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天谢山白起了个大早。
奶奶出门之前就已经将早餐准备好了，放在桌子上，谢山白囫囵将它们吃掉，就怀揣着期待的心情，开始烙、饼、了！
幸好奶奶平时喜欢煎韭菜盒子吃，家里有一个平底锅可以使用。
根据网上搜来的面粉比例，谢山白昨天晚上偷偷潜到厨房里，准备好了面糊糊，准备好了备用。
谢山白深吸了一口气，将酱料挤到了小碗里，就开始进行试验。
首先开火，舀一勺面糊糊放进锅里，用勺子摊开成薄薄一片，避免糊锅，然后再将火调大一点点，这个时候面饼已经差不多成型。
谢山白再从冰箱里面取出一枚鸡蛋，打进去，用铲子让它们搅碎，水汪汪的金黄就均匀地分到了大半部分，反面之后，煎鸡蛋特有的香气便散发出来——
这事看着街边小摊摊主做着简单，但是一般人自己试一试，不是这里糊锅，就是那里干掉，连在家自制烤冷面，都需要尝试好几回才能入口。
然而！谢山白并不是一般人。
谢山白以前就做过很多面食，包括但不限于，蒸包子，包饺子，蒸发面饼，煎韭菜盒子……
那真是吃过的都说好！
随着煎饼做好，谢山白表情愈发自豪。
“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嘛！”谢山白美滋滋地想。
这样他就能顺利地利用早餐攻势，哄某一只生他气的小河豚开心啦。
打了鸡蛋的煎饼已经做好，放在锅里保温，谢山白又把奶奶牌蜜汁酱料涂抹在饼上，像是面对着自己的知心爱人一般，细心地照顾到了每一个角落。
最后再放一点生菜，放一点面包片，就大功告成！
“是不是有点太抠门了？”谢山白为难地想。
丞战会不会因为是“全素煎饼”再造咕嘟嘟地一堆小乌云出来？
谢山白犹豫了三秒钟，重新站到冰箱前面，恋恋不舍地掏出一块鸡柳……这是他和奶奶平时都不怎么舍得吃的东西，谢山白默默吞咽了一下口水。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谢山白稍微一狠心，便将鸡柳弄熟，塞进了煎饼大军之中。
看起来就好好吃啊。
谢山白目光欣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生菜非常新鲜，叶子脆生生的，煎饼则看上去稍微有些硬，火大的地方有点微浇，但是褐色的酱料染在生在叶子上，并不会让人觉得这个饼干巴巴的，白色的热气袅袅升腾，但是看着，就能感受到那股暖意。
因为担心试验品味道不好，谢山白又给自己做了一个小的试吃。
咬上去的时候，除了生菜那股清新的味道之外，舌尖还会剩下些许甜味，混合着酱料，能够非常好地解腻，同时，面包片和火候正好的鸡柳，也能极大地丰富煎饼的口感，一口咬下去，一定会有很多种味道，温柔地覆在味蕾上，让人肚子咕噜噜响。
谢山白满意地笑起来，他将煎饼装进袋子里面，再塞进保温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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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下了车，谢山白背着很重的书包，觉得肩膀被饭盒坠得有些疼，他一偏头，就又看见了来送萧成云的车。
“山白，好巧——”萧成云一下车，就对着谢山白笑。
“早上好呀。”谢山白像个无忧无虑的小孩似的对他挥挥手。
和萧成云并肩往班级走去，谢山白偏过头看他。
萧成云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外面则是一件风衣，头发有一些天然卷，在他低下头的时候，头发会微微遮住他的眼睛，凸显出他利落的下颚骨线条。
“今天带了饭？”萧成云问。
谢山白很开心地对着他笑：“没有，是带给丞战的，他昨天生我的气了，昨天听班里女生八卦说，他经常不吃早餐的。”
今天阴沉沉的，阳光隐在云层后面，只有一点微光倾泻下来，映在萧成云的侧脸上。从这个角度看上去，萧成云应他一声，脸上的笑容便落下来，唇角微微向下。
谢山白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也还是没再说话。
*
谢山白甚至有点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给“主要角色”加上了一点完全不必要的设置？
要不然为什么，丞战一出场就好像会发光一样，将因为阴天而稍显昏暗的房间照得闪闪发亮呢？
谢山白手里抓着自己的保温饭盒，觉得有些紧张。
现在班级同学还没来全，基本都在自习，只有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咱们这届不军训，是因为上一届出事了呢。”
“听说是一个女生在军训的时候，一直被排挤，就上钟楼自杀了……”
