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罢,刘玉真交代春杏正经事。
“你如今管着我的嫁妆,要列个单子与我,我们要挑一挑这里头哪些是要留下,哪些是要带走的。
刘玉真一条一条数,“家具摆设这些大体都是不要的,路上也没那么大的地方摆放,我们带最喜欢的便成了,其余的都收到库房里。”
“至于衣裳也是如此,只带喜欢的、新的、有意义的,旧的你们几个分一分。”
她想了想道:“我做姑娘时的衣裳还有好些都没上过身,你拿去给四姑娘瞧瞧她喜不喜欢,若是喜欢便都给了她。”
“我看她的衣裳没几件像样的,如今她也是有丫鬟侍候的大姑娘了,穿些好衣裳也体面些。”
“旧的就不要给了,可不能让她穿我的旧衣裳,料子倒是可以分几匹。”
“还有那成匹的绫罗绸缎等,天儿好的时候拿出来晒晒,这都是我们南方这边时兴的。”
“挑了那寻常的我们走时送给亲戚们,其他的倒是可以带上,到了京城送人也妥帖。”
春杏一边记一边回她,“这些置办得不多,如今还剩下五口大箱子,另有三箱皮子有些是曾家往年送来的,可要带上?”
“皮子就罢了,”刘玉真摇头,“北边多的是皮子,到时候再置办就是了,家里的这些挑些做衣裳,旁的就都孝敬了长辈们吧。”
“我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这些东西难打理,留在箱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就坏了。”
春杏记下了,再问:“那姑娘您的头面首饰这些,都要带上吗?这可有些多了,那邹家送来的那一大箱子您都吩咐做成了首饰,如今您一整年都戴不完呢。”
刘玉真也有些犹豫,最后道:“挑些喜欢的带走,其余的就都送去给三姐姐,请她帮我卖了吧。”
“我们走后家里的人就少了,这些贵重的都不要放在屋里,免得回来少了一两件麻烦得很。”
虽然目前还没发现陈家有那手脚不干净的,但还是谨慎些好。
“正好前阵子她写信来抱怨过年那会儿生意好,打的首饰都卖完了呢。”
说到这里她想起了一件事,道:“三姐姐的大女儿这个月满月,你记得提醒嬷嬷让人送份礼去,正好把那些首饰都带上。”
如今刘玉蓉走通了知府夫人的关系,白巧阁开得如火如荼,虽然生了个女儿引得婆母不喜,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在孙家的地位。
说到了三姐姐,不免又提起二姐姐和四姐姐。
“二姐姐年前那会儿流产后身子如今还是不大好,你找些合适的药材给她送去。”
“至于四姐姐她又怀上了,她一怀孕就爱吃酸,没酸吃不下饭。大嫂爱吃酸那阵子,母亲是不是在村子里找了一家酸菜做得地道的人家?”
“去买些送去,看她爱不爱吃。”
“我记得是村头那边的三叔公家,”春杏补充道:“大太太终于吃得下饭的时候老太太在家里念叨了几天呢。”
“直说是酸儿辣女。”
“若真是个儿子就好了,”刘玉真感叹,“大嫂为了这胎真是吃了许多苦头。”
……
刘玉真在感叹小张氏,对面的小张氏也在说起刘玉真,她挺着显怀了的肚子,跟怀孕后就派来照顾她的郑寡妇说话。
“……那石榴真的这么说?!”
“是啊,大太太。”郑寡妇的脸上夹杂着震惊、犹豫、害怕等等情绪。
“石榴喊得很大声大家伙儿都知道了。”
“她说三太太吃了那什么药,不能生了!”
“竟有这样的事!”小张氏的表情也是震惊夹杂着害怕,但是细看却有几分喜意,她喃喃道:“那她岂不是没有儿子了。”
“不过也不要紧吧,”郑寡妇扶她坐下,道:“三老爷还有康哥儿呢,他们母子俩瞧着和亲的也没什么差别。”
“……是啊,”小张氏突然心情有些低落,低声道:“二房有儿子了,但是我们大房还没有儿子。”
“大太太您的肚子里也是个小少爷呢,”见情形不对,郑寡妇机灵地说道:“生出来就是家里的长孙!”
小张氏听到这话就又开心了,吩咐郑寡妇道:“去给我端碗鸡粥来,那个补着呢,再端一碟子酸萝卜!”
“哎,”郑寡妇起身忙活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奉承,“大太太,老太太待您真好,自从您怀孕了,她每日都杀一只鸡给您吃呢。”
“还有这酸萝卜酸豆角等,也都是她老人家去寻的。”
“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婆婆!”
