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不知愁滋味。
只可惜申光越还是少年便已经知道了所有愁苦滋味。
说起来李洄都觉得这个申光越实惨了。
就连李洄有时也再怀疑,这个申光越上辈子是干了什么缺德事,老天爷这样整他。
仔细一想自己的人生与他相比都可以用完美二字来形容。
知道整个永宁侯府现在只剩下三个人还得加上个李洄的贴身小厮的时候,李洄瞬时间觉得自己看见过的所有虐文都弱爆了。
这家伙,都能摊上这种事,就差再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这怎么还不醒?”池墨拉住想要走的府医,问此时还在床上昏迷不醒的申光越:“是不是你没用心。”
府医甩开池墨的手,奋奋道:“他自己不想醒来,关老夫何事。”
是了,在李洄的视角能看见,申光越在里面的手,正死死的抓住被角。
只见池墨悄咪咪的走过来:“其实搁我,我也不想醒。”
两人已经从搀扶申光越进来的小厮得知了事情的原委,而这个小厮再说完之后,自己也和他主子一样陷入昏厥了,也是难为他了,现在府医知道申光越并无大碍之后,赶二茬救小厮去了。
已近黄昏,门口却出现了一道倩影,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还好吗?”宋枳玮的神色有些急切,发丝有些凌乱,甚至她头上的步摇流苏都缠在了一起。
池墨点点头又摇摇头,最终还是保持沉默。
宋枳玮目光一转看见了床上的申光越,顿时心里安稳了许多,她从宫中出来之后,就在市井之中听到了这个消息,而后便急急忙忙的跑去了侯府,发现没人之后,就去了襄国公府,又发现没人之后,才来到了池墨家。
若是这里再没有人的话,她真该一头撞死在城墙上了。
这个地方,是池墨自己在京郊买的一处小院子,要知道他自从当官娶亲之后,便搬来这个小院子想要自给自足,也是为了和董郁婉有个二人世界。
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并没有几人,满打满算的连十个人都没有。
本来这个小院也是为了几人的聚会而准备了,结果多少次,只有他和李洄二人,那些人一个个的都不来。
申光越一直在大理寺待着,边尉倒是来过几次,只是周鸾的身子不好,他闲暇时就得日日在家陪他,才不来找他们呢。
倒是宋荀经常来,只是他最近被其母后的事情给绊住了脚,来不了。
至于宋枳玮,她和申光越两个人都有意避着对方。
宋枳玮站在床边,想着这还是这几年他们二人第一次相见,申光越倒是瘦了不少,也挺不成人样的。
之前,她料想过二人相见的场景,她见了他,定是要将其痛骂一番的,可现在看了申光越却满满的心疼,心里的酸楚让她不知说什么是好。
她倒是总让申菱儿为其传话,但终归是不敢见他的。
她是这样想,申光越也是这样想的。
本来他就在装睡,现在宋枳玮来了,更是不敢醒过来了。
宋枳玮对申光越现在这个样子心疼极了,她愿意原谅他所有的一切,想着,她便坐在床榻边上,拿起他的右手,两只手握住。
“边大人,边大人,不行的,你这样...”只听池墨的小厮在外拦着边尉,好像不让他进来一般。
李洄喃喃道:“边尉?今日倒是来的齐全。”
倒也是,申光越发生这种事情,不来却是说不过去,只是他没料到的是,边尉来的目的和他心中想的有些偏差。
好在这些事情只是他,心中所想,并未说出口,倒是池墨这个二傻子,还很热情的招呼:“是边尉,就让他进来。”
“这,少爷。”小厮看了看边尉大人身后跟着一群衙差们顿时觉得要完:“少爷,你确定吗?”
“....啧。”池墨语气中带有一丝假装生气的意味:“边尉你都不认识,他可是在府中挂了名字的。”
然后准备出去相迎,刚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池墨身后跟了乌泱泱一片人皆穿着差府,带着佩刀,甚至还有几人拿着枷锁,镣铐,还有那个人,他眼拙,你是不是拿的夹手指的,这是作甚:“你,你这是做什么。”
李洄也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出去看了一眼,也被吓到了。
他有些不可置信:“边尉,你这是做什么?”