“怪不得现在钟楼是锁的呢，不让人上去了，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讨论的声音在丞战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就停了，女生一眼一眼地往后瞄那个“发光体”，仿佛丞战有禁言术的特异功能。
啊……冷着脸的小雾霾机可真是太厉害了！
谢山白手心都微微汗湿，他深吸一口气，就要走到最后一排去找丞战，结果就看见李灿也站在外面跟丞战说话。
一看李灿就知道他早上没洗头，头发简直像被龙卷风席卷过的现场一样，一侧往这边倒，一侧往那边偏，他在九班门口打了一个打呵欠，没什么精神地挠了挠头，“战哥，你没吃早饭吧，我妈让我给你带俩包子。”
丞战将包子接过来，书包单肩挂在身上，随口说：“谢了。”
——好机会！谢山白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他真的没吃早餐，那俩包子一看就是在门口早餐店买的，瘪瘪的，也没什么肉，而且还冷掉了。
谢山白深吸一口气，从萧成云的身后走出去。
萧成云见状，小声为谢山白打气：“加油啊！”
谢山白认真点头，直接偷偷溜到了丞战的身后，简直像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窃贼，他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对不起”的纸条，想要在丞战收下煎饼果子之后给他。
丞战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听些什么，也压根就没听见谢山白的脚步声。
谢山白老老实实地等着他，在丞战转身的时候，就被那双电光蓝的球鞋死死踩了一下脚，鼻子也撞到了。
“啊……”谢山白立刻捂着自己的鼻子低声惨叫出来。
——丞战的肩膀也太硬了！这是花、岗、岩么？
谢山白都快要流鼻血了。
“怎么又是你！”丞战在看见谢山白地时候就皱起眉。他不耐烦地将耳机扯掉：“不出声站我身后，你找踩？”
谢山白感觉鼻梁都快骨折了，痛得不得了，他抬起发红的眼睛跟丞战对视，有点委屈地说，“我以为你知道身后有人呢……”
“咕嘟！”小雾霾机竟然又工作了！勤勤恳恳地制造出来了一团乌云。
只听丞战低骂一声，完全无视谢山白，将书包扔到自己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随后丞战将左脚放在右侧膝盖上，重新戴上耳机打游戏，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表情。
这个时候班级同学又来多了一点，见到这一幕也都不说话了，全都回头看谢山白的热闹。
——谢山白看见丞战正在玩的是一款正火的对战游戏。
丞战同学虽然学习很好，但是对游戏却不怎么擅长的样子，短短五分钟，就送了的三个人头，完成了“惊人的”零杀战绩。
下面对话区立刻开始骂人了，“大早上的，小学生怎么还不上学！妈的作业太少了吧！”
“叔叔，小学生游戏打得很好的，我现在还是MVP哦。”
谢山白，“……”
丞战并不骂回去，在等待复活的时间里，他拉开了书包链。
“丞战……”谢山白小心翼翼的叫他。
谢山白把自己的看起来就很旧的保温饭盒打开，将软塌塌的煎饼果子捧在手心里，眼神有些期待。
但是丞战没理谢山白。
他继续打游戏，又送塔，又死又被骂，他操纵的小射手面对对方打野简直毫无抵抗能力。
“丞战。”谢山白锲而不舍地又叫他。
“咕嘟、咕嘟、咕嘟、咕嘟——”
“来自丞战的乌云值+20。”
“来自丞战的乌云值+20。”
“来自丞战的乌云值+20。”
谢山白抿了一下嘴唇，终于鼓足勇气，大声叫他，“丞战。”
“谢山白，你他妈有病吧？”丞战终于炸了，他脚往下一踏，椅子后滑，站起来，跟谢山白对视。
他是真的很高，谢山白才堪堪到他耳朵的位置，现在他跟谢山白离得很近，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和攻击性。
丞战这个表情就看着很凶，脸颊肌肉绷得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打谢山白一拳，把游戏受挫的气出在谢山白身上。
然而他的手却插在衣服兜里，只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从牙关中逼出，带着一点冷，“你有事么？”
谢山白垂下眼帘，呼出一口气，煎饼被热气一熏，就变得软塌塌的，酱汁漏下来，沾在塑料袋上。
——现在谢山白却觉得，丞战不会喜欢它了。
“我想给你送早餐，跟你道歉的，你没吃早饭吧……”谢山白低下头，将不成样子东西放在丞战的桌子上，往后退了一步，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他竭尽所能，诚恳地说，“对不起，之前骗了你，我不是盲人。”
“谢山白，你看来是真有病。”丞战竟然突然笑了一下，转瞬间，积攒的怒气变得干干净净。
下一秒，他就把煎饼果子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