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如有实质,扫着林牧耳朵热烘烘的发痒。
他心里顿时飘出四个大字——管,得,真,宽。
“行吧,这话我记住了,待会儿写检讨的时候,你记得连这一块儿反省。”
林牧挠了挠耳朵,侧身,试图跟危险人物保持距离,但稍微一动,就被对方扣着腰身压在墙上。
林牧太瘦,衣服也薄,本该第一时间觉得墙壁很硌,可惜前面有些东西更硌——即使隔着衣物,也嚣张跋扈地顶在自己身上,非常不客气,非常不要脸,而且蛮不讲理。
林牧脱口而出:“您这是发什么情呢?”
凌成尧似乎比林牧更晚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明显一僵,略显茫然地皱了皱眉,而后忽然放开林牧,主动向后退了半步。
林牧作为一个成年雄性生物,虽然对这事儿挺熟,但也仅限于自己,从没被别的雄性生物这么硌过,此刻心情十分一言难尽。
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了,知道危险人物这种年纪对着木头都能发-情,像刚刚这种意外,只能说明他是个发育良好的健康雄性,虽然可能有点儿过于良好了,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儿。
他扫了凌成尧一眼,只见他僵在那里,似乎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他作为“长辈”,只得不无尴尬地打个圆场:“说明还没喝醉,不然硬不起来。”
凌成尧静了好一会儿,才极低声地回了一句:“不是……”
他似乎想解释,但又不知道怎么解释,而且林牧的话让他莫名有些心虚。
毕竟他这会儿并不记得,龙族后裔成年之后都有明显的“发-情期”,应对这一身体变化最简单正统的方式就是结婚,比如大皇子。最省事儿的方式就是找床伴,比如三皇子。
而他不愧是家里性格最拧巴的一个,成年后不但直接去舰队报到,还随身带了整整一箱抑制剂。
他现在有这种身体反应,也是因为血液中的抑制剂即将耗尽。
所以林牧说的没错,确实就是发-情。
不过不是唯一原因。
气氛仿佛越发尴尬,林牧清了清嗓,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凌成尧,视线满天乱飘地说:“年轻人嘛,正常,正常。”
他走向门口,路过凌成尧时非常刻意地在他肩上“随手一拍”,“那什么,你不是要洗澡吗?去吧去吧,我去看看种子烘干没有。”
在林牧走出门时,凌成尧忽然上前几步把他拉住,“之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不再尴尬那些有的没的,说这话意思是:求婚是认真的,不是为了睡-你。
虽然自从遇到林牧,他就经常胡思乱想,但也仅限于想,抑制剂下的身体比幼儿园小朋友还要纯洁,他不可能实质性地想做什么,不然也不会抱着林牧睡一整晚而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林牧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话是哪些,不过无所谓了,这会儿最重要的就是别尬聊了,大家各忙各的,赶紧让这茬过去算了。
他回身在凌成尧手背拍了拍,语重心长道:“没问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懂。”
凌成尧慢慢松开林牧手腕,表情近乎腼腆,“你能明白就好……”
林牧挥挥手,“行,明白了,你去忙吧。”
到客厅里,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危险人物没跟过来,才松了口气,之后听到浴室水声,又松了口气,结果松得自己肺里没存货,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是有点儿泄气。
刚才乱七八糟说的那一堆话,仔细想想也真是够尴尬的。
接着不等他继续往尴尬的方向乱想,就看到了更尴尬的画面,一九九八像个不倒翁杵在餐桌旁边,一边打嗝,一边端起盘子,把他剩下的糖拌西红柿的糖汁儿喝了,紧接着又捧起另一只盘子,魔怔似的凑上去吸了吸鼻子,又舔舔嘴唇,似乎打算把西红柿炒鸡蛋的盘子底儿给舔了。
林牧直接过去在他额头拍了一下,“放下,还有呢,给你留了。”
一九九八冲林牧嘿嘿傻笑,听不懂人话似的,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盘子。
林牧直接抢了盘子放到洗菜池里,冲水,然后把熊孩子拖进厨房,把留的一碗西红柿炒蛋给他塞到手里。
一九九八吃着吃着又哭了。
不过这次纯粹是被好吃哭了。
酸甜香软的味道杀伤力过于巨大,以至于他的人生观都有点儿摇摇欲坠了,在某个零点几秒的瞬间里,他甚至觉得,如果能天天吃这么好的东西,就算不换新腿也不是不行。
他一边哭一边吃,一边和着眼泪把盘子舔得干干净净,最后还把锃亮的光盘抱在怀里不肯撒手,吸溜着鼻子絮絮叨叨:“小宝石,这真是……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我以前说的不对,你是一个有梦想的年轻人,真的。”他敲了敲怀里的盘子,“这就是梦想,非常伟大,伟大梦想你能懂吗?”
林牧被他语无伦次绕得头晕,不过心里还是有点小自豪的,有点膨胀地说:“这就最好吃了?你还没试过拿真鸡蛋做的正版呢,还有西红柿炖牛腩,那个比这好吃。”
一九九八忽然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扯着林牧胳膊一通乱摇,“你跟我说实话吧!是哥们儿就必须说实话,到底鸡蛋是个什么玩意儿?你是不是骗我呢?我承认我也经常跟你胡扯,但你不能学我,你是小宝石啊!”
林牧被他烦得没办法,拿出准备给凌成尧写检讨用的纸和笔,以小学生简笔画的水平,在纸上给他画了两张灵魂示意图。
第一张纸上有个葫芦形的东西代表母鸡,头大身子小,旁边歪歪扭扭画了几个圆圈。
第二张更抽象,就是一个横着的筒子下面戳四着根筷子,顶着一个三角形的脑袋和一对比例夸张的大角。
一九九八瞪大眼睛盯着几个圆圈和一个筒子,手指头在纸上比划来比划去,最后整个人化了似的瘫在桌上,直接留着口水睡过去了。
梦里一边打嗝一边念叨:“鸡蛋,好吃……”
林牧把自己的大作从一九九八腮帮子底下抽出来,刚一转头就看到凌成尧站在自己旁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洗好了?”
“洗好了。”
“……”
为什么要说这种废话。
凌成尧拿起画纸,“这就是你要找的食材?”
林牧也不觉得心虚,“是呗,画出来是不是特别直观易懂?”
凌成尧幅度很小地点点头,大概也没什么艺术细胞,居然觉得林牧画得十分生动形象,尤其这只恐龙,很明显是某种两角的素食品种。
既然林牧想吃恐龙,那自己就帮他抓一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