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想救世……”阿夜又?低声重复了一遍。
“……却成了我们活该……”
“不?是……”容止言铿锵的声音断在阿夜尖锐的眼神下。
“是苍天无眼。”谢墨说。
“没错!就是苍天无眼!”阿夜重重道。
“那你想做什么?”谢墨问。
“报仇!”阿夜那双深邃冰冷的双眼中布满了仇恨。
谢墨:“怎么报?毁天灭地?还是屠杀苍生?”
阿夜疯狂的神情搁置在那,看向谢墨。
“我忘了,阿夜族长已经做过?了不?少,不?然也不?会把亡海双手奉上。”谢墨说,“如果族长没有与黑袍人做交易,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当然,世上没有如果。”
“但对自己已经做过?的事也没必要后悔,至少阿哩姑娘她不会后悔。她不但希望自己的族人能活,她还希望所有人都能活。”
“她,”阿夜顿了顿,疯狂的神情慢慢趋于平静,又?逐渐疯狂,“她有什么错?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她带走!”
容止言瞥开视线不忍看阿夜眼中的破碎,却不自觉想到了一个人,玄衣锦服,毒蛊相随。
谢墨也想起了他师兄,如果万一他师兄也同阿哩做了一样的决定,他又?会怎么样?
无法想象。
也不?敢想。
“黑袍属于哪一脉?”谢墨问,“既然亡海是这样的由来,那黑袍能进亡海,跟你之?前的说法恐怕不?一样了,他是两脉中的哪一脉?”
容止言同时看向阿夜,但阿夜没有说话。
“不?是魔域,便是另一脉。”谢墨也不?需要阿夜说话,曾经黑袍就亲自跟他承认过?与魔域勾结,“那日光应该是那一脉魔人之后。”
“那他们偷去日光的尸体,难不成是要重启之前的试验?”容止言道,“那到底是什么样的术法,这么久过?去还有人念念不忘?”
谢墨看向阿夜,如果还有人知道那是什么样的术法,亡海一族族长应该是他们这里唯一的知情人。
“阿夜族长?”容止言一直看着?阿夜。
“我不?知道。”阿夜说,“那术法根本没有流传下来。”
“为什么?”容止言下意识问了一句。
“自然是怕有心人偷偷修炼。”谢墨接上,“恐怕你们祖先当时也没有想到另外两脉从未打消过?修炼此术的决心。”
人心不?足蛇吞象,一个亡海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放弃,就算会形成十个百个这样的亡海,也不?可能会让他们悬崖勒马。
“阿夜族长可知黑袍可还有什么同伙?”容止言问,“族长若是知道,能否告知我们?”
“不?知。”阿夜说。
“什么都不知道吗?那么多尸体黑袍总不可能一个人完成搬运。”那么庞大数量的尸体要运到亡海,黑袍一个人怎么做得到?
“他那些手下容谷主应该也见?过?,除此之?外,我没见过?别人。”阿夜说,“我知道我都已经告诉你们了。”
“有一事想请两位帮忙。”
“我们会安顿好你的族人。”谢墨知道阿夜要说什么,就算不?提,他们彼此都知道阿夜已经时日无多。
阿夜脸上绷紧的神色松了下看向谢墨,“多谢。”
“不?,我们不走!”忽然有响亮的声音响起,是余下亡海族人加起来的声音,“族长,我们不走,你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胡闹!”只有此刻这一句谢墨才觉得眼前的人有一分曾经的熟悉,“亡海已被毁,至此没有亡海一族。”
“我们生来就在亡海,死也应该死在亡海。”所有人齐齐道,“亡海不?在,族长不在,我们也——”
“你们想一起去死?”阿夜问。
众人沉默。
让人窒息的寂静在山洞里弥散。
“你们想死我不?拦着,从这里直接出去就能死,你们要是真想死,现在就转身出去!”阿夜既是族长又是守护者,两种身份使他与自己族人并不?亲近,但这么多年,他也从未说过?如此狠绝之?话。
“族长,你不?要丢下我们。”
“族长,我们不想去别的地方。”
“族长……”
阿夜脸色逐渐难看,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时日无多,而眼前这些族人是他最后的担忧。
“海岛之?事还未停歇,你们暂时还只能留在洞内。”谢墨道,“你们不必担心你们族长,空谷门容谷主医术高明,你们族长一时之间不会丢下你们。”
“没有错。”容止言接上话,“我定会尽力替阿夜族长救治。”
好不容易安抚完亡海族人,阿夜在容止言跟前踉跄着?倒了下去。
“族长!”容止言喊。
谢墨已经将人撑住,把人放上洞内的石榻之?上,“怎么回事?”
