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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前安和曲寒霄不由一怔,心中涌上无奈之感。
这小丫头到底搞清楚情况了么?这算什么威胁啊?
但索前安还是停了下来,他小心蹲下,将背上的曲寒霄放在地上。
曲寒霄面色平静,亦没有出声制止。他是不是真的没法动弹了?
林阿婉看着索前安脸上闪现出戾气,她身子一晃,已经拉住了他的胳膊。
索前安只见她眼如秋水,白皙的小脸楚楚可怜,穿着女装的模样,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他的心尖都一颤,不自觉地转开了眼睛。
他微微咬牙,心中万种念头交战,却听曲寒霄低喝道:“滚!”
索前安不由大怒,却觉身后腥风大作。
林阿婉吓得睁圆了眼睛:“那是什么?”
索前安只觉瞬时冷汗直流,腥风杂着湿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子上。
却见曲寒霄沉凝的面上闪过一丝决断,他右手一抬,一道掌风劈过。
背后那东西猛然一声怒吼,山林之中的鸟雀都惊得瞬时飞起,黑压压的遮天蔽日。
索前安颤抖着直着脖子回身,只见身后丛林茂密,空无一物。再看地下,只见曲寒霄方才那一掌,在地上击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裂痕之旁,是一双巨大的脚印。
索前安不由浑身僵硬。
只听林阿婉吓得要哭了:“大将军,那,那是什么?”
曲寒霄的脸上十分平静,但是脸色却更加苍白了,气息变得更加微弱:“是努戈宫中饲养的猛兽,名唤疾风兽。用在军阵之中,它十分凶残,一只兽可对敌数十人。”
林阿婉忽然明白了:“所以明银山上,不是有狼,是有疾风兽么?它长得像狮子又像老虎,可却异常高大,它蹲下来都快一丈高,好像阿苗的祖爷爷呀。”
索前安只觉冷汗淋漓,虽然他没看到那猛兽,但是他知道自己方才是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他盯着地上脸色越来越白的男人。曲寒霄浑身的肌肉都放松了,显然现在他是真的再无法出手了。
索前安不禁咬牙道:“曲寒霄,你积蓄了这么久的力量,为什么要用来救我?你现在还能动一根手指头吗?你不是已经知道我……”
却听曲寒霄平静地道:“你一路上留下了印记,在引什么人过来。”
林阿婉大惊,她抬头盯着小锁头。那少年眼睛中都是仇恨,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杀人。
林阿婉只觉夏日林中的风,瞬时变得极冷。
林阿婉忽然站起来,望着他十分认真地道:“小锁头,大将军多次救我,今日大将军若活不了,林阿婉会拿命赔给他。”
索前安瞬间脸色惨白,他向后退了一步,身子都在颤抖,仿佛被人一剑捅穿了心口。
曲寒霄亦没想到这小丫头竟这般果决,他心中一震。
他寻声转过脸,轻声道:“笨。将军百战死,杀人者总会死于刀下。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知道我的结局了。”
索前安怒道:“小林,那疾风兽,明明是曲寒霄故意引我们过来的!他失了武功,就打算用疾风兽杀死我们!那猛兽可杀数十人,他连你的命也没放在心上!”
林阿婉怒了:“胡说,你可才被大将军救了。你就是这么说救命恩的人么?”
却听曲寒霄冷冷道:“索前安,疾风兽不是为你准备的。你心思诡谲,对我怀着杀意,我本该一掌杀了你,以免生变。你问我为什么救你?我不想看到这笨丫头伤心。”
林阿婉一时忍不住,掉下泪更来。晶莹的泪珠,一颗颗都砸在索前安的心上,痛得厉害。他脸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没了。
林阿婉轻声道:“你跟山青勾结做戏?你真的当了努戈奸细?那就当我从没有捡过你。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索前安的眼睛红得厉害,他动了动唇,却怒道:“我不是努戈奸细!我是给师父留记号,让他来救我们!曲寒霄他杀了我父亲!他武功盖世,我靠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报仇!现在他武功全无,我怎么能眼睁睁错过这个机会,小林,别拦我!”
林阿婉睁大了眼睛,她看着他俊美的脸痛苦地扭曲起来,心中亦一颤。
曲寒霄冷冷道:“索前安,你的索姓是努戈大姓,也是国姓。你的父亲是努戈军人吗?阵前交战,你死我活。找我复仇的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出手!”
林阿婉见小锁头目中挣扎,手掌微扬。她心中一急,立时挡在了曲寒霄之前。小锁头见她如此,不由眼中更红光闪烁。
林阿婉伤心地道:“小锁头,你不是跟你母亲逃难来的么?当年你还一路被努戈人追杀。你过去的事儿都忘了,你还记得你父亲的事情么?谁告诉你的,这是真的么?”
索前安浑身颤抖着,手掌握紧又松开,他道:“我师父不会骗我。师父拿着信物,跟我束发的玉珏是一对。我还没来得及回努戈见父亲一面,他却死在了曲寒霄的手上!”
