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4 章

闻秋白迷迷糊糊当中,发觉自己的身体正在不断下坠,被无尽的黑暗和冰冷的水锁包裹,有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咕噜噜”,水泡迅速上浮,大脑逐渐陷入缺氧的状态,闻秋白稍微有些恍惚,毕竟濒死体验对于他来说实在新鲜。

就在闻秋白快要被缺氧压倒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沧桑的声音,“他不是漫步深渊,他就是深渊本身。”

闻秋白猛地睁开眼睛,眉头微蹙着,他有多久没有做过梦了?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但这次,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那孩子……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问题?闻秋白面沉如水,眸色幽深。

来不及细想,闻秋白站起身,扫了一眼四周,脸色越发冷了下来,虽然镇静剂的药效已过,但醒来之后的这个地方,看起来和先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现在完全没有思路。

闻秋白此时所处的这个房间看起来是一个卧室,从面积来看,应当是主卧,只是如今这幅血迹斑斑的样子,更像是杀人现场。

闻秋白简单扫了一眼整个卧室,床头挂着一对夫妻的大合照,上面沾着喷溅状的血迹,看上去似乎有人在床的附近被袭击了,血液溅得到处都是。

卧室的结构并不复杂,家具也屈指可数,床、床头柜、衣柜,这便已经是全部了。

闻秋白首先朝着占地面积最大的床走过去,床上是大片的血迹,或者应该说,床的附近都是血迹,其他地方倒是零零星星的,在这个黑白的世界里,血色尤为刺眼醒目。

闻秋白掀开被血液浸染的床垫,在木质的床内部发现了一具女尸,看样子是刚死不久,尚未出现尸僵,身体还有余温,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这棺材不是什么水晶棺,最多算是个不甚合格的木棺。

女尸的脖子几乎被砍断,只剩下一点皮肉连接着,甚至能看到被砍的横截面,并不平整,看起来是剁了好多刀才造成了这样的效果。凶手不是变态,就是对女子有着极深的仇恨。

同时,女尸的眼睛被布条蒙住了,布条在闻秋白的眼里是浅灰色的,真正的颜色是什么无从确定,但可以确定的是,布条表面非常干净,没有一丝血迹。

将尸体藏进床底的行为,如果不存在帮凶的话,逻辑上应该是凶手做的,那么,理所当然的,布条也是凶手蒙的。布条表面非常干净,说明是在死者死后才蒙上去的。这个举动对照着凶手的愧疚感,与行凶手段明显相悖,这样看来,激情杀人的可能性更高。

闻秋白仔细辨认了一下女尸的脸,再结合照片,确认这是这间房子的女主人没错,女主人的样貌和照片上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岁月的痕迹。

这样看来,凶手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不说百分百,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男主人。

确定床没有什么可调查的东西之后,闻秋白又将目光移向了床头柜,然后在床头柜的夹层里发现了一本日记本,看样子是女主人的日记。

3月25日,

我觉得家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说不上来,总觉的有人在背后阴森森地看着自己,我和森永说过这件事,但森永说我可能是得了产后抑郁症,让我想开一点。我知道不是这样的,真的。啊对了,忘了说,我们的孩子出生还不足一个月,小天使要快快长大呀。

3月27日,

我觉得背后阴森的目光更加明显了,那感觉太可怕了,搞得我整夜都睡不着。或许我是真的病了吧,明天去一趟医院好了。

3月29日,

医生说我太焦虑了,有轻微的产后抑郁,应该好好调养,多和家人朋友沟通,多休息开心的事情,不要把自己的思维局限在小房子里。我觉得医生说的挺对的,希望这种情况能改善吧。

3月30日,

不,我根本做不到,太可怕了,我觉得自己的精神正在一步步被蚕食,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疯的,我应该离开这栋房子一段时间,是的,没错,离开这里。啊对,带上我的孩子。森永不相信我,他一定不会跟我走的,怎么办呢……

3月31日,

我和森永说了想要搬走的事情,结果他大发雷霆,我们吵了一架,我说了很多不好听的话,但我发誓,那都是气头上的气话。我知道森永成天在书房里不知道做些什么,但找工作很困难,他的压力也很大,我不应该骂他的。兴许我们都太焦虑了,我们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或许,明天我应该带着孩子离开,给森永留一封信吧。

