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宁摸了摸窄袖上的花纹,站在铜镜前前看后看,问系统:“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吗?”
系统敷衍道:“还行。”
章宁小声说:“嘁,你就不能多夸几句。”
今日章宁要和数个世家子弟去城外打猎,其中就有长公主家的小侯爷和岭南王世子这些个男主候选人。
微生白一推门进来,就见自己弟弟穿戴整齐,正是要出门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章宁道:“贺兰世子约我去京郊的和三山。”
微生白微微皱眉:“贺兰世子?”
他似乎想说什么,又顿了顿:“罢了,你先去吧,记得早些回来,我有事要和你说。”
微生白还要去军营里,匆匆叮嘱了他几句就离开了。
和三山距京城数里,是三座山峰连在一起,多有密林和丘壑,眼下春末夏初,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章宁开开心心地去城外与那些个勋贵子弟汇合,没想到今日人来的倒是全,就连七皇子也在那了。
章宁头都大了:“这算什么,男主之间的修罗场吗?”
系统反而说:“好机会,说不定今天就能确定男主呢。”
章宁问:“怎么确定?”
系统想了想,笃定道:“最突出,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一天下来,章宁觉得谁都很突出。
小侯爷宇文笙那马跑的比谁都快,一个劲的往前冲;小世子贺兰易嘴巴从没歇过,整个一话痨;七皇子夏侯星洲……他倒是没什么,但正是因为在这群勋贵子弟里过于普通,才显的与众不同。
章宁问:“你告诉我,男主还有没有其他人选了?”
系统说:“有呀,钟离元。”
“那还是算了,”章宁说,“我觉得他们三个还挺好,无论是谁都和女主特别般配。”
系统:“……”
等众人到了山下时,才被告知这个时候还在禁猎期,不能打猎。这些个公子哥们只觉扫兴,背着弓箭袋骑着马在山林上转悠了半天,也没什么玩的,就想打道回府了。
“哎,那是什么人?”快到城门口时,宇文笙远远的看见一队人马荡起黄沙,都是披坚执锐骑兵,朝城门冲去。
夏侯星洲仔细看了看,离的老远居然也认出来了:“是疾风营。”
果然,那骑军队近了,章宁就看见暗红色的旗帜上的“疾”字。
贺兰易疑惑道:“疾风营不是驻扎在京城几十里外吗,怎么这时入城了?”
夏侯星洲道:“看人数,只是一支队伍罢了。”
那骑军队浩浩荡荡地入城,众人纷纷避让,章宁一扯缰绳,与贺兰易等人在旁边等候。谁知那队兵骑行了一半,有马蹄在他面前停驻了,章宁抬起头来,看见一辆马车被军队护在中间。
马车车窗的帷幔被掀了起来,露出一张俊美瘦削的面容,钟离元一扫众人,先是对夏侯星洲颔首致意:“见过七殿下。”
帘子一被掀开,章宁就忍不住去看钟离元的那张脸。
“真的,他长的就像我未来的男朋友,越看越像,”章宁对系统说,“你看这个鼻子,弧度都一样。”
系统不想知道他现在说的“未来”有没有改变:“他像不像我不知道,但你是真的很像偷窥狂。”
夏侯星洲道:“钟离将军这是去哪?”
“带疾风营向圣上复命。”钟离元简单提过,夏侯星洲也知晓了,这不是他一个皇子能过问的。
钟离元的视线在这群公子哥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章宁身上。
今日本为打猎,章宁穿的是件方便骑射的窄袖,与平日里的圆襟锦袍大不相同,腰间的腰封也紧束着,更显身姿。跑了半天早有了些热意,他领口也是微微敞开着,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
“微生小公子,”钟离元叫了一声章宁:“那几卷兵法,可还喜欢?”
章宁赶忙将视线从他脸色移开,道:“喜欢,谢钟离将军。”
他说的面不改色,那天其实他一回家就将那几卷书放在柜子里,翻都没翻,连书封上写的什么都不知道。
“嗯,”钟离元面色如常,微微颔首,视线从他脸下略过,接着道:“贪玩也要多加注意,勿要惹了风寒。”
城门大开,疾风营的军队鱼贯而入,章宁等人接着才进去。
夏侯星洲若有所思,等疾风营的人走远了,道:“钟离将军回京后,父皇命他统管飞龙卫,但什么时候也能调动疾风营了?”
