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恨与爱

被抛弃的身体。

外面的天空亮了,已经是早上了。

司葵懒洋洋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看向镜子里的那张脸,依旧漂亮干净看上去就很容易讨人喜欢的一张脸。司葵使劲地搓了搓自己的脸,皮肤很滑,软软的很好捏,她拉了拉头发,并且随意地选了一根用力一扯就给连根拔了起来。

发根是那种蓝紫色的。

头发是被染成黑色的。

这个身体,果然是姓幸村的,是那个拥有神之子称号的幸村精市的妹妹。

幸村天音,这才是这具身体在出生时被赐予的名字。不过她现在叫司葵,也可以叫做手冢葵,用葵的话来说,是为了纪念那位在她最为痛苦困难的时候收养了她的司玥妈妈,就算后来被手冢家收养,也必须保留自己的名:葵。

和她一模一样的名字呢。司葵微微地笑着。

因为哥哥太过于优秀,所以作为妹妹就会常被父母给忽略,不是不疼她,而是不够疼她。为了引起父母的注意力,也就不可避免地运用一些小手段,比如装病,比如偷偷地把哥哥做好的礼物给扔掉之类的小事,这些事被发现了,她就被大人们更加不喜了。

也是因为哥哥幸村精市的原因,幸村天音从小就被周围的小孩给排斥和疏离,在她的所有记忆中,全部都是被光环包围的哥哥和独自一个人的自己。同样是因为哥哥的优秀,作为妹妹的幸村天音为了不被哥哥比下去,而跳级和哥哥读同一个年级并且成绩也是十分优秀,只是常常被哥哥遮盖住。

这样一直延续到她认识了一个叫真田凌月的女孩。她以为真田凌月能够和她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是没想到的是,真田凌月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并且到处宣扬她暗恋仁王雅治的事情,由于网球的关系和哥哥的关系,仁王雅治对她也是很为上心,这些使她饱受了排斥和冷眼相对。

最后在国一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真田凌月被一群喜欢幸村精市的女生欺负。这件事不知被谁揭露并且以录像带作为证据交上了学校,因品德问题而被迫退学,在所有人的唾弃和家人的责骂后,离家出走到东京,染发后出车祸,遇见了中年丧子丧夫出来散心的司玥,被其收养,为了防止被幸村家的人发现带回去,修改了年龄。之后又认识了手冢一家人,因为有哥哥的前车之鉴,所以跟手冢家所有的人都很亲近,却惟独对手冢国光不怎么搭理。

现由于养母司玥心脏病突发而死,休学一年,继而被手冢家收养,取名为手冢葵,现今就读于不动峰高中部一年级组,开学到现在半年中,待人冷淡安静。异性缘却特别的好,每个星期都会接到一封情书或表白。没有女性朋友,也不喜欢和别人交往,每天放学回家就待在家里,这种情况在司玥死了以后,也就更加严重了。

……

以上就是这具身体的大部分的故事了。

没有误会,没有陷害,有的只是无可奈何和倔强的不解释。

对此,司葵就是感叹的叹了叹气,心里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看着镜子里人畜无害的脸,嘴角渐渐浮现一缕的微笑,“有张这么好的脸蛋,也会把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到底是你太笨了,还是你太执著了。”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地飘散在了空中。

一个能够考试考到全年级前三的女生,会笨吗?司葵又在心里如此反驳了回来,这点她就做不到。

了解了幸村天音的过去后,司葵也开始庆幸自己没有哥哥,其实独生女也挺好的。毕竟中国人口众多嘛,地球妈妈负担重呀!司葵笑眯眯的感叹着,打开幸村天音的衣柜门,一大颗的汗珠就挂上了司葵的头上,对着幸村天音的衣服,司葵彻底无语了,试想,有那个处于花季雨季女生的衣柜里全部都是黑色的衣服,里面所有的衣服除了校服模样的不是黑色,其他的都是主调黑色搭配一些红色,或者干脆就是纯黑色。

再回头看看这间屋子,黑色的窗帘把窗户一遮,屋子里就暗得跟晚上一样。房间的装扮也很不像一个女孩,虽然司葵自己的房间也不太像女孩,但也不会想这样。

床上的被子和床单都是深深深蓝色的,近乎于黑色的那种感觉。再加上衣柜、书柜、书桌和梳妆台,很西式的房间,要不是地板上的榻榻米和那张矮得可怜的小四方桌,她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日本。

