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考试分数在今晚七点出来。
因为谢山白家里没有电脑，他便和奶奶一起，打算去楼上借用一下。
二楼的也是一对夫妻带着儿子住，面对着敲门的谢山白，女主人说话没带什么好气，“是来借电脑吧！网费可贵了，就能给你们用三分钟啊，一股味都带进来了。”
谢山白搀着奶奶，好声好气地对她说，“麻烦阿姨了。”
“妈，谁啊！谁来了！”房间里走出来一个双眼皮，脸上带着很多雀斑的男孩。他一见到谢山白，面上就带上一抹不屑：“我说呢，我家一股臭味，我还以为厕所堵了呢。”
“谢山白你和你奶奶捡垃圾回来了？”
男孩嫌弃地看着谢山白：“来用电脑查分？你分还用得着查？能到三百么？”
谢山白蹙了一下眉，还没等他说话，女主人就掐了这男孩一下：“好好跟同学说话！你考了多少分啊，尾巴都翘上天了，瞅你得瑟的。”
话里充满了责怪，但是眉宇之间的喜色却怎么都挡不住。
“你家殷殷考得怎么样啊？”奶奶一头银发，目光和善。
“欸呀这孩子，一向马虎着呢，就这次发挥得还行，估计山白他们班里都排得上了！我给他补的那些课啊，算是没白费！”
女人挑了一下眉，装作不经意地说，“438，十八中肯定是没问题了，山白呢怎么样？”
“就他那个猪脑子，考三百分都是撞大运，我用脚答都比他对的多！”陈殷啧了一声，冲着谢山白翻了一个白眼。
谢山白也不想跟他计较，笑着说：“我是不如殷殷聪明，有书念就好了。”
可能是因为这个时间，所有考生都在集中查分，那个加载的小圆圈一直转也不出来。
谢山白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四个人，全都弯着腰等他的分数出来。
陈殷挂着一副讽刺的表情，眼睛却止不住往那边飘，不管谢山白打了多少分，比他低就行。
谢山白的心脏跳得很快，现在这个场景，忍不住让他想起自己当年高考查分的时候，焦躁的感觉跟等待时长成正比。
这时，奶奶放在谢山白肩膀上的手在一下子收紧！
下意识睁开眼睛看屏幕，谢山白就看见了一个清晰的数字——中考总分439。
竟然比陈殷还多了一分！
陈殷的眼睛睁大了，黑着脸大喊：“怎么可能？谢山白你他妈照谁抄的！你这是作弊！”
游戏提示音再次响起：“来自陈殷的乌云值+300！”
赵文的乌云值+200！
陈大冬的乌云值+200！
“考得也一般吧，”谢山白也是没想到，他听见这话故意挺直了背，摇头矜持道，“我还不是特别满意。”
这个数值立刻继续上涨！
“乌云值+200”
“乌云值+200”
“是一般，是一般！”奶奶轻咳了一声，跟谢山白对视一眼：“之前在家做模拟卷子，这孩子吹牛说自己打了450分，我还不信呢。那现在看来，这439还真是没考好啊！”
“遇见好多不会的题呢！”谢山白唏嘘道：“市重点比省重点还是差一些啊，高中得努力了。”
“叮——陈殷的乌云值+500，请玩家注意查收。”
啊稍不注意竟然就薅到了一笔巨款！
惊喜真是来得猝不及防嘛。
两天之后，录取信息就刊登在了本地生活报上。
十七中的录取分数线已经下来，比去年高了三十分，430分整，谢山白毫无悬念地会被录取。
谢山白和拿着放大镜的奶奶一起趴在桌子边，一行一行地找谢山白的名字。
报纸上第一排就是八中——这是全省最好的高中，去年尖刀班高考平均分甚至到了六百三十分，几乎集中了全省的尖子生……然而跟谢山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山白敬畏地看了看那些名字，“大佬大佬！”然后直接毫无留恋地翻开第二版，终于在十八中片区，第三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老小有出息！奶奶真跟做梦似的，市重点呢！高材生啦！”奶奶笑吟吟地看着谢山白，从冰箱里拿出一块猪肉缓上，准备做一顿大餐。
谢山白在自己的名字上面，就意外地找到了丞战的名字。
谢山白，“……”
手机上丞战的号码就放在那里，自从那天发过短信之后，两个人就没有联系了。
现在谢山白却有些控制不住心头的喜悦之情，在屋里碰碰跳跳地给自己倒水，给奶奶捏肩膀。
好消息总是想跟很多人分享出去，这样那种开心的感觉就能翻倍似的。
谢山白一腔倾诉欲没地方发泄，抱着手机在床上蹬蹬腿。
已经将近半个月没见，谢山白有些许想念他，便忍耐不住，还是给丞战打了过去。
然而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谢山白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盲人好像是没办法上正常高中的！
谢山白一下子就慌了神，手忙脚乱地将电话按掉。
完了！他想，会被丞战发现的。
然而三秒钟之后，电话就又打了回来，谢山白深呼吸两下，做了一会心理建设，才将它接起来。
丞战的声音在电话之中显得低沉，“你好，谢山白么？”
谢山白瞄了奶奶一样，捧着手机走进厕所里面：“奶奶刚刚打错电话了。”
他又小声道歉：“不好意思啊。”
丞战那边很空旷，周围却有人在说话：“没关系。”
谢山白意识道，丞战可能根本就没看报纸，也不知道自己跟他成为了校友。那种开心的感觉一下子就沉淀了下来，心脏突突地跳。
他的声音实在太好听了，有点像深夜电台的男主持人在低声讲故事。
丞战电话的那头远远地传来声音：“宝贝！快过来啦，你在跟谁打电话啊。”
谢山白连忙跟丞战说道：“我没事了，你去忙吧，不打扰了。”
那头的丞战应了一声，跟他说好，电话随即挂断。
谢山白漫无边际地想：要是在学校里看见丞战，会怎么样呢？
被他发现，谢山白骗了他这么久，一定会生气的吧？
他突然有点不敢去想。
奶奶的收音机正在运转，一首老歌从里面飘扬而出，唱腔软绵绵的，如同民国时期穿着旗袍的女人站在旧上海的舞厅之中，面对着台下一众观众。
谢山白陪奶奶转悠了两圈，被洗脑了似的，也跟着哼唱，决定暂时不去想这种烦心事。
前一阵子出了一个很火的app——任何人都可以往上传自己唱的歌。谢山白随手打开，将奶奶和自己随口唱的东西录入进去，就到外面去扔垃圾了。
分好类，扔进指定的垃圾桶之后，谢山白一抬头，看见了隔壁家的烧烤店正在招工。
他抿起唇，很想去试一试，万一这家店能要他，是不是就可以给奶奶减轻一点负担了呢？一个假期能赚到好几千块呢。
心思一动，谢山白就往那边走了过去。
而在他的歌上传成功之后，谢山白没发现，那个游戏空间悄无声息地起了变化——
丞战的人物牌微微发光，后面有一行小字一闪而过：
“恭喜玩家，成功开启该人物攻略bu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