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过后的考试之后,除了分班之外,就是分寝室了。
现在的周鸾正是交集的时候,她的身份尤其的尴尬,之前只有边尉知道,一次生病之后,周围的好友也都知道了,好在这荀玖也是时时不在宿舍,所以相当于她自己一个人住了一间单人的宿舍。
现在又要分第二次寝室了,她和夫子不是很熟络,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搞特权。边尉已经去找李洄了,准备要将两人换成一个宿舍,这样也是好些的。
只是不知道李洄会不会同意,毕竟也不知道这个宿舍是根据什么分配的,是谁分配的。
会不会让李洄难做。
所以她很是焦急,也很担心。
更怕让夫子难做!
下午放课之后,单子就会贴出来,所以众人都是回宿舍先收拾一下自己的衣服,所需用品之类的,准备搬宿舍。
周鸾十分心事重重的从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着东西,可也就是将衣服叠好,摊开,再叠好,如此反复,完全的心不在焉。
她心里怦怦直跳。感觉十分紧张,今日讲课的内容是什么她都记不得了。
满脑子都是搬宿舍的事情。
宋荀也是知道她的事情的,自然知道她在慌张什么了。
宿舍的床是相对的,还是有几步距离的。
他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走到周鸾的铺前:“你别担心了,我去帮你找找李洄。”
周鸾摇摇头:“没关系的,边尉刚刚去了。我只是控制不了自己。”
宋荀点头:“你也不要太过忧心,我去帮你看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那也好。”周鸾想的是现在一个人静一静,她有些情绪不稳,还是将宋荀支开好些。而且宋荀看着跟夫子的关系更好些。
“你放心,不就调宿舍的事嘛!我肯定能行!”宋荀笑着跟周鸾说,仿佛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周鸾也扯出一个笑容来,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他。
宋荀走出宿舍后,在稍远些的路上,长出一口气,他现在有些不知该如何去做。
他想维持现状不变。
也只能维持现状不变。
他心里有两个小人,其中一个说:她已经和边尉定亲了,你和边尉可还是兄弟呢!
另一个说:兄弟又怎样,定亲又怎样!你可是九皇子啊!
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选择,可是又怕自己做出什么选择,既不想迈出一步,又不想后退一步。
他想维持现状。
这李洄肯定也是谅解他的吧!
他们可是兄弟。
可惜他兄弟完全没get到他的点儿。
他找到李洄的时候,李洄正在屋中准备第二天的课堂讲义,而边尉早已经将事情说清楚走人了。
所以两个人,完全没碰见。
宋荀跟李洄说让他找个由头分配,让他和周鸾继续做室友。
李洄头都没抬继续手中的活:“不行。”
宋荀猛的一提高声音:“为什么?”
这下李洄抬头了,这实在是因为,宋荀的声音太大了:“哪有什么为什么,我调了边尉和周鸾一屋。”
“他们不能在一屋!”宋荀义正言辞的说:“孤男寡女的!”
“人家是小夫妻,你管人家孤不孤呢!”李洄摆摆手,示意宋荀别烦他。
从始至终,这宋荀也没和李洄说过一句他喜欢过周鸾,也没有表现出来。
虽然说出来,李洄说的结果也是完全一致的。
可你连说都没说过,就别怪他李洄不讲兄弟情义了。
没办法,这周鸾和边尉一屋,名正言顺也合情合理。
是谁都会按这个方法来办,他明白,就算没人来找李洄,李洄也是会这么分的,只是他还是想试试。
这下知道结果的他失魂落魄的走回自己的寝室。
他想倾诉一番,却不知道该找谁。
回到寝室,对面铺上已经一干二净,正如周鸾走的那么干净一般。
反观他的铺上,乱七八糟,也正如他的心情一般。
翌日白马书院
多年以后,李洄仍记得那天。
刚刚下过雪的天,白茫茫一片,素装银裹,申菱儿一袭正红色衣裳跑到学院里来,说这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穿大红衣裳了。
红色的冬装,红色的袍子,红色的绣花鞋,就连这头上戴的,她也换成了血红色的宝石。
与她热情似火的性子倒是相得益彰。
只是,在李洄看来怎么那么扎眼呢?这莫不是个憨憨吧!
看来,她还真是对红色情有独钟啊!
在大周,出嫁之后,正红色只有正室才可以穿。
而在皇家,只有皇后,正妃才可以穿。
申菱儿开春就要去宫里选秀了,大概率会成为某位皇子的侧妃。
正妃是不可能了,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没那个做正妃的本事,况且就凭永宁侯府的架势和名声。
她现在才叫真真儿的前有豺狼后有虎豹,和他哥哥两个人颤颤巍巍的站在一根独木桥上,不敢往前,不敢往后。
再者说她能不能当得上侧妃还两说呢!