“五脏六腑衰竭,亡海族人是他最后的心系,刚托付给我们之后,绷着的神经松了,也就撑不?住了。”容止言用金针锁在阿夜身上几处,随之给人输送了些灵力,“如果不?是你的灵力太过霸道,我真想让你给他些。”
“我不?适合。”谢墨说,“就算我的灵力不?霸道,体内还有魔种,别平白把人害了。”
空谷门所修术法温和有道,用于疗伤最好不过?。
“若是阿夜族长一开始就能跟我们说亡海的由来,或许——”
“没有那么多如果或许。”谢墨说,“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黑袍也不?过?是对方的一颗棋子,还是一个混淆我们的棋子。”
“但他到底是什么人?又?在哪里?各门各派中从未听过有行踪诡异之?人,我们要去哪里找?”
“要是他从未在各门各派中出现过?,我们的确无从知晓。”谢墨说。
容止言收回金针,看向谢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玄宿派悬崖底下别有洞天。”谢墨说。
“寒暑?”容止言收针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么久以来我从未问过你与寒暑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跟寒暑?你们?”
“我们什么也没有。”容止言小心将金针收入锦囊。
谢墨看了一眼对方神情,“那依你之?见?,寒暑到底是正是邪?”
容止言又?取出一颗药丸塞进阿夜唇间,“说实话,我不?知道。要说他是好人,恐怕也不?会有人信,但要说他是黑袍之?流,他又?将枯木逢春的解法给了我们。”
“然后到处散播真假混合之?言。”
容止言抬头看向谢墨,“你是说外面的流言是寒暑散播的?”
“没有人知道我拿到了枯木逢春的解法,只有给我那个人。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人。”谢墨说。
“那……难不成寒暑就是除魔域之?外的另一脉血统?”
“还记得阿夜族长说的,他们血里带毒。天下门派众多,只有玄宿派一门善毒,至于寒暑血里是否带毒,”
“应该带毒。”容止言说,这么多年的死敌,容止言也很清楚寒暑,抛开寒暑不?知其意地一些举动,他知道寒暑终年修炼毒蛊,血里带毒再?正常不?过?,不?然蛊王也不?可能有那么毒。
“这么说来都对上了。”谢墨说。
“……真的会是他吗?”
“你不?希望是他?”谢墨问。
“没有什么希不?希望,只是……”只是什么容止言没再说,换了话题,“我留在山洞内照料阿夜族长,你先回海岛,别让人等急了。”
三人约定过?,出了天平派便不?再?喊什么陆掌门还有师兄,谢墨就喊肖儿,而容止言则什么也不?喊,尽量不与陆肖沟通,以免让人看出什么。
回到海岛谢墨就回了房,“肖儿,我回来了。”
“肖儿?”
“肖儿。”这样的便宜谢墨不?可能不占,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喊过?。
没有听到声响,谢墨往里间走去,陆肖不?会出房门,海岛并不安全,水天南一天不醒,海岛中藏着的棋子很难被连根拔起。
谢墨走进里间发现他师兄正在榻上小憩,双目紧闭,呼吸均匀。谢墨放轻了自己的动静,在他师兄发现自己沉睡后并不?能警觉周围动静后,便慢慢迫使自己进入了浅眠,只要稍有动静就能醒来。
刚才谢墨呼喊了这么多次,按照最近养成的习惯,他师兄理应已该醒来,但等谢墨走近了,他师兄依然还在沉睡。
从天平山一路赶到海岛几天的路程,是真的把陆肖累坏了,其实陆肖有察觉到房内有动静,但是他累得撑不?开眼睛。
等翌日陆肖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腰间搭着一双手,自己则靠在人的胸前。
陆肖伸手推了推,谢墨装死不动,维持着?这个姿势,“师兄,还早,再?睡会儿。”
不?过?陆肖已经毫无睡意,一夜好眠已经恢复了他的精力,“阿夜族长怎么样?”
“时日无多。”知道他师兄是真不?打算继续睡了,谢墨起了来,然后将人扶起,拿过梳子慢慢帮他师兄打理微乱了的黑发。
陆肖早有心理准备,但清晨乍然听到依然心绪澎湃了下,“容谷主留在洞内没有回来?”
“嗯。亡海族人想跟随阿夜族长同生共死。”谢墨慢慢捋顺他师兄的发,然后俯身轻轻吻了一下,“昨天听到了一些东西,师兄,事情远比我之?前设想的复杂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