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战在拨视频之前,用了五秒钟的时间,挑到了会显得自己很帅的光线角度。
谢山白被他放在了右上角，笑起来的样子看上去很傻,但是确实心情很好的样子。
一个老太太在他身边，跟他一起看镜头,跟谢山白一起挥手。
随后,谢山白那头的镜头反转,开始给丞战看自己的院子。
“你看，我新租的房子楼下有小亭子，树上还有小彩灯,是不是很漂亮。”谢山白的鼻尖都被冻红了，镜头对着自己时,眼睛亮晶晶的。
“挺好的。”丞战把手机立在旁边，装模做样地看书，好像很不在意视频这件事情一样。
结果好几分钟,一页书都没翻过。
谢山白也没发现,自顾自地跟丞战说傻话：“你觉不觉得我好厉害啊,这么快就赚到租房子的钱了——”
耳边是丞战低低的笑声,让谢山白耳朵发痒,他故意赌气说：“你在笑话我么？”
“我没有。”丞战终于将书翻篇,淡定说道。
“好了，有点冷了，我要回家了，拜拜。“谢山白感觉冷意即将泛上来,随手拍了两张烟花，便跟丞战道别。
晚上十二点，分针即将归位，电视机里面响起倒数。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身着红色旗袍的女主持人和男主持人一起向所有观众拜年，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容。
。
奶奶从兜里拿出红包，摸摸谢山白的头，给他压岁钱。
“新年快乐！”谢山白在奶奶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谢谢奶奶！”
饺子已经把肚子填满了，守岁守得眼皮很重，困意翻滚着，奶奶打了个呵欠，对谢山白摆摆手：“睡觉了，宝宝你也早点休息。”
“明天见！奶奶！”
谢山白终于有了自己的房间，他飞扑到床上打了个滚，手机咕嘟嘟响个不停。
有萧成云给他发来的消息：“小白新年快乐~”
配图是一只蹦蹦跳跳的兔子。
谢山白回复：“=3=同桌新年快乐！”
靳晖也守着零点给他发过来：“新年快乐，祝你一切顺利。”
谢山白：“XD谢谢晖哥，新年快乐！”
他们班的班级群也来回发着红包，热热闹闹抢成一团。
谢山白关了灯，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外面的鞭炮声仍然没有停歇，谢山白怎么都睡不着。
……难道是没有奶奶打呼噜的声音，不太习惯了？谢山白好笑地想。
丞战那边应该还是中午吧，也不知道在不在忙。
犹豫片刻，谢山白把自己刚才拍的烟花发过去试探。
丞战：“还不睡？”
谢山白：“-。-”
他又把视频弹了过去。
谢山白侧身枕在枕头上，安静地看着丞战。
“不开灯？眼睛不要了？”丞战把笔放下，对谢山白说。
“刚关上啊……”谢山白迷迷糊糊地说，“我睡不着，你干嘛呢。”
“学习，”丞战给他展示了一下书皮，矜持地解释道：“像我聪明的学霸也是要学习的。”
“哦，”谢山白很困了，嗓子便有些哑，带着浓浓的睡意，“那很笨的学渣明天也要学习了。”
“不去拜访亲戚？”
“哪有亲戚，就我跟奶奶啊。”谢山白闭上眼睛，轻声说：“家里就我们两个，你们？过年就跟姐姐在一起么？”
“我妈早去世了。”丞战说：“我父亲家也没什么意思，就来陪陪我姐。”
“好乖的弟弟啊。”谢山白迷迷糊糊的，声音就听着很软。
丞战突然道，“谢山白，你不要总是撒娇。”
“我没有撒娇，你不要乱说，我不会跟人撒娇的。”谢山白睁开眼睛，对丞战抗议道。
结果丞战又故意学他说话，将声音放轻：“好乖的弟弟啊。”
谢山白，“……”他被丞战逗得笑起来，很快又板起脸，小声说，“丞战，你烦人啊，又学我说话。”
“睡衣挺好看的。“丞战很快地笑了一下，淡淡道：“自己挑的？”
手机的光亮耀在谢山白脸上，在丞战那边，能看见谢山白的睡衣领口，上面有仓鼠的图案。衣服好像是淡黄色，因为灯光太暗，看不清楚。
“新买的，你还挺有眼光……是奶奶给我挑的。”谢山白的呼吸变得很慢，闭着眼睛，说话的时候脸上有酒窝，他慢慢说，“好困啊，我要睡着了。”
跟丞战说着说着话，谢山白竟然就恍恍惚惚进入梦乡，勉强跟丞战说了一句晚安，呼吸就骤然便沉，他睡觉的时候微微张着嘴，仍然看着很傻。
丞战安静地看着他，将视频关掉之前，丞战低声道：“晚安，谢山白。”