护国公府的大公子便是在疾风营当差,章宁见众人朝他看来,也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
家中很少谈论朝堂公事,章宁又一心扑在女主的剧情线和感情线,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回到护国公府已是日暮,章宁本是想再出门一趟给女主送去些珠宝材料,却被微生白在大门前拦下。
微生白风尘仆仆的模样,见章宁又要出门,问:“你这是又要往哪去?”
章宁眼看天色就要黑了,说:“我就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微生白皱眉,道:“不行,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等钟离将军来接你。”
“接我?”章宁一脸茫然,问:“接我去哪?”
“去他府上。”微生白没有多说,只是简单地说道:“父亲说要把你送钟离将军府上教导几日,学习兵法。”
“学兵法?!”
章宁捧着手里装着珍珠和玉石的盒子愣住了,拉住微生白的衣袖:“那为什么要去他府上?”
微生白一时没有作答,只是看了他一会,然后慢慢地说:“原本早晨我就想告诉你的,但父亲已经发话了,你不想去也没办法。”
想去啊,我当然想去!
微生白道:“你先去收拾东西吧。”
微生白好像有什么心事,他摸了摸章宁的头,就往后院走了。
“系统,你不开心吗?”章宁兴高采烈地收拾衣服,说:“我们可以跟男主候选人近距离接触了。”
系统:“你最好是把他当作男主候选人。”
章宁这边开开心心的,但书房内却是一片凝重。
微生白问:“您真的要把阿术送过去?”
眉目虚白的护国公坐在书案前,低声道:“没有办法,是钟离将军自己和圣上提的,皇上亲口应允了。”
昨日护国公应皇上的召见,进宫时正好看见皇上与丞相还有钟离元相谈甚欢,甚至还提起了几位皇子的婚事。
护国公知晓丞相之前有意给自己的女儿寻觅婚事,后来又因为冒出继室苛待嫡长女的事情,就不了了之了,而如今竟是想给自己的女儿找皇子结亲了。
与皇子结亲非比寻常,而且当今圣上心思又重,护国公本就不打算掺和,但不知皇上是怎么想的,冷不丁地点到了他:“朕记得,护国公家两个儿子还未议亲吧?”
护国公回答道:“是。”
“巧了,”皇上笑道,“丞相家的两个千金还待字闺中。”
护国公心中一紧,道:“禀皇上,犬子还不曾考虑婚事。”
本朝重武,而武官之中也数同先帝打过仗的护国公风头最盛,虽然护国公身居高位,但晚年无力军事后一直都是朝堂上的中立者,可没想到此时,钟离元竟也为他说话了:
“护国公的大公子如今在疾风营内作副统领,”钟离元道,“是一表人才,有护国公当年的风范,看起来是无心儿女情长了。”
他微微笑着看向护国公,而又语气迟疑:“那小公子似乎年岁还小……”
护国公没想到钟离元会替他解围,忙顺着他的话:“钟离将军记性甚好,阿术年幼,又被内人溺爱,如今文不成武不就……这谈婚论嫁之事,还是过早。”
钟离元道:“护国公此言差矣,虎父无犬子,微生小公子虽不像他兄长那样早早入了官职,也是聪颖爱学的。上次我曾送他几本兵法,便见他爱不释手。”
护国公可不知道章宁什么时候和钟离元有过接触了,但就因为自己刚刚无意之言,钟离元接下来的话让他后悔不已。
“皇上,”钟离元对皇上说道:“臣双腿已废,此生无缘沙场,只能纸上谈兵;臣看微生小公子同是喜爱兵法,一时感慨,可否让臣来教导微生小公子?”
钟离元入京以来,无人敢提他腿疾之事,此时他自己说出“双腿已废”的话,连皇上也怔了怔。
“自然,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皇上笑着,道:“但护国公就在这里,你不如和他商量。”
既然皇上这么说了,护国公岂敢不答应。
微生白问道:“他与阿术只见过一面,为何就想起教导阿术什么兵法了?”
“定不是一时兴起。”护国公道,“他目的是整座国公府。”
“我就不该接下他那句话。”护国公叹了口气,对微生白道:“圣上心思难猜,我谨慎这么多年一直无事,可偏巧钟离元回京,”
“我就怕皇上在心中把我和钟离元划为一队。”
微生白低声问:“那钟离元现如今,意属哪位皇子?”
护国公慢慢地摇了摇头。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朝堂上多有意大皇子,也有三皇子的帮派,但护国公还真看不出来钟离元站在哪一边。
“我认识他也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年纪轻轻却统领了北疆所有军队,手腕不可小觑,”护国公回忆着,说:“如今他腿疾不能下地,脾性大变,”
“心中所想的,怕是比圣上要更加难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