梳妆台上就一把梳子和一般的保湿霜以及那个可以殴打人的饰品盒也没别的了。书柜上没有几本书,书桌上除了一台电脑就没有别的了,就连笔筒、台灯都没有。幸村天音这孩子怎么学习的呀!司葵对此充满了疑问。

司葵握住窗帘,摸上去很滑的布料,她歪歪地笑着,手一沉,用力,只听哗的一声,一片光明飞扑了进来。

充满暗然的房间,顿时看上去明亮不已。

这时,司葵才发现,这个房间的墙刷的颜色是淡紫色,整片都是,没有其他的颜色做点缀,没有海报,没有图案,也没有那种可爱的小贴纸,屋里没有娃娃,也没有任何会让人联想到可爱的物品。

“看来今天的购物量巨大呀!”司葵一想到自己要把整间屋子都焕然一新,就觉得全身都痛,完全不想动。

被子要换,衣服要换,娃娃要买,还要买一些书和几盆植物。屋子里还是要活力点,不然整个人都打不起精神。司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去,将就这个词,她向来很不喜欢用,尤其是自己住的地方。

“决定了。”司葵双掌一击,满脸的坚硬,站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就钻进衣柜里把所有的衣服统统拿了出来,最后在所有衣服的下面找到了一件白色的短T恤和牛仔背带裙,换上后再把头发全部梳上去扎成一个马尾,镜子里的少女就显得活泼亮丽了起来。

当司葵走下楼的时候,正在收拾桌子的女人一抬头就愣住了,眼睛里渐渐地闪出了泪花,捂住嘴小声地抽泣了起来。一边看报纸的男人和从外面进来的穿和服的老人在看到司葵的时候也愣了一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人,只看他脸一板,口气严厉地对女人说,“彩菜。该吃早餐了。”转向司葵的时候,口气就软了许多,但还是显得生硬,“小葵。既然下来了,就和大家一起吃饭吧。你已经半年没有和大家一起吃饭了。”

“嗨。”司葵朝所有的人甜甜一笑,也知道眼前的这三位是谁了,应该就是手冢的妈妈、爸爸和爷爷了。

彩菜的眼圈又红了,擦擦眼泪就跑到厨房把放在托盘上的碗筷都端上了桌。

在长辈们入座后,司葵则看向了楼梯处。

彩菜看到司葵的动作,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抿着嘴笑,“今天国光好像有什么重要的约会吧。不能和小葵一起吃饭了。”她抓着司葵的手将司葵拉到自己旁边的座位,手里的这只手瘦瘦的,彩菜的心不由得又酸了,眼泪差点又掉了下来。

作为丈夫的国晴很快地就递上手帕,安慰道,“小葵不来吃饭你哭,出来吃饭了你还哭,你这可怎么办呀!”

“我这是高兴。”彩菜笑着流泪。

司葵半低着头,仿佛间她能看到自己的母亲,在自己全身是血的身体边嚎啕大哭,那个女人,她曾经以为是没有眼泪的。

“对不起。妈妈。”

司葵的声音很轻,但一出口就让彩菜的眼泪止住了,彩菜呆呆地看着司葵,泪如雨下,哽咽地握住司葵的手说,“小葵。我的,我的,好孩子。”

那边的手冢国一爷爷干哼了几声,彩菜马上就笑了,“还不快叫爷爷。”一说,国一爷爷的脸就红了点。

“爷爷。爸爸。”司葵礼貌地喊道,并且站了起来,认真地朝他们三人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多谢您们这么久以来的照顾,请以后继续多多关照。”既然要在这个家庭住下来,搞好关系是第一要务。

彩菜的眼泪差点又流了出来。

就连手冢国晴看司葵的那双眼睛都晶莹了起来,还是手冢国一表现得严肃镇定,“那还说什么。小葵,坐下吧。开动吧。”

餐桌上,这顿饭吃得和乐融融,彩菜和国晴两个人左一筷右一筷地帮司葵夹菜,就连国一爷爷都会伸筷子过来掺和一下,弄得彩菜老是用吃惊地表情看国一爷爷,使得手冢国一的脸一直保持在高烧状态,冰山的冷空调也就更加低温了。

饭后,当司葵表示想上街逛逛准备把衣服和房间换一下,彩菜立马就换了便服要和司葵一块上街,并告诉司葵一早她就想打扮女儿了。而手冢国晴自告奋勇地表示收拾桌子和洗碗,让妻子无后顾之忧,手冢国一寒着一张脸送儿媳和孙女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