却听曲寒霄在身后冷冷道:“林阿婉,让开。”
林阿婉却眼中含泪望着他轻声道:“小锁头,你可记得孙悟空三打白骨精么。眼见还不一定是真的,何况别人说的?你父亲这些年给你捎过信么?他关心过你么?你可是吃我们得胜班的饭长大的,你父亲他养过你么?”
林阿婉见小锁头眼中在激烈地挣扎,她放柔了声音:“杀错人,可没法弥补。你要报仇,也应该好好查清楚。大将军方才还救了你。你的仇不一定是真的,恩情却是真的。小锁头,别让自己成了戏文里的坏人。”
索前安终于放下了手掌,他恨恨地转头道:“好,今天我不杀他!下次我……”
林阿婉蹙着眉头,望着他,索前安那半句狠话,竟说不出来。
却听曲寒霄冷冷道:“看够了,还不出来?”
只见丛林之中,山青眼露寒光,带着努戈武士们,缓缓走了出来。
山青盯着索前安:“我竟没发现你有武功,你师父是谁?你父亲就是曲寒霄杀的!现在你就去把曲寒霄杀了!再把东西交出来,我就带你回努戈,让你恢复身份,继承你父亲的财产、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索前安浑身一颤,林阿婉警惕地退到了大将军身边,她想背起大将军,但却拉不动。不想小锁头却走了过来,俯身背起了大将军。
小锁头神色十分平静,对山青道:“你对我下重手逼供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是怕曲寒霄还有一战之力,让我当炮灰。你们居然这么怕他啊!”
山青捂着光秃秃的断臂,眼露凶光:“小子,被蛮子养成了个软蛋!那就跟曲寒霄一起去死!”
不料曲寒霄在小锁头背上忽然睁开了眼睛,众努戈人吓得一抖,却听他忽然道:“向后三丈!”
与此同时,丛林之中响起了一阵野兽狂吼,山林都在震颤。
努戈武士们都大惊:“疾风兽!怎么会有疾风兽!”
山青亦脸色惨白。这次大战,努戈王御驾亲征,还带着宫中豢养的疾风兽王和数百头疾风兽突击营。努戈王死了,那疾风兽王也不知所踪。
疾风兽在宫廷中,由女子饲养,见了男人就吃,不分敌友。历代只有努戈王一个人手中有御兽之法。若在此碰到疾风兽,他们也未必能活着离开。
而此时小锁头已经毫不犹豫地带着林阿婉,背着大将军,朝后跃出三丈。
却觉眼前一亮,三人竟从丛林中穿了出来。
林阿婉回身一看,只觉浑身冰冷。这里居然是一处悬崖,只见山崖之下,白云缭绕,再往下看,树木葱茏,不知道有多么深。
林阿婉颤抖着对大将军道:“大将军,这是绝路啊。”
曲寒霄急速道:“右侧山石中有暗道可通山顶!走!”
小锁头忙奔向山石。那山石被藤蔓缠绕,两人合力才终于将缠着的藤蔓清除。而只听山林之中,疾风兽和人的惨叫声夹在在一起,令人胆寒。
正在此时,忽听风声呼啸,一只巨大的疾风兽,跃出了山林,朝他们扑了过来。
林阿婉大惊,而曲寒霄在他背上睁开了眼睛,喝道:“快!”一掌拍出,那山石终于开了一条缝。
小锁头汗水顺着脸颊直流,他还在奋力推石头。
那巨大的疾风兽朝林阿婉扑了过来,曲寒霄一声怒喝,从小锁头背上跃起,伸掌迎战。
林阿婉看着那血盆大口,高大一丈的巨兽,吓得腿都软了,只退到了悬崖前的山石之后。身后山风猛烈,仿佛一松手就会掉下去。
曲寒霄与那猛兽对战,掌风却不像之前那般凌厉。他的五官都微微流出了鲜血。而此时小锁头终于移开了山石,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穿过的罅隙,他回身喊道:“快来!”
林阿婉在山崖上发抖,疾风兽与曲寒霄斗得猛烈,她根本没法移动。
而山林中的打斗声亦更加猛烈。曲寒霄神色一沉,他低喝一声,一道刚猛的掌风击在疾风兽的身上。那猛兽一声巨吼,竟生生地被击到了半空,马上就要跌出悬崖。
不料那猛兽忽然尾巴一卷,曲寒霄方才那一掌用尽了全身力气,猝不及防,被那如钢铁般坚硬的尾巴,瞬时扫下了悬崖。
林阿婉蹲在山石之后,却见曲寒霄飞出了悬崖,她不及思索,伸手便去抓他的手:“大将军!”
他下坠的冲击力太大,林阿婉虽然抓住了曲寒霄的衣角,却跟着他一起跌出悬崖。猛烈的飓风从山谷中刮过,天地都好像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