?管家却多次偷偷潜入努戈边境,他是去做什么了?别说是给你采买努戈美女的?。我人证都在,你要对质吗?”
林阿婉想到边城中的?传言,亦不由脸微红道:“边城中人都说滇会?王世子府中,汇集了天下的?群芳。那一阵子边城的客栈,都住满了各地的莺莺燕燕。大家说您不是来检验龙虎军的?,是来检验万花会的?。原来中原的?名花还不够您看,您还要去努戈找呀?努戈的?花儿什么样呢?”
那轻鸾郡主听林阿婉一说话,皇帝就一幅很想笑的?模样,又?咳了一声憋了回去。尹思月银牙一咬,几乎维持不住风度了:“你……”
她还没开口,却听那尹思铭微笑道?:“努戈的?花儿什么样,阿婉姑娘照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阿婉姑娘的?母亲,不就是个努戈人吗?”
这下众人都大吃一惊。
林阿婉的?心砰砰狂跳,但是她立时道:“我母亲是大承一户人家的侍女,在我出生之时就去世了。我如?今乃是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夫人,世子您说这话,可有凭据?若无凭据,您就是当着皇上的?面诽谤先母,请皇上为我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