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三个人扎堆,狐星河即便是想装死都不能了。
他虚弱地咳嗽两声道:“你们不要再打了。”
然而他这点微弱的音量,打得正酣的邬易烈与纪昱两人又怎会听得到?他的音量被兵戈的碰撞声盖过,根本未能传入两人耳中。
狐星河不得不提高了一些音量:“你们别打了。”
这次纪昱与邬易烈两人都听到了狐星河的声音,纪昱一时犹豫了一下,打斗的动作稍停。然而邬易烈杀心已起,又怎会放过眼前的敌人?面对邬易烈狂风暴雨似的攻击,纪昱也不得不用尽全力抵挡。
“砰!砰!砰!”
“铮!铮!铮!”
邬易烈的长戟似划破虚空,每一下都带出一道银芒,有万夫不敌之勇猛,他那双如鹰隼锐利的眸子杀气四溢,锋芒毕露,势要将纪昱与舒曲离立毙于此,以消他心头之恨。对于狐星河的话语,邬易烈置若罔闻。
而被邬易烈这样攻击着,纪昱也有了真火气。他冷如霜雪的眉眼一皱,眼眸沉沉带了一丝愠怒,不再采取守势,手中的利剑带出一道银色的匹练,短短的数息间,便与邬易烈交手数十次。
而舒曲离抱着狐星河,站在一旁看着好戏,狭长的眼眸微眯,显得幽暗又鬼魅,带着满眼的嘲讽。他低下头,凑近狐星河耳边道:“阿狐,你觉得他们谁会赢?”
狐星河此时正一个头两个大,听到舒曲离的话,只觉得头更疼了,他瞪了舒曲离一眼,气鼓鼓道:“我只希望他们现在不要打了。”
这是一碗水端平的意思,舒曲离不动声色扬了扬眉,摸清楚了狐星河的心思。狐星河既不希望纪昱受伤,也不希望他受伤,甚至不希望邬易烈受伤。在阿狐的心里,他们三个人的地位似乎是一样的。
舒曲离勾了勾嘴角,眼眸不知何时暗沉许多,似一潭照不进阳光的幽暗死水,里面潜藏着不知名的情绪,他问狐星河:“阿狐可是希望我们三人都在你身边?”
狐星河眼眸一下瞪大,差点被口水呛住。他仔细想了想舒曲离的话,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出三人以后相处的画面来,顿时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
就听得舒曲离声音低低道:“可是我不愿意呢。”
“我一想到我的阿狐被别人看着,我就想把那人的眼珠子挖出来。一想到我的阿狐被另外一个人抱在怀里,我就想把那个人手脚断掉,再丢进蛇坑里。我的阿狐只能是我舒曲离一个人的,我怎么会心甘情愿与他人分享……”
狐星河光是听见舒曲离的话,后背就忍不住起了寒意,舒曲离强烈的独占欲让人心惊。
舒曲离的手蓦地收紧,像是要把狐星河揉入自己怀中一样,他的声音如同冰凉的毒蛇在人的小腿上爬动,让狐星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办阿狐……那么多人都想独占你……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你被别人带走?阿狐,我是不是好自私,我竟然想要让你和我一起死掉,这样我就可以独占你了……”
听舒曲离的语调根本不像在说笑,以狐星河对舒曲离的了解,当然知道舒曲离说的都是真的。
就在这时,邬易烈与纪昱也快决出胜负,终究是邬易烈这个煞星在战斗方面更胜一筹,长戟挥动直接将纪昱的虎口震裂,让纪昱手中的利剑飞出,深深插入后方的地面。
“铮!”利剑在不停地嗡鸣颤动。
邬易烈的长戟破开虚空,向着纪昱的头颅斩去。
狐星河惊叫一声,电光火石之间扑向纪昱,由于使用灵力,它的速度变得极其快,一下就将纪昱扑到两米外的地上。
纪昱发出一声闷哼,手却紧紧抱紧狐星河的身体,用力得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他唤着狐星河的名字,说话时口中涌出一大口鲜血,神情闪过一丝痛苦。
“星河,你跟我回去。”
狐星河还没说话,邬易烈已提着长戟大步走来,身上煞气滔天,不杀纪昱绝不罢休。尤其是在见到狐星河奋不顾身扑向纪昱时,他的内心更是说不出的烦躁,烦躁得简直想把眼前的一切都破坏掉。
邬易烈道:“你让开!”
狐星河反手抱住纪昱的脖子,转头对邬易烈道:“我不放,你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说完一眯眼,打算引颈受戮。
“你!”邬易烈的长戟抵在狐星河面前,他咬牙切齿,眸光痛恨,提着长戟的手竟然在微微颤抖:“你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狐星河道:“要杀便杀!”