边尉如是回答:“见过国公,侯府发生命案,下官要带永宁侯爷回去问话。”
“那这枷锁,镣铐又是怎么一回事。”李洄皱眉,此时的边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他原先对李洄的称呼是和申光越一样的喊夫子,称自己为学生。
现在......
“枷锁和镣铐只是个象征意义,并不准备给侯爷戴上。”边尉也继续回答。
李洄现在觉得边尉有点那谁,那包拯的那个味道了,就是比包拯白。
边尉也宽慰这几人:“只是问问话。”
说着就往屋里进,只见公主此时正坐在床榻边上,虽是正襟危坐,但是也算是将申光越给挡了起来。
“下官见过公主。”边尉继续行礼。
“你要干什么。”宋枳玮护住申光越。
“只是问问事情,公主,发生这种大案,命案,就算不是我,也会是其他人。”边尉倒显的不是很拘谨,只是很费口舌就是了。
刚才去带申菱儿的时候,也是被太子还一番拦。
他是真心就一个跑腿的,而且真心的就是请他们过去喝个茶,问问细节,他也没资格审理这个案子啊!
“不行,他是官员,要来人也是大理寺来人。”大理寺是专门审理比较重要的犯人的,并且那里犯人的环境也会比刑部的好些。
此时,李洄和池墨也一起进来了,三人准备让边尉说出个所以然来。
边尉是真的委屈,当初就是带申菱儿时,态度太好,太子才死活不让带走,磨合好一会,才结束,现在他硬气起来,这些人比他还要硬气,而且刚才解释过的,现在又要解释一遍,好在已经有过一次机会,这一次也得心应手起来,可天知道,他并不想要这种得心应手。
“申光越因为是大理寺的人,所以为了避嫌是刑部来人。”边尉也知道来硬的没用,要是只是池墨和李洄在这,倒还好,若是有宋荀他也不怕,偏偏他们皇家的人都极为护犊子,太子这样,宁国公主也这样。
明明是几年不见,也都男娶女嫁了,她一听申光越出现这种事,还是不管不顾的跑来了。
其实边尉也是理解的,毕竟都是为爱所困的少年少女们,谁还没爱情疯狂过呢。
想当初他为了和周鸾时时刻刻呆在一起,还让周鸾女扮男装上白马书院呢,这一晃还真是好些年了。
“还是不行。”宋枳玮这个人特别认死理,也特别犟,而且她不好的一点,就是她知道是错的,她还是犟。
就如同她和申光越一样,她也还在犟。
宋荀和她讲过,放弃才是最好的,结果她却说,如果我不犟,那我坚信又在哪?
申光越也知道自己会被带走,只是刚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见到自己的熟悉的人,赶紧见到自己的好友,要不然,他也不会跑来这里,因为他知道,他若是不见到自己熟悉的人,会崩溃的。
与申菱儿的不知不一样,他是直面暴击的人。
他只是一个多星期未回府,便见到整个府中,一片死气,没有生机。
连花草都已腐败枯萎,那种场面他不敢想第二次,可现在却一直重现在他脑海之中。
他的手微微颤着,根本使不上力气,扶住宋枳玮的胳膊,有种想哭的冲动,甚至声音也是说不出来的沙哑:“我跟你走。”
“申光越。”这还是宋枳玮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其全名,当初他放弃自己的时候,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
申光越的眼神很坚定,宋枳玮明白自己左右不了他的想法便开口说道:“我也去。”
“......”事情再次大条了,边尉很无奈,这兄妹俩怎么们用同样的招数。
“不行。”申光越拒绝。
“没事,没事不差这一个人。”边尉倒是无所谓,本来也就是问问事情的事,犯人又不可能是他们申氏兄妹俩,图什么,临了,他还特别无奈的问:“夫子和池墨需不需要去。”
“去。”两人异口同声。
“......”咋地,当刑部大牢一日游吗?他就顺嘴一问,这不就尴尬了。
最后边尉走的时候,还顺便叫人抬着尚在昏迷之中的小厮一起走了,比较着这个申光越醒着,旁边还有公主陪着,他更是为这个小厮掬一把辛酸泪了。
好在李洄还是有良知的,知道不能给边尉惹事,没去。
至于池墨他倒是想去,只不过被李洄拦了下来,他也知道此时非同小可,两人你来我往的推辞了一番,就顺当的歇了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