*
一个冬天转眼而过。
等到再开学，谢山白背着书包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暖暖的风就吹到了他脸上。
院子里面的柳树萌发出短短的新芽，还有细碎的，一小朵一小朵的梨花，阳光照下来，花瓣白得晃眼睛。
谢山白突然觉得，它们的颜色，跟昨晚看见的月亮很像。
这个房子离学校近得多了，甚至不用坐车，只要走十分钟的路就能到学校。
新学期第一天，同学往学校里面走的时候，都懒哒哒的，看样子还没从假期的状态里抽出来。
谢山白到学校到的很早，他坐在墙边，悄悄给丞战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来啊？”
他和丞战已经有两个月没见了，虽然平时偶尔也会说话视频，但是总觉得……上一次看见他是很长时间之前的事情。
手机完全是学校的违禁物品，就算老师没来，谢山白也不敢大剌剌地拿出来，只能鬼祟地趴在桌子上，完全没看前门后门都进来了那些同学。
结果这条消息刚发出来，谢山白就感觉自己的脑袋被按了一下。
……是丞战。
谢山白把手机放进抽屉里面，站起来坐在桌子上，小声说：“刚才还跟你发消息呢。”
丞战拿手机看了一眼，明明谢山白就在眼前，却还是给他回复了消息。
“什么时候来？”
“现在。”
谢山白看了看，笑了一下，抬眼睛看着丞战不说话了。
“买吃的，去不去？”丞战问。
“给你带了早餐了。”谢山白从包里把煎饼果子拿了出来，摸了摸，还热着，他得意地说：“我是不是很言而有信？”
“一会吃，去买零食，走。”丞战道。
“那好吧。”谢山白从书包里拿零钱出来，乖乖跟着丞战往外走。
丞战好像比之分开的时候，又偷偷长了几厘米，也比之前黑了一点，也不知道是不是假期晒多了太阳。
谢山白跟丞战一起从学校便利店里出来的时候，刚瞄他一眼，就被抓了个正着。
学校回廊下面有假山和许多盆栽，隐隐有水流的声音。
谢山白坐在窗台上，怀里抱着薯片吃得很认真，丞战靠在墙上吃他的煎饼果子。
“你好像胖了一点。”丞战突然说。
谢山白把薯片咬了一半，碎碎掉在身上，他听见这话，心脏跳快了一点，低声说，“长胖了五斤呢，现在我都有一百二十斤了。”
对于这个身高的男孩来说，谢山白之前的一百一十几斤，已经算非常瘦的了，脱掉衣服，肋骨的痕迹很明显，看着就不健康。
“要不你怎么长不高。”丞战手拍了拍谢山白的头，竟然比到了自己肚子上——好像谢山白站直了才到那里，“我有一百五十斤。”
“因为你是胖子！”谢山白瞪他一眼，从窗台上跳下来，“而且我现在已经到了平均身高了！一米七五已经很好了知不知道？我奶奶说，我爸才一米七二！”
身边窗户开着，风里面的寒意消失得无声无息，反而带着隐隐约约的花香。
丞战就把自己买的零食和饮料都挂在了谢山白的手上，跟他一起回教室。
谢山白看他把装煎饼果子的塑料袋扔掉，又凑得离他近了一点，小声问：“好不好吃啊？”
“我等着你开私房菜馆。”丞战淡淡道。
谢山白又得寸进尺地说，“那你之前扔掉它，是不是很可惜？是不是做错了？”
丞战甚至没说话，只是把手臂收紧了一瞬，带着谢山白很明显的压迫感。
他这个动作，好像是让谢山白不要说话了，谢山白立刻就乖乖闭着嘴。
两个人接触的时间早就超过了五秒钟。
谢山白听见丞战在心里想——
【他今天洗发露好香】
丞战在想些乱七八糟的！
谢山白的脸一下就红了，在走到班级门口的时候，用力把丞战的手推了下去，很快地回到了自己座位。
班里同学已经来的差不多了，班级里面乱哄哄的，在讨论某一个男生新买的球鞋，某一个女孩新剪的刘海很漂亮。
谢山白趴在桌子上，悄悄回想自己今天洗发露是什么味道的。
……好像是薄荷味的。
-
新学期谢山白要继续好好学习！
别的同学假期都会补课，这是一笔巨大的花销，谢山白需要维持租房状态，便没有多余的钱补课。不过之前丞战就把这学期的书都送给他了，还有配套的练习册。
谢山白有在家好好学习，还有专门的学神给他讲课。
因为丞战在视频的那一头，谢山白完全不敢走神，学习效率比部分同学上补习班还要高一些。
时间长了，谢山白看着那些题越来越眼熟，上辈子的记忆逐渐复苏。
他感觉就算没有变聪明药水，智力水平也提高了很多。
至少丞战给他讲题的时候，不会再说谢山白是猪、是笨蛋。
如果他讲一遍，谢山白就听懂了的话，丞战还会偶尔夸一夸——承认谢山白今天是个聪明的人。
