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什么声音!”绫灵再也顾不得维持什么乖巧有礼的模样,失声惊叫。
四周噤若寒蝉,鸦雀无声。
这一声惊叫,就如一个平地惊雷在人群中炸开,惊愕恐惧的弟子们瞬间回过神来。
不羡还没来得及为有这样的徒弟感到丢脸,就在这时,只听见沉沉的青铜门内又发出一阵“砰!”“砰!”“砰!”的闷响,有什么东西在猛烈地撞击墙壁,仿佛马上就要将这堵墙里撞出来。
“里面……到底是什么?”众人又是面面相觑,脸色全都变得煞白。
遇晚舟神情也是霎时大变,呼吸越来越急促,在勉强掩饰自己惊慌的目光后,连忙吩咐弟子去打开“六壬阙”的大门。
众人鱼贯而入。
不羡正想拉着绫灵进去,绫灵顿时一脸拒绝,“师父,里面有鬼!我害怕,可不可以不进去……”
就这点出息。
不羡一扇子拍上她的头顶,严令道:“严肃告诉你,不可以!进去!”
“六壬阙”并不能说是修炼室,严格说,它是一个露天的修炼场。
这个修炼场为圆形结构,共分为上下二层,皆由巨石筑砌,正中是一个面积宽广的修炼场,足以容纳上千人。
六壬阙的上方,布置了一层结界,将顶封印了起来。身在其中,如同置身在一个巨型圆筒之中。这样一来,不论什么邪祟进了这里,就如进了一个封闭容器,无所逃遁。
众人一进去,却又是全都惊呆了——
他们在外面听到那些古怪又可怖的惨叫,以为进去后,会见到血肉模糊的惨状。但此刻却陡然发现,里面竟空无一物。
而且,更诡异的是,之前听到的恐怖声音,也全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霎时一片喧哗。
“怎么什么都没有?”
“怎么没声音了?刚才在门外明明那么大动静!”
“不可能,列瘟镜方才分明指向这里,那古怪的声音所有人都听到了,不可能就这么消失。全都仔细找找,我觉得它可能还在这里!”
“对对对,它逃不出去的!”
云挽跟在众人后进去,仔细环视“六壬阙”一周。
按理来说,这里是为修习阴阳道术所用,上面的封印也很牢固,邪祟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逃跑,几乎不可能。可此刻,“六壬阙”内,干净得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任何一丝怨气。
但刚刚那声音,明明是凶神恶煞的厉鬼……修炼法器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就连邪祟气息都没有。
怎么回事?
云挽正疑惑间。
却在这时,突然一名弟子惊道:“探测不到任何邪祟的气息!”
“我的也是。也没一点反应。”
“我也没探测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四周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应和声。他们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后,全都祭出法器,找寻邪祟的下落。但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竟真的一丝气息都没有。
云挽面上不动声色,脑中迅速回想进入云渺川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再回想了一下“列瘟镜”的指向和那个诡异古怪的声音。这时,脑中猛地闪过一丝亮光。
糟了!中了她的调虎离山之计。
却在这时,一丝微弱的光芒从众人头顶照了下来,那光芒非常之诡异,犹如白日月光,却比月光更红一些。
有弟子疑惑地抬头,却在这时,突然指着”六壬阙”的顶上,大惊失色,“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纷纷抬头,一看之下,全都呆立当场。
透过结界,隐约可见正东方向上空,云气正在四散游走,仿若受惊了一般,大开大合的云雾之中,透出诡异的红光。
那红光并不强烈,却阴诡得仿若一张巨大的妖口。
绫灵刚被不羡撵进“六壬阙”,见所有人都在抬头看,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失声惊道:“哇,师父,你看,那边有红光!”
不羡听了绫灵的话,摇扇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红光,“啥?红光……哪里有红光?”
“师父,不是。你抬头,往东边看!”
不羡狐疑地看了过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了一跳,脸上也是一下呆住,“哇!这这这这这,这是……”
不怪他们这么大惊小怪,即使再怎么学艺不精的阴阳道人,也不会不知道阴阳道的基本常识。
阴阳道法,不管各家主要修行方向有什么差别,大致可归结为三大大类:结界术、封印术和降灵术。
从三大主要道术大类之中,又可衍生出完全不一样的术法,从而形成不同的派系:如碧冥世家的禁咒封,琨玉无垢世家的银神矢,梨尘宗的通灵咒,灵均门的幻术等。
不同的道术,光芒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正统的阴阳道术法,光芒一般呈现的都是白色或者银色,阴戾之术的光芒多为黑色或者紫色。唯有红色,是最高等级的禁忌之色,代表着着血腥,死亡,和杀戮。
云气异象,血光骤现,这分明是。
“乱魂血阵!”
