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接下来的几门学科,谢山白都考得不太好。
他对于数学考试是有很大期望的,毕竟付出了最多努力,但是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整个考场,提前四十分钟停笔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谢山白,而另外一个就是丞战。
谢山白给自己估了一下分,最多也就能打到八十分,因为他后面的大题完全两眼一抹黑,而丞战的答题卡则写得满满的,题目做的飞快,最后想要提前交卷,还被老师驳回了申请。
如果说谢山白和丞战两个人的“智力”放在一起,做个比较图形,那可能就会形成一个偌大的SIN函数,丞战是峰值“1”,谢山白则是那个“-1”,中间是考场中的其他同学规律排布。
“……”
考完所有学科的时候,谢山白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唉声叹气了,他感觉自己被考试抽空了身体,连走路都需要打起精神来,觉得自己的越来越贪心,想要变聪明药水。
不说涨到天才智商,最起码也要回到上辈子的智力正常水平吧。
不过其他同学都散了羊,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就开开心心地出了学校大门。
这是一个难得的早放学的日子。臭美的女孩们都把死板难看校服裤子脱掉了,露出里面套着的铅笔牛仔裤,再配上一双板鞋,头发散落下来,校服衣服松松垮垮地穿。
一个赛一个的青春美少女。
谢山白闷着头往外走,远远就听见有人叫他:“谢山白——”
他抬起头,看见李灿站在不远处露出八颗白牙对他挥挥手,“这!”
丞战站在他身边,单肩背着书包。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之前和丞战第一次见面时,遇见过的男生。
丞战好像在等他。
谢山白抿了一下唇,直接走了过去,看着丞战问:“怎么啦?你找我有事?”
“灿子,这就是你说的咱战哥的小跟屁虫啊?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呢?”
“我想起来了,在超市那次见过吧?诶你上次不是看不见么?”
还没等谢山白回答,李灿就挠挠自己的头发,随口解释道:“上次是有点误会,咱都别提这事了啊,一个个记性倒挺好。”
那人都是粗神经的,听见这话也没多想,嘻嘻哈哈地说话。
“晚上吃饭,去不去。”丞战对谢山白说道,“我过生日。”
谢山白一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眼睛睁得很圆,看着丞战黑沉沉的瞳孔,傻乎乎地说,“你……我没给你准备礼物啊?你怎么不早点说?”
“我不收礼物。”丞战嘴里把口香糖吹成一个大的泡泡,又“噗”的一声吹灭。
“谢山白你别墨迹行么?”
谢山白空的时间太长,让丞战不耐烦,也像是不自在。
“我要去。”谢山白立刻回答。
十一月份,白天已经变得很短暂。
冷风从拉锁的缝隙中钻过去,从云的那一头照射过来的光在风中微微倾斜,落叶被卷斜而起,撞在来往的车窗上,发出簌簌的响声。
鸣笛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却。
“小白,”李灿很熟稔搂住谢山白的脖子:“你考得咋样啊?战哥我就不问了,问学神伤自尊。”
“我靠,我听提前出来的几个学生说,你们这次题老难了,变态吧!”说话的人身上有股痞气,叫李笛,“你们学校不是中考三百五就能进么?”
“去去去,你鄙视谁呢!”李灿对着他恼羞成怒,转头对着谢山白说,“我感觉你应该答得不错,当时你不是买了那么多练习册么?你是个学霸吧?”
谢山白,“……”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谢山白就上火。
他当时答数学题答的,一后背都是汗,两双手都冰冰凉凉的,一共十道选择题,他整整有六道不会做!其中一个会的还是丞战考前给他讲过的题。
监考老师路过他身边,瞅瞅他卷子都会幽长地叹一口气。
“还、还行吧……”谢山白吞吞吐吐,“就是——”
“还行个屁,“话还没说完,谢山白就被丞战很冷酷地拆穿,硬邦邦地说,“五个大题你就会两个,能及格么?”
那几个丞战的朋友也不在乎,听见丞战吐槽笑成一团,“人艰不拆啊战哥,给我们学渣留条活路吧。“
几个人在一个居民楼前面停下来。
丞战先刷卡,打开了门禁,随后为众人拉开铁门。谢山白被丞战说了一句,像鸵鸟一样埋起头。
本来心情就不太好,丞战还偏不放过他,竟然特意走到他身边:“谢山白,我真想看看你脑子是怎么长得,那几道题我全都给你讲过类似的。”
他甚至冷冰冰地又加上一句点评:“你是猪么?”
——好、烦、人!
