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
在被一个人表白后,就算是不喜欢这个人,也会下意识地注意一下这个人,假如这个人说不再喜欢自己的时候,心里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种失落感。
所以在司葵看到那个站在墙角被好三个高年级堵住的男生时,一种不爽的感觉就从心的最底部被掀了出来,尤其是在听到这件欺负事件又跟自己牵扯上的名字时,那份不爽也就越演越烈了。
“上田哲。你小子还真有种!”中间那个个子最高的男生推搡着上田哲,一遍又一遍地把他往墙角落里推,“竟然敢跟葵桑表白,有种挑战宫野的权威。”
“你还真有种呀!比我们有胆多了,敢跟宫野叫板,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左边那个染金发的男生按住了上田哲的头,不停地往下压他,上田哲躬着身子头发挡住了他的脸。
宫野吗?司葵眉眼一低,勾着嘴角笑了起来,挂着自己的背包,慢慢地朝前面那群背着她的人走了过去,脚步很轻,像猫一样。抓住了,她总算是抓住了站在她背后的那个人了,原来是姓宫野。
司葵调整了一个挺好的角度,站在距离他们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柜子旁冷眼看着那三个高年级学长欺负上田哲。有好些男生女生在看到这一出的时候,都只有相同的动作,带着自己的东西飞快地离开了现场。
看那些个同学慌张跑开的样子,司葵眼角冷冽。
所谓的校园欺凌应该就是在这种惧怕中滋生出来的吧。当初司葵还没有得到这具身体的时候,就见识过校园欺凌了,可跟日本的学校相比,她才算是了解自己学校的那些校园欺凌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早在电影电视里见识过了日本的校园欺凌,在网上也能够搜索到一些什么‘日本是个校园欺凌较为严重的国家’的话。到了现在,她才能真的感受到。
来自幸村天音记忆里的校园欺凌,还有眼前的欺凌事件。
司葵的瞳孔紧缩了一下,深蓝色的眸子更为幽深了。司葵的右手,缓缓地握紧了自己的左手腕,指甲按在了腕间,深陷了进去,本来发白的嘴唇也就更白了,望着他们的眼神也就越来越冷了。
她的左手腕被她自己掐出了一道白印子,松手,司葵的眼神冷漠,走过去,“社团时间到了,你们不去社团,在这里干什么!”
“叫什么叫,快给老子滚,不然连你也打!”高个子男生头都不转一下地没脑子吼了出来,其他的两个男生也没有把目光多分给司葵一下。
“那还真不好意思。碰巧我刚好是你们嘴里的那个葵桑。”
前面那三道身影顿时就僵住了,一个个跟机械了的机器人,嘎吱嘎吱地把身体转了过来,在看到司葵的那刻,三张丑陋的脸马上就惨无人色了。
司葵下巴微上扬,斜眼看着他们三个,冷笑,“还要我滚吗?”
“当然不用了。葵桑,您自然是想上哪就去哪。我们怎么敢跟您说要你滚呀!”高个子率先反应了过来,冲着司葵就是一个九十度的鞠躬。
“那你们滚吧。”
司葵漫不经心地说完,三个高年级生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看着那边抓头发在自己面前显得挺是拘束的上田哲,因为他穿的是运动服,所以司葵很容易就能看清他手臂上的擦伤和淤青,低头就能看到散落了的书本上被人涂得五颜六色的。司葵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张,“从那天开始,就一直被欺负吗?”
