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轻嘶一声，揉着太阳穴，痛苦地撑开沉重的眼皮。
头疼。
他眨了几下眼睛，注意到每天醒来都看一遍的天花板，才缓过神来，试图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断片了，想不起来……
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没空研究这件事，反正他已经完完整整回到了家。
萧衍洗漱过后下了楼。见母亲在修理花枝，上前打招呼。
“早啊，妈。”
萧母剪花枝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儿子，回应道：“都快吃午饭了，还早？”
萧衍搂过母亲的肩膀，从她手中拿过剪刀，剪下几片多余的叶子。
“哦，我亲爱的妈妈，”萧衍装模作样，用翻译腔说，“我过的可是英国时间。”
“哪门子时间被你过成这样。”萧母哼道，“还有你别糊弄我。在英国，你还能早上五点起床？”
英国时差比国内晚七个小时。现在是中午十二点，英国才早上五点。
“那是我作息良好，早睡早起。”
萧母被儿子逗笑了，拍了拍他肩膀道：“别贫了，收拾收拾来吃午饭。”
餐桌上早就摆好了菜肴，样样都是他喜欢的吃的。
萧衍盯着桌子上法式西红柿汤，产生了食欲，感叹道：“妈，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汤的？”
这汤是他去了英国后才爱上的。每次醉酒之后，喝上一碗热腾腾的汤，就神清气爽，快活似神仙。
“你爱喝？”萧母愣住了，解释道，“昨晚江逸宸送你回来时，说西红柿汤解酒，让我给你备一份。”
萧衍的手停在空中，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江逸宸？”
“对啊，昨晚你站都站不稳，是他把你送回来的。”
哦，原来昨晚是江逸宸。
萧衍盛了半碗，尝了一口，这汤还真不错。
“江逸宸真是个好孩子。”萧母越说越欣慰，“我觉得你表妹方玲玲，配他还蛮合适的。”
萧衍怔了半秒。
随后喝掉碗中剩下的汤，明明是自己最喜欢的西红柿汤，可这口喝进嘴里却没了滋味。
萧衍放下空碗，冷冷道：“不配。”
“玲玲多可爱啊，相处相处江逸宸会喜欢的。”
萧衍：“她太洒脱了，江逸宸不喜欢。”
想起小时候，方玲玲总来他家玩。别人家女孩子喜欢芭比娃娃，他表妹玩他的飞机大炮模型。长大后，玩吃鸡游戏，把把吃鸡。别人都是男生带妹，她是带男生吃鸡。
反正方玲玲全身上下，除了长相，萧衍都觉得不配江逸宸。
“那隔壁那家的韩冰呢？”萧母说，“这个女生够体贴温柔吧。”
韩冰和萧衍初中同班，是隔壁家煤老板的独生女，落落大方，成绩也好，在学校是个女神级人物。
听说，韩冰也是因为江逸宸进的淮中……
想到这萧衍就来气。
“这个也不行，娇滴滴的，八成连饭都不会做。”
“那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萧衍思考片刻，恍然大悟道：“妈，你这是借着江逸宸，给我物色女朋友呢？”
“被你看出来了。”萧母笑笑。
萧衍拾起筷子夹菜，想转移话题，却听萧母说，“后天的淮中校庆，我给你准备套西服，穿着体面点。”
“谁说我去了？”
昨天他答应宋塘，是为了找个借口糊弄过去。
“可是你昨天抓着江逸宸袖子不放，说你要去的啊。”萧母给萧衍夹了块肉。
萧衍震惊，指了指自己，诧异道：“我真的说了吗？”
自己竟然……酒后断片太难了吧。
萧母说：“你喝的烂醉如泥，记起来才怪。”
“酒后说的话不算数。”
萧母教育道：“大男子不能言而无信。”
“……”
-
三天后，萧衍慢吞吞地穿上西服，一脸不情愿地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他留着一头黑色短发，五官上乘，身形修长好看，腰细，腿又长又直。再配上这套西服，英姿飒爽。
蠢爆了。
萧衍不喜欢穿西服，总觉得显老，明明自己才二十岁出头。他盯着镜中的自己半天，难为情地脱下来，换了套平常穿的休闲装。
开学第一天就是校庆。
学生上午在教室，中午往届校友来到学校，就开始校庆节目。
萧衍上午还要去一趟楚铭炀家，也不知道这货脑抽怎么的，求着他要过时的ipod要了三天。
他翻箱倒柜，昨晚才找到，准备今天早上给他送过去。