谢山白深吸一口气,才咬牙恨恨说道:“笨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他的玻璃心简直哗啦啦啦地碎了一地。
看着丞战那副自认为已经占据智商高地的样子,谢山白又是一阵气不打一处来,他闷头追上了其他人。
他决定单方面跟丞战冷战。
丞战站在谢山白身后,手插在衣服兜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眼睛却一直看着谢山白发红耳垂下的一颗小小黑痣,不知道在想什么。
丞战的家在十六楼,小区里面有一团团的绣球花葳蕤在一起,花瓣看起来干燥而细碎,因为接近衰败,边缘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红色。
“我靠战哥,你这新房子不错啊。”李笛一进门,就直接把鞋甩掉,开开心心地奔到客厅里面。
沙发上铺着洁癖最喜欢的防尘布。
丞战这个新房子一层两居,是地热的,地板是偏灰的颜色,上面有木头的暗纹路。
冷色的硬装,冷色的软装,打眼看上去,是十分性冷淡,甚至除了起居必需物品,再没有其他东西,连窗帘都是很冷的蓝色。
“进来啊。”丞战从鞋柜里掏出了一双一次性的拖鞋,放到谢山白脚下。
谢山白回手带上门,礼貌地跟丞战说:“谢谢。”
丞战转身走去卧室,“想喝水自己倒,有一次性的杯。”
屋里飘着很淡的,丞战身上的味道,谢山白还看见桌子上有一朵淡黄色的玫瑰花。
“我他妈太喜欢这个沙发,我妈嫌贵不买,真的好舒服……”李灿横躺在沙发上,一脸陶醉地说道。
“战哥太幸福了,上高中就有自己的房子,我在家玩两分钟手机,我妈就进来抓我。半夜还开我门,看我有没有在被窝里面玩手机。”程笛抱住靠垫哼哼。
除了李灿之外,谢山白跟别人都不认识。
他只好自己坐在椅子上,用纸杯倒水给自己喝。
——是啊,好幸福。
在谢山白的梦想里,他就会有一所这样的房子,面积不大,但是冬天脱掉外套也会暖烘烘的。
他和奶奶一人有一个房间,洗手间里面再有一个漂亮的浴缸,他上班累了的话,可以去泡泡澡,他家老太太的风湿也会有所好转。
只不过在这个城市,这个地段称得上是寸土寸金,丞战这个房子保守价格在四百万。
……谢山白打算为此兢兢业业奋斗二十年,不过现在有早餐车了,没准时间能缩减一些。
丞战穿着睡衣抱着一堆零食出来,分给了谢山白一袋黄瓜味的薯片。
“我不爱吃这个,”谢山白把薯片递出去,仰起头看着丞战。
“你怎么那么多事?”
丞战没好气地把黄瓜味的拿回来,顿了顿才问,“……那要什么?”
“我喜欢那个——“谢山白抬起手,指向丞战的怀里,抿着嘴对丞战笑。
烧烤的。
一袋薯片就能让谢山白忘记自己在生气了。
据他们说,五点钟的时候,就会有阿姨带着菜上门做饭,因此也不必操心伙食。
丞战拿了一副扑克出来,随手扔到沙发上。
“自己坐在这干嘛?”丞战坐在谢山白对面,拿杯子给他倒了柠檬水,“真不合群。”
“我都不熟啊。”谢山白轻声对他说,“你让我去跟谁玩?去找李灿么?”
丞战身上是一件棉质蓝色睡衣,是宽松的款式。即使扣子系到了最上面一颗,也还是遮不住锁骨,会被谢山白看见他小麦色的胸膛皮肤,还有肌肉轮廓的起伏。
穿着这种居家风格的衣服,使丞战脸上的那股锐意折了大半,反而看上去懒散放松。
——不过却有些像开屏的孔雀,刻意在谢山白面前表现得十分骄矜。
谢山白两只手都放在桌子上,手的骨节看上去还是红的,低下头很乖地抿水。
这个时候,他和奶奶的家里已经很冷了,手上都有不严重的冻伤,不容易好,涂了药也反复。
谢山白倒是也不当回事。以前就生活在没暖气的中原地区,冻伤是最常见的事情,他也一直不太在意手背上被风吹伤的痕迹。
谢山白把之前丞战给他的护手霜往手背上抹了抹,又原谅了丞战一遍。
“战哥,跟小白说啥呢?“那边李灿斗地主连输五把,脸上被贴满了白色小条。他终于忍不住了,对这头猛然嚎叫道:”来打游戏吧——!”
“别唠了!咱来把五排PUBG!”
作者有话要说:丞战,“。”谢邀,我就也不是很会打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