邬易烈狠狠一跺脚,手中长戟猛地抽在一旁的石块上,半人高的巨大石块立马被抽得碎石崩飞。邬易烈眸光凶狠,忽而长戟对上舒曲离的脖颈,只要稍近一寸,舒曲离就会死在长戟之下。
邬易烈道:“舒曲离还是纪昱,你选一个?你要是不起来我就先杀了舒曲离。”
狐星河闻言都快哭了,万万没想到邬易烈会突然来这么一手。而舒曲离竟然丝毫没有惧怕的神情,他眼眸微眯落在狐星河身上,嘴角反而带着笑意,有种跃跃欲试的意味,似乎很期待狐星河会作何选择。
狐星河一面抱着纪昱的脖子,一面苦着一张脸对邬易烈道:“不能,你也不能杀了舒曲离!”
腰上纪昱的手臂一下用力收紧,紧得像是要把狐星河的腰都箍断一样,狐星河立马看上纪昱,却见到纪昱脸色冰冷不悦,显然是因为狐星河的说法而不满。
邬易烈眼尖,看见纪昱的动作,气得眼睛都快充血,他手中的长戟更进一步,直接刺进舒曲离脖颈些许,霎时间鲜红的血液流出,在舒曲离雪白的脖颈上显得极其刺目。
狐星河半个身子都紧张得坐起来,紧张兮兮地喊道:“不要!”
舒曲离脸上没有丝毫惧怕,风衣吹得他的红衣衣摆烈烈作响,他修长的眉微微上挑,眼眸带着几分好奇的笑意,等待狐星河下一步的举动。
眼下的情形已经无法控制,狐星河知道,已经是时候了。他毫不犹豫将藏在舌尖的假死丸咽下,提高音调道:“住手!你们都听我说!”
他的声音拔高,盖过周围的喊杀声,一时间周围打杀的士兵都看向狐星河。邬易烈、纪昱与舒曲离的目光都停在狐星河身上。
邬易烈脸上犹自带着未灭的怒意,手中的长戟依然抵在舒曲离的脖颈,丝毫没有收回之意。
纪昱侧躺在地上,用手肘支撑着半边身子,他的半只手始终紧紧箍在狐星河的腰间。
唯有舒曲离察觉到不对,幽暗的眼眸划过一丝异色,想要上前走到狐星河身边,又被邬易烈抵住脖颈,只能蹙眉盯着狐星河。
狐星河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后,他想说话,却突然一大口鲜血喷出。
这口鲜血喷得又急又多,直喷出去一米,险些喷到邬易烈身上。霎时间就连狐星河都有些懵。舒曲离、邬易烈与纪昱三人同时变幻脸色。
纪昱猛地坐起身抱住狐星河,邬易烈直接丢掉长戟上前半跪在狐星河面前,想要从纪昱手中夺过狐星河。
“让开!”邬易烈喝道。
就在邬易烈抢夺时,狐星河又是一口血喷出,这口血直直喷在邬易烈身上,让邬易烈一瞬间眼眸睁大,手中的动作停在半空,再不敢动作。
“这……怎么回事?”邬易烈眼眸惊疑不定。
舒曲离自始自终站在原地,像独自站在幽暗的一隅,眼睛充血猩红,直勾勾地盯着狐星河,嘴唇微动,艰难吐出几个字。
“狐星河,你这次又打得什么主意,想要装死么?”
舒曲离一步一步走到狐星河身边,跪在狐星河面前,在邬易烈愤怒的眸光中握住狐星河的一只手。他将腰间的短刀刀柄放在狐星河手中,握住狐星河的手将短刀抵在自己的胸口。
“朝这里刺进去,你如果又直接消失,我便也不要这条命了。”
舒曲离没有叫他阿狐,而是直接叫了狐星河的名字。他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狐星河想说话,张口又是一大口血涌出来,打湿他胸前的衣服。狐星河差点被自己的血呛住。
这个假死丸也太吓人了吧!用得着喷这么多的血么!
狐星河心里暗骂太阴真君,一面捂住胸口,虚弱地对眼前的三人道:“我时间到了,马上就要回天界了。你们……你们一定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纪昱眸光低垂,看不清此刻的情绪,只是揽住狐星河的手却青筋鼓起,下颌骨绷得很紧,他的声音低沉,莫名让人心中一酸:“你说,无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邬易烈紧紧盯着狐星河,想要触碰狐星河,又害怕自己粗鲁的动作会让狐星河伤得更重。这个在杀戮中长大的男人第一次体会到手足无措的滋味,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泛红,那双浓密似勾勒着黑色线条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喉咙干涩道:“我答应。”
舒曲离眼眸猩红,此时看上去格外骇人,他眼眸中各种情绪翻涌交织,死死盯着狐星河,嘴唇在颤抖:“阿狐……我不要,我不要你走!”
狐星河想露出笑容,然而假死丸的作用实在太强,他感觉自己的力气在迅速消退,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再次在心里痛骂一番太阴真君后,狐星河轻轻吸气道:“这个要求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忙事情弄得有些晚啦,只有三千字,明天继续六千,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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