在英国留学独立惯了，不想司机有人接送，他也懒得开车，就打了辆出租车。
楚铭炀接过ipod的第一瞬间，紧紧地抱住了他。
“救命天使，”楚铭炀贱贱道，“我爱你。”
“滚蛋。”萧衍推开像只癞皮狗的楚铭炀，问道，“拿ipod干什么，手机不能听音乐？”
“又小又轻便，可以随时放在口袋里。”
“这是你不用手机听音乐的理由？”
楚铭炀露出为难的神色：“其实我想把酒吧那小孩唱的歌全部导入ipod里。手机一年一换，ipod寿命长。”
萧衍笑出了声：“哦，我说你这几天晚上找你都不在。结果你每天去酒吧蹲点录音？”
“哎呀，反正谢谢你就是了。”楚铭炀说，“作为报酬，我开车送你去淮中。”
有殷勤为什么不要，萧衍理所当然地坐上了楚铭炀的车。
在主干线上，交通岗的灯绿了好几次，也没见他们的车挪动一米。
楚铭炀透过车窗看向前方，猜测前方应该有车发生追尾了，结果后来的车越来越多。一辆车接着一辆车，把整个大道都占满了，最后落了个水泄不通的结果。
“堵车啊。”他叹气道。
萧衍皱眉，低头拿出手机查看时间，离校庆开始还有二十分钟。按照这形式，一时半会儿都离不开这地方。
他没犹豫，推开车门，迈了下去。
“干嘛去？”楚铭炀降下车窗，向车外的萧衍喊道。
风大，萧衍撩了撩头发。
“时间快到了，我跑步去淮中。”
-
萧衍好久没锻炼，等到达淮中校门口，已经气喘吁吁。好在的是时间刚刚好，没迟到。
收发室老大爷眼熟萧衍，他笑呵呵地说：“这不是当初打架的那个全校第一吗？”
一瞬间，他不知道应该感激老大爷还记得他，还是应该无语老大爷的记忆点挺奇特。
萧衍无奈笑笑：“这都过去多久的事了。”
“你知道不，你当初打的第二今天一早就来了，还做了好几个学习经验的演讲。”
“第二？”萧衍摸了摸头。
对啊！
他怎么忘了，罗桥也会来。
和老大爷叙旧好几分钟，就是不放他走，好像还挺稀罕自己的。
等萧衍好不容易进了校门，却看见江逸宸被一群穿着校服的女初中生围着转。周围的女生还让江逸宸的签名，像极了被粉丝包围的偶像。
江逸宸抬头，视线刚好与萧衍对上，注意到对方不满的目光，嘴角扯出一个弧度。
他拒绝了接下来的签名，从学妹堆里挤了出来，直径走到萧衍的身边，笑着说：“我还认为你不来。”
江逸宸比罗桥还早就来到淮中，无聊了好几个小时，才等到萧衍。
“怎么？你希望我不来？”
江逸宸实话实说：“不会，你来我很高兴。”
跑了一路，萧衍突然想泄个水。
他说：“我去趟卫生间。”
“我跟你一起去。”
说完，江逸宸扯了扯萧衍的袖口。
“你是女初中生吗？”萧衍鄙视，“怎么连去厕所还要成群结伴？”
“不行吗？”
这一声太软了，那群迷妹初中生的视线，齐齐盯了过来。
萧衍尴尬道：“松手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江逸宸听话地松开了手。
“我一会儿就回来。”
话刚说完，他丢下江逸宸，凭着脑海中的记忆，进教学楼里找厕所。
隔了半天，江逸宸捏了捏刚才碰过萧衍的手，失笑后低下头。
片刻，江逸宸听见陌生的脚步声。
“您是江逸宸吗？”
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长得比自己小一点，外表打理得人模人样，像是某大企业的业界精英。
江逸宸不认识面前这个人，露出了友好的微笑：“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罗桥，是小您三岁的学弟。”
小三岁……
江逸宸想起来，这个人应该和萧衍同届。
“您认识萧衍吗？”
江逸宸云淡风轻道：“嗯。”
随后，罗桥语带讥讽：“我劝学长你不要搭理萧衍，他不是什么好人。”
江逸宸脸色变了变，一言不发。
见对方没说话，罗桥得寸进尺，继续说萧衍的坏话。
“我和他是同学。萧衍总瞧不起您，表面笑嘻嘻，其实内心想坏您。他特别嫉妒学习好的，同时瞧不起学得差的。不瞒您说，我当时一直考第二，可能威胁到他第一的地位，他就把我揍了一顿，导致我一个月都在医院。”
罗桥准备再编造点谎言时，被江逸宸打断。
“说完了吗？”
仅仅四个字，语气却冷到惊人。
罗桥得意的表情凝固在脸上，瞬间寒意席卷全身，身体不由自主地发颤，大脑告诉自己说了不应该说的话。
江逸宸面无表情道：“你没资格说他的坏话，你考第二，他考第一，足够说明他比你优秀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