日记到这里就结束了,闻秋白将日记随手扔到了床头柜上,正准备去衣柜寻找线索的时候,在床和床头柜中间发现了一些碎纸片。闻秋白将那些碎纸片拿了出来,简单拼回原样。这是一封还没有写完的信,看信的内容,应当就是日记当中女主人要写的那封了。

内容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倒是这封没写完的信的最后一个字,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这封不完整的信的最后一个字,是“离”字,这个字写了一半便断掉了,笔锋尖锐地划过纸面,留下一道破损的痕迹。

很明显,女主人在写这封信的时候被打断了,而且打断的方式并不温和,她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闻秋白确认再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之后,这才向着衣柜走去。衣柜看起来实在诡异,从衣柜下方的缝隙里,渗出血液,汇成一滩血水,红得刺目。

刚打开衣柜,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闻秋白眼前,是一个男性,闻秋白立马认出了他的身份,正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也就是女主人口中的森永。

森永此时整个人蜷缩在衣柜里,手腕上有一道划痕,身边还有一把刃上沾着血的斧子。显然,衣柜里流出的血的源头便是他了。

衣柜里原本的衣服都还在,只是乱糟糟的,并不整齐,显然是被人胡乱扒拉过。

森永的衣服上沾着血迹,眼睛大睁着,直直地盯着床的方向,意味不明。

不知为何,闻秋白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念头,人的眼睛会留存死前看到的画面,不知,这两个人眼里会有些什么呢?

这个念头在闻秋白脑中一闪而过,没有留下任何涟漪,是以,闻秋白仔细看了这具男尸两眼,伸手开始翻他的口袋。不出所料,他的口袋里有一张画着奇怪魔法阵的纸,闻秋白辨识不出这个魔法阵的用途,他从未见过相同的魔法阵。

将这张纸收好,闻秋白站在衣柜前垂眸看着衣柜里的男尸,眸光冷漠非常,这个人,给自己的妻子找了个不怎么样的“棺材”不说,倒是也没忘了自己,真是有够好笑的。

确认这间主卧已经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之后,闻秋白转身走了这个房间。站在主卧门口,闻秋白扫视了整个客厅一圈,眼前血迹斑斑的景象让他不由微蹙起眉头,这又是怎么回事呢?看来,整个事情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闻秋白尚且没有来得及仔细查看客厅,便察觉到身后有人,立马转身看过去,结果视线直直撞进了封其衍的眼底。

封其衍看上去眼眸依旧深沉,皮肤比先前苍白了些许,殷红的薄唇微抿着,似乎有些不悦。

闻秋白没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何东西,那双眼睛虽然暗沉深邃,但却空洞无物,竟像是死物一般。见状,闻秋白不由地眸光一凛,瞬间戒备起来。

“你不该出来的。”封其衍冷冷地开口,不知是不是闻秋白的错觉,他的声音也不像先前那样了,变得有了种冷冰冰的机械感。

闻秋白微蹙着眉,这种感觉说不上来,面前这个人,似乎是那孩子,但又不完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闻秋白干脆开口问道:“我的猫呢?”

“你来找你的猫?”封其衍用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开口,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同样没有任何感情色彩,“我不就是吗?”

闻秋白沉着一张脸,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应,他在试图将现在的状况尽可能合理解释。

封其衍冷飕飕地扫了闻秋白一眼,“反悔了?”

闻秋白在心里评判着眼前的局势,面上不动声色,“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带你到你该待的地方。”封其衍说着,手里寒光乍现,浑身的气势凌冽,分明是起了杀意。

闻秋白不假思索,直接朝着卫生间跑去,房子不大,没两步便到了。

很显然,之前封其衍所说的那句话,“遇到危险,跑,卫生间”,便是如今的情况了。他说会遇到危险,可没说这危险来自于谁。

封其衍追到卫生间门口,冷着一张脸,眉目间带着一种锋利的美感。但他没有进去,而是顿了一会儿,又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