因此数学课的时候，谢山白听着毫不费力，还能举一反三了！
运动会就在下个月，班里的体育生已经在准备八百米跑，报一百米项目的同学，也要利用体育课做练习。
要是运动会总分第一名，他们九班必然能耀武扬威一阵子。
丞战是八百米的项目，谢山白报了跳高和两人三足。
操场里面有专门练习跳高的场地，谢山白跟自己班同学排着小队练习。他一个背跃，后背就落在了柔软的垫子上面，不大一会就热起来，需要把外套脱掉。
那边的丞战穿着白色半袖，汗将后背的衣服打到半湿，贴在他的脊背上。
谢山白在这边练得差不多了，就溜去跑道，拿着农夫山泉等丞战冲刺到终点。
“战哥加油！”谢山白举着水，跟同学一起大声喊。
本来是有很多女生给丞战送水的，但是自从谢山白和丞战和好，这个光荣任务就一直落在谢山白身上。丞战冲刺过重点线，手拄在膝盖上喘气，过了好一会，才走向谢山白，把水接过来。
汗从他鬓角上滴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流下细细的水痕。
“某些人是第二名哦。”谢山白很熟练地拿纸递给他，是个优秀的后勤兵，就是嘴上欠嗖嗖地说，“看来这次运动会不会是冠军了。”
“给我闭嘴。”丞战抬手就捂住了谢山白的眼睛，把他往操场那边带。
“诶呀，丞战，你是不是腿短啊？”被丞战放开之后，谢山白还要故意撩他，“好像是诶，那个一班的人比你腿长——那你当然跑得比他慢啦！”
两朵乌云噌噌冒出来，丞战很不高兴地说：“他是体育生！”
“啊，是么？”谢山白做出恍然大悟地样子，故意又低头看了看丞战的腿。
丞战走路顿了一下，趁着谢山白不注意，回头、装作不经意地看了看那个据说腿很长的第一名。
谢山白，“！”
他一下憋不住，笑出声音。
丞战的脸色肉眼可见变黑，也不理谢山白了，把纸巾都还给了他，看起来要跟谢山白划清界限，走路速度特别快。
“战哥！我错啦！”谢山白小跑着追上他，软乎乎地说，“不要生气啊。”
丞战一下站定，谢山白刹车不及，脑门咚地一下撞上他的肩膀骨骼。
丞战转过身，就看见谢山白很夸张地揉自己的脑门。
“对，你错了，还有呢？”丞战的脸拉得很长，说话说得也不明确。
谢山白却一下就领悟了精神，熟练地吹捧道：“其实我战哥才是最帅的！腿又长又直真好看！是校草区草和城草！”
丞战冷哼了一声，表情这才由阴转晴，把手抬高，示意接纳谢山白的到来。
谢山白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小小的，从他手臂底下钻了过去，让他像早上一样搭着自己的肩膀。
他们走到围墙的地方，跟校外的小便利店交易了两个冰激凌，坐在台阶上一起吃。
周围都没有人，身后是一小片矮矮的桃花树。
“夏天快来了啊。”
谢山白的冰淇凌是奶油味的，丞战的是巧克力的，外面还有脆皮，看上去很好吃。
风吹来的时候，桃花的花瓣零零碎碎飘下来，落在谢山白的肩膀上。
丞战随口说，“真快。”
“之前觉得冬天很漫长很痛苦，现在却感觉冬天只有短短一瞬间。”谢山白又看了一眼丞战的冰淇凌，拐弯抹角地问：“你的冰淇凌好不好吃啊？奶油的还不错。”
他说话的时候，酒窝又出现了。
丞战突然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它，谢山白还再等着吃丞战的冰淇凌，完全没防备，一下就愣住了。
但是半秒钟之后，丞战的手还没拿走——谢山白的脸颊顺从地用力，酒窝就更深了一点。
丞战满意地把手收了回来，谢山白也目视前方，手却一下一下拉丞战的手腕，把他的巧克力冰淇凌往自己这边拽。
丞战变把冰淇凌伸到了谢山白的嘴边，让他咬下半部分。
丞战连吃冰淇凌都有强迫症一样，上半部分吃得整整齐齐，左下角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缺口。
黑巧克力的，会有一点苦。
谢山白又把自己奶油冰淇凌递给丞战，让他也咬了一口。
“好吃吧？“谢山白把手收回来，转头看着丞战。
“还行。”阳光打在丞战的身上，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作者有话要说：嘻嘻，周末日万之后，周日完结的概率是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