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货系统接管了这里的家居智能,两道人影映在半透明的浴室门上,系统感应之后自动浮出巴掌大的屏幕,让使用者选择单人或者双人模式。
凌成尧选了双人。
浴室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暖风系统开始给整个空间预热。
他对林牧说:“一会儿就好。”
林牧也喝了点酒,虽然不像凌成尧那么上头,但多少跟平时不太一样,比较接近他以前做网吧小老板时的状态,说话做事也更加随意,嫌弃地瞥了旁边一眼,“什么一会儿就好?我说要跟你一起洗澡了吗?上药就上药,跟洗澡有个毛线关系?你能一边上药一边洗吗?”
他把选项改成单人模式,“你,自己洗,出来我再给你上药。”
凌成尧拉着林牧,又把选项改回双人,“你可以不洗。”
林牧再改成单人,“我不洗我进去干嘛?观摩学习吗?欣赏您那超尘脱俗的入浴美景吗?还是赞美您的大长腿儿和八块儿腹肌?”
凌成尧嘴角勾着一点欠揍的弧度,“你看,我不介意。”
林牧:“……”
凌成尧原本也没打算和林牧一起洗澡,只是很任性地,想让这个人待在自己身边,这样在他想看的时候,就能随时看到。
不过按着林牧的人生经验,男人之间那种坦诚相见的搓澡友谊需要建立在一定的物质基础上,比如——两人身形想当。
而凌成尧那副身材过于刺眼,足以让一切雄性生物羡慕嫉妒,别人不知道,反正林牧自问境界不高,完全不愿意跟这货一起洗澡。
而且这浴室是按着他家淋浴房搞出来的,跟小白楼那个豪华大澡堂子根本不是一个级别,双人模式也就三四平米,两人如果挤着一起洗澡,那可真是高清无-码的身材暴击。
协商无果,凌成尧直接脱了上衣,又改回双人模式。
然后林牧再改回来……
反复几次之后,系统发出“呲——”的一声,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冷笑一声,“您二位到底有完没完?”
林牧:“……”
很好,连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他直接取消程序,把凌成尧拽到小书房,从储物柜上搬了一个药箱下来,“坐下,上药。”
凌成尧依然很热,“我认为应该先去洗澡。”
“刚吃完饭你就洗澡,不怕脑缺氧吗?”
“缺氧会怎么样?”
凌成尧有着丰富的外伤经验,但几乎没生过病,对龙族这种变态物种来说,那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都是不存在的。
“会变成智障,我看你已经有苗头了,应该格外小心。”
林牧从药箱拿出外伤喷剂,凭记忆对准危险人物肩膀,已经做好了喷下去的准备,却没看到伤口。
他清楚记得,当时弹片嵌在肉里,卖相惨烈,还是他亲手拔-出来的,清理之后伤口少说也有一寸,而且很深,算算日子到现在也就十天,能好好结痂不发炎就不错了,没可能凭空消失。
他凑近一点,睁大眼睛,眨了眨又微微眯起——
有了!
不过……
他按着凌成尧,把这个人转了转方向,让肩膀调整到对光的角度,果然看到左肩有一道痕迹,不过不是伤,也不是血痂,只剩下不太明显的一道疤痕。
也就是说,之前的伤口已经完全好了。
……这么快吗?
外星强盗的身体素质也太好了点儿吧?
林牧把药瓶放下,手欠地在凌成尧肩上拍了一下,“恭喜你啊,伤已经好了。”
“是么?”凌成尧语气听起来似乎有点失望,“完全好了?”
“差不多吧。”林牧再次手欠,食指尖儿在凌成尧伤口附近戳了戳,“剩一点儿疤,不仔细看不出来。”
凌成尧反手摸了摸自己肩膀,垂着睫毛静了片刻,起身走到桌边,埋头在药箱里翻翻找找,费了好大功夫,终于在犄角旮旯翻出小小一支赠品药膏。
他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地拉起林牧左手,把药膏放进掌心,“帮我上药。”
林牧:“……”
这孩子怎么听不懂人说话呢?
凌成尧:“谢谢。”
“……”林牧:“已经好了你还上什么药?好玩儿是吧?”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打算用贵货系统刚给他升级的拍照模块证明一下自己没瞎胡扯,危险人物却先说了两个字儿:“祛疤。”
林牧懵逼地眨了眨眼,再看手里这药,果然是一管祛疤软膏??
这货为了上药还真是够拼的……
他发现了,危险人物就是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脾气,想一出是一出。
不难想象,这货以前打家劫舍的时候肯定是那种——有条件要作死,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作死的祸害。
现在这货失忆了尚且如此我行我素,万一以后想起自己的“光辉事迹”,会不会立马弃明投暗?
林牧再次感到深深的糟心。
可能他表情有点儿沉重,凌成尧忍不住把人拉到身边,似抱非抱地圈住,轻声道:“不疼了,你别担心。”
“……”林牧:“谁管你疼不疼了?疼死活该,让你长点儿记性,改过自新好好做人懂吗?”
凌成尧低低“嗯”了一声,双手滑落林牧腰际,令他靠近自己,“好,都听你的。”
都听我的?林牧一脸怀疑,用老抠门儿经常教育他的语气说:“那你给我写个检讨,不少于一千字,总结一下过去的错误,再展望一下未来的方向,态度要真实诚恳,不能给我敷衍了事。”
凌成尧应了一声,仿佛即将改过自新焕发出新时代年轻人应有的健康活力,下一秒却说:“牧牧,来帮我上药。”
林牧:“写检讨。”
凌成尧:“上药。”
目光来来回回,林牧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头,总觉得身上有点儿燥,不耐烦道:“先上药再写检讨,就这么定了。”
他把凌成尧一双招猫逗狗的爪子从自己背后扒拉下去,再次转椅子似的,掰着肩膀把这货转了半圈,将药膏挤在伤口上,毫不客气地一通乱搓。
凌成尧:“牧牧——”
“干嘛?叫着有瘾是吧?”
“嗯。”
“……”
“以后我就这样叫你。”
“我能反对吗?”林牧完成任务,把药收好,莫名手欠地又在凌成尧背上拍了一下,“好了,您去写检讨吧。”
他大概觉得写检讨这事儿挺有亲切感,是真打算让危险人物写一个,转身打算去找纸笔,不止写,还要实体版的,到时候万一写得好了,就找个框子给他裱起来挂在墙上。
但走到门口他又想到一个问题,危险人物失忆失成这样,还能会写字儿吗?
他刚打算转身再问一句,却觉得眼前光线一暗,差点儿跟危险人物撞个脸贴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危险人物圈住,困在这个人和墙壁之间。
凌成尧背光,看不清到底什么表情,低声说:“只有我能这样叫你。”
林牧脑回路跑了几圈才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一脸糟心地皱了皱眉,有理有据地说:“别人怎么叫我管得了吗?能管的话第一个禁止你叫。”
两人离得很近,凌成尧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额头渗出一层薄汗,心跳得格外聒噪,以至于听林牧说话都像带了回音。
他上瘾似的看着林牧,眉眼、鼻尖、嘴唇上细小的光点……
林牧:“你——”
凌成尧忽然凑近过来,贴着林牧颈侧,缓缓吸一口气,“除了我之外,不管谁叫,你都不许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