李洄见着她这样,直叹气,还好自己已经订了亲,不会像她一样,连自己终将会嫁给谁都不知道。
这也许就是古人的悲哀,自己的婚约自己做不了主不说,成亲之前还见不到自己另一半长什么样。
不过仔细一想这皇家对于申菱儿来说既是牢笼也是保护。
家里的事就不用说了,简直就是一块泥潭,属于除莲花(皇家)以外,谁进去,谁能染一身泥泞,而申菱儿本人出生于泥泞之中,她本身的性格其实能让她在这个家中更好的生存。
只是不知道她这性格会让她在斗争更为激烈的皇家是更上一层楼,还是摔得比较惨。
所以李洄也不予评价。
而现在白马书院五人组已经被白马书院小茶会给取缔了。
人员:董郁婉,周鸾,申菱儿,宋枳玮。
地点:依旧是李洄的房间。
今天李洄讲完课,破天荒的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回到他的小宿舍,准备歇一歇等着高桉来接他,因为前两次总被人威胁绑架的缘故,李洄现在都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等他拿着一本杂文,歪在床榻上,准备舒舒服服的休闲一下时。
她们四个人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李洄十分无奈,就他在白马书院的这件休息室,都快成公用的了。
不,已经是公用的了。
她们四个在大厅就站下了,因为大厅与休息的地方有着隔断,所以她们也没发现李洄正在里面。
这次的选秀,规格算是高的,就这样在场的四个人里也就申菱儿符合标准,董郁婉的父亲虽是白马书院的院长,挺受皇家尊敬的,可他并无爵位,就连一个虚位的官职都不曾有一个。
周鸾呢早已定亲,并不符合标准。
至于公主,那就更不用说了。
选秀这东西,在平头老百姓心里虽然觉得是个美食,在一些势利的官员家里也认为将自己的女人拿出去,博个富贵出来也未尝不可。
可要是真心疼爱女儿的断不会让女儿去那种吃人不见骨头的地方。
申菱儿现在也是十分的纠结,一方面她想去,想做为自家哥哥的依靠,若是得了富贵也能好好查清楚自己母亲的死因。
另一方面,她确实不想嫁,她是个心向自由的人,无拘无束这才符合她的性格,她一直崇拜的人就是长公主了,她也一直想做长公主第二。
董郁婉偷着从外边买了几个菜,还带了酒进来。
她将东西都摆在桌上,就招呼着她们:“吃呗!别拘束。”
周鸾:“这样好吗?这里怎么也算是李夫子的房间。”
这几个人中唯有周鸾还算是尊敬李洄,其他人,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放肆。
这时董郁婉已经捏了一块酱肉放在嘴中吃尽,而后舔了舔食指和拇指,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这样子,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你敢进白马书院!”
“我那是和李夫子不熟。”周鸾拿起董郁婉旁边的酒瓶倒了一杯酒,准备自己壮壮胆:“而且,我和阿尉是未婚夫妻,除他之外,我和任何男子都不会很亲近的。”
宋枳玮见周鸾一饮而尽,便觉得她果然与寻常女子不同,她其实也是很想喝酒的只是一会她还要回宫,根本不能沾一滴酒,想着,她就如同买醉一般拿起自己面前的杯子狠狠地喝了一大口。
只是那里面装的是白水。
周鸾自己内心是有一个界限的,就像在白马书院,她其实是除了边尉以外都不是很亲近的,哪怕是他之前的室友荀玖,她也是保持一定的距离的。
可人是群居动物,她又不能在这偌大的书院,只有边尉一个人说话,所以她才总往董郁婉身边凑。
搞得董郁婉才以为这周鸾喜欢自己,却害羞,或者认为自己旁边老是跟着池墨她不好意思跟着兄弟抢人。
所以说,脑补爱出事。
三人的思绪乱飘,今天本来是给申菱儿庆祝的,结果没一会,三个人回神了,这申菱儿已经连喝三壶酒了。
她心也苦啊!真的好苦啊!
“你慢点儿喝!”董郁婉拿着申菱儿的杯子,不让她再继续灌酒了。
申菱儿放下酒杯,双手抓起宋枳玮的手,声音有些哽咽,她似乎有些喝醉了:“荀枳妹妹,答应我,我之后入宫时常见不到我哥哥,你帮我照顾好他好嘛”
申光越是申菱儿在这世上最后的牵挂了。
她极愿他好。
她不好,也想让自己的哥哥好。
“菱儿你喝醉了。”董郁婉靠近一些申菱儿,用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往自己怀里带,让她尽量舒服些的靠在自己身上:“你不能逼荀枳。”
“我没有,我不想的。”申菱儿越说越委屈:“荀枳,我没有,我。。。。。。”
她其实有的,她现在就像一颗浮萍。
心无定所,却也无可奈何。
宋枳玮却摇摇头,却满脸笑容:“我会的,我爱他你是知道的。”
申菱儿点点头:“知道,我哥他也是爱你的。”
后面偷听的李洄:什么什么,跟什么呀!怎么这就开始托付终身了,这几个小屁孩成年了吗?还爱呀,爱呀的!能够上喜欢就不错了,在他看来这爱情就跟买彩票似的,它是存在的,可是你却中不了。
偶然中一次,金额太小,也就是期限太短。
宋枳玮喝了一口白水,开始转移话题,她现在有些害羞了,可表面上依旧一副大姐头的样子:“你放心,得你进宫就有惊喜了。”
李洄:我看是惊吓!咋滴,忽然自己的小姐妹变成公主了,谁知道是惊喜多还是惊吓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