不管施法者是封印、结界或者降灵,只要以血为祭,开启“乱魂血阵”,就会发出这种妖异可怖的红光。“乱魂血阵”一旦开启,必定会有人死亡!
云挽望着顶上妖异恐怖的红光,神色百转莫测。
已经来不及了么?
她还记得昨夜清冷的长街上,那个绯衣少女抚着手中的刀,如在耳侧的自嘲,“名不虚传?我,只不过是一个兵器而已。”
“……我这个样子,很可怕吧?”
“……如果不喜欢,就可以不做了么?”
她的眼神犹如溺水之人在垂死挣扎,又似是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云挽当时还在想,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为什么会有那么沉重的眼神。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那个眼神原来是挣脱黑暗,是——
孤注一掷!
遇晚舟抬头乍望之下,身体突然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旋即,他目光呆呆地望着上空的诡异妖口,脸色变得煞白,浑身都在发抖。
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突然拔腿便向门外冲出去。不料,却被紧紧阖上的青铜门,死死地挡在了门口——
那道巨大的青铜门,在他们刚进入这里之时,就已自动阖上了。
“这里已经被人设下结界,两个时辰之内,只可进不可出。”一个月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踱到遇晚舟身边,静静地开口。
“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天要亡我碧冥……”
遇晚舟如被重击,一屁股坐倒在地,目光涣散,口中绝望地喃喃。不知顿了多久,他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颤抖地抬起头,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身旁之人的衣袖。
遇晚舟祈求地看着他,“圣司使,可有破解之法……”
“有。”微生初月将悲悯的目光落到他身上,明白他想说什么,因此并不隐瞒,“此界虽然设的是死结,但并非毫无办法。”
遇晚舟的眼中升起一丝希望。
“若想破除此界,可找出阵眼,强行破阵,但……”微生初月顿住。
凡事都怕一个“但是”。
“但是施阵之人法力高强,若非甚于其者不能破。”云挽不知何时站在了门侧,淡声接道,“若想破除此界,需得法力凌于设界人之上。否则,会因大伤元气而遭到反噬,对任何一个修道者来说,皆不可轻易尝试。”
遇晚舟闻言,浑身猛地一震,眼中的光芒顿失。
他生来便身无道骨,资质平庸,法力恐怕连稍微高阶一些弟子都比不上,遑论破除结界。何况,碧冥世家之内,又有谁的法力比得上她。
她天生便有寻常人修炼百年方有的灵力,更别说这些年在宗陵的闭关修炼……这本是他一手打造的骄傲,可如今却成了困住他的牢笼。
但倘若不能阻止她,血阵一旦开启,碧冥家和他这么多年的所有心血……
“破此结界虽然凶险,但在下倒可以一试。”微生初月清癯的面孔有微微的触动,犹豫片刻,却是开口。
遇晚舟一惊,怔怔地抬起头,“圣司使……”
“若我没猜错,圣司使早就久病未愈,若此番强行破界,恐怕力不能及,还会伤及根骨。”云挽垂眼看了一眼他苍白消瘦的手,“圣司使何必强己所难。”
云挽眉峰蹙起,“我来吧。”
微生初月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片刻之后,似乎在她脸上看到了别样的坚定,微生初月顿了顿,“既是如此,那在下便替云姑娘找到这结界的阵眼。”
话音刚落,人便已闪至“六壬阙”的正中。口中轻念咒语,数道白光围绕着他盘旋,刹那之间,身周陡然出现一个巨大的光圈。
云挽乍见他动作,暗自心惊——
此时他已经病体神衰,行将就木,却仍有这般身法,若健康如常,修为必定极高。
这圣司使,他的病……
作者有话要说:珏惜:今天又是没有姓名的一天。
作者:躺平任嘲……
(我已经不敢随便承诺了,怕被打,疯狂揉脸啊啊啊,但其实,我的心情和你们一样……这种铺垫剧情写得真想躺着叫救护车,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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