这几天以来,她偶尔会见到这个小少年,会看到他在走廊上走得好好的会被人绊倒在地,在一些社团活动的区域外被不明球类袭击。
司葵阴郁地看着上田哲笑容质朴,抓着头发的样子……像个笨蛋。司葵在心里没来由地叹了口气,蹲下身拾课本,上田哲也连忙蹲了下来,把课本一本本地捡好了。
在拿着这几本捡起来的时,司葵稍微地瞄了一眼,就愣了一愣,这些书竟然无一例外都是高三年级的课本。
“自学?”司葵惊讶地看着这个看上去挺薄弱的男生,在看清楚他运动服上的标志时,才确定这个高中一年级的同学所看的书竟都是高三年级的。什么时候学校出了这么一个成绩优秀的学生,她怎么不知道,回想了一下幸村天音脑子里的成绩单后,很晕的发现,这具身体从来只记得成绩排在自己之前的人。“你准备跳级吗?”从小就成绩中上的司葵对跳级这样的人,只能用佩服之情来表达了。
少年羞涩地抓着头发,“嗯。本来是打算直接跳级的,但是要是跳级的话,毕业后就见不到葵桑了。书是姐姐帮忙借的,不过好像已经弄坏了。”
“要是跳级的话,那些人就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司葵轻描淡写地装没听到他前面那句类似表白的话,拿着他的课本朝那个唯一敞开的置物柜走去。在学校说不上成绩就是自己的保护伞,但没有学校会不管一枚能够提高升学率的种子选手。
走到置物柜面前,书还没有放进去,就看到好几只老鼠的尸体,从里到外散发着腐烂的恶臭。躺在地上的鞋的鞋带也被剪断了。
“其实每天只要看到葵桑就很好了。”上田哲抱着书走过来,在看到老鼠尸体的时候,把书往地上一扔,冲过去就将柜门给关上了,“那个,我还没有收拾好。”
司葵把书放到他手里,“我不怕那种东西。你自己还是小心点吧。”交代完了,她头也不回地带着自己的包快步地离开了,在走出校门的时候,她才停下来,扶着一棵树,左手发抖得很厉害,嘴唇也在打哆嗦。
“哎呀!竟然是十七中的司葵呢。”
“你竟然让她开不心,真是该死呀!司葵。就算你漂亮,也是不能原谅的。”
“嗯。你不是左手很厉害吗?那就……”
司葵捂着头蹲了下来。
这时,系统的声音及时地响了起来,“您的情绪太过不稳定,请注意,请注意。情绪太过激烈,需要调整,需要调整。”一首贝多芬的《月光》飘进了她的耳朵,在若软的钢琴声下,司葵的眼闭了起来,随着音乐司葵的手也不抖了。在最后一个音符弹奏完毕时,司葵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一湾的蓝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她起身,拉了拉裙子。
风轻云淡地仰望着天空。那些东西,还真是一想到就让人觉得恶心。司葵朝地上啐了一口,记忆里的肮脏呀!她骄傲地笑着看自己的左手,那上面的一串珠子时刻提醒着她,她现在的名字叫手冢葵。
“葵。”手冢携带着他的网球袋出现在了司葵的视线里。
在她望清楚手冢的面目时,眼睛缓缓地弯了起来,抹上了一层微笑。
司葵吞吞地走到他面前。两个人一起往夕阳的方向走去,背影被拖得老长,至于对话还是如往常一样简洁。
“今天学习怎么样?”
“嗯。挺好的。老师推荐我去参加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不要大意地上吧。”
“哈。我拒绝了。”
“……”
“其实你以后不用来接我了。”
“好。”
司葵满是黑线地看着答应得很顺溜的手冢,她知道,这家伙绝对会在第二天又跑出来,领着她回家。有这样任性的人做哥哥,还真是让她觉得头疼呢。司葵嘴角翘得高高的不紧不慢地跟在手冢国光的后面。
“这周天。去游乐场。”手冢国光说。
“我又不是小孩。”
“已经决定好了。”
“喂。你要尊重我的意愿呀!”
司葵在后面挥自己的拳头,表示抗议,可惜的是,手冢背着身子看不到。司葵的拳头挥着挥着就往后脑勺抱了过去,懒洋洋地走着望天。
去游乐场的感觉,应该不会很差吧。话说,距离她上去去游乐场大概有近二十年了。司葵如此想的。
两个人走路的距离不是很亲近,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但是在夕阳下被拉长的背影看来,却异常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