小张氏笑得开心,“她是我亲姑母呢,自然是向着我的。”
……
刘玉真和春杏理完了嫁妆,便开始清点人口。
此番他们一家四口上京,家里这边是定下带段嬷嬷、顾厨娘、桂枝春杏、梅香菊香以及陈世文身边的钱贵,一共十一人。
此外,刘玉真还计划带上几个得力的陪房。
“让那李三和冯大随我一起上京,李三这人机灵,做了一年多油铺掌柜也历练出来了,去年还给我带了位府城的商人来,将咱们的油卖到了府城去。”
“至于冯大那是炼油的一把好手,有他们两个在,我们的油坊到哪儿都开得起来。”
想到油坊去年给她带来近千两的收成,刘玉真就笑开了,“去年咱们用粮食换了胡菜种子,如今我嫁妆里的田地和庄子上都种了胡菜。”
“黄花遍地,过几个月收回来后油坊那边就要忙翻天了。”
“如今也忙得很呢。”春杏笑着提醒她,“姑娘您忘了,除了这一亩地能收近三石的胡菜,您去年秋天那会儿还收了几十亩地芝麻呢。”
“一亩地也有一石,油坊忙活到过年才榨完,如今忙着做芝麻酱,做好的芝麻酱上头一层油,次等的才十文钱一罐子,好多人喜欢买回家去拌饭吃呢。”
“对了家里这边种下的芝麻也收了,如今厨房都用的芝麻油,香得很。”
“对对对,差点忘了。”刘玉真险些忘记了,提醒道:“再记一件事,这回胡菜收回来后取一些种子给母亲,让她给京城送节礼的时候捎带给我。”
“我们在京城那边也要种起来,母亲给了我一个小庄子,至于芝麻就不必了,外祖家定是有的。”
“这样我们的油坊也能在京城开起来。”这么赚钱的生意刘玉真是打算在京城也做的。
春杏认真记下。
“还有没有什么事呢?”刘玉真认真想了想,没想起来,遂道:“就这些吧,等向母亲辞行的时候再托了她管着我那些铺子。”
“毕竟是我的嫁妆,交给她老人家也合适。”
“说起嫁妆,姑娘可还记得大姑娘的嫁妆?”春杏小声道:“上回嬷嬷带我去巡铺子,瞧见大姑娘陪嫁的那处酒楼没什么人呢。”
“生意不大好。”
“这事我们就不管了,”刘玉真道:“单子上的东西只要将来能如数还给慧姐儿和康哥儿就好,这中间亏了还是赚了我们都不必理会。”
去年赚了三万多两的刘玉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最后东西没少就行了,没必要为了酒楼生意不好这种事情和二太太对上。
毕竟做生意,哪有尽赚的。
段嬷嬷料理了秋叶和秋菊回来,面色有些凝重,她打发春杏出去然后低声对刘玉真道:“姑娘,那秋叶和秋菊那边,有事呢。”
对此刘玉真并不奇怪,因为这两个人是老太太给的,刚嫁过来的时候她把两人都拘在后罩房里做针线。
开始还算乖巧,但是后面她们就渐渐拓宽了自己的活动范围。
而且特别爱凑在婆婆张氏面前讨巧,如今都快成为张氏的丫鬟了。
除此之外,陈世文此次回来之后她们也明里暗里献过几次殷勤,往前院书房还跑了两回,可惜他是个呆头鹅,一次也没有理会。
这也是她必须把人打发走的原因,对这种有“志向”的丫鬟,她可不想几年后回来她们已经成为了陈家某位老爷的“姨娘”。
那可太糟糕了。
所以她这次先放出风声说要把所有人都带上,麻痹对方,然后到了现在快要出门了又以雷霆之势把她们全部赶走。
“她们说了什么?可是不愿意走”
段嬷嬷点头答道:“秋叶跪在地上,说要跟着姑娘,多苦都是不怕的。”
“秋菊倒是有趣,她私底下跟我说想要回身契,回去嫁给表哥。并且她还告诉了我一件事,她说府里的老太太和二太太要让秋叶在陈家偷一样东西!”
“什么?!”刘玉真大惊地站起来,“偷东西?!可偷到了?”
“没呢没呢,”段嬷嬷连忙安慰她,小声道:“秋叶借着打扫的机会,往曾老太爷屋子、老太太屋子、前院书房等地都走了一遭。”
“什么都没有拿到!”
段嬷嬷脸色阴沉,“想来也是如此,她才这般执拗,非要跟着上京。”
“那就好,没拿到就好。”刘玉真松了口气,坐回了位置上,问道:“秋菊可说了秋叶想偷什么东西?”
“那丫头不肯说,”段嬷嬷伸出一根手指,“说要这个数呢,真是个贪财的小贱人。”
“姑娘,我们要怎么处置才好?”
怎么处置?
这可有得说道说道了。
刘玉真思索着,人肯定是不能继续留在陈家的,既然有这样的心思,也不好放过。
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既拿下了人,又能借此事打府里老太太和二婶的脸。
让她们知道,她并不是好欺负的。
也不枉他们掉到钱眼里,去年一整个冬天,见天儿派人来游说陈世文去做那市舶司小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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