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她家人关系好像也很好的样子。”
“乡里乡亲的,平常有事都会互相帮衬。”回答得官方又理所当然,“就像你们家跟林叔叔家差不多。”
他话说得怪有道理,程嘉琬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术,但心里就是不爽。
事实上,程嘉琬满打满算,也就见过翟湘湘一回,而且那回在傅时衍清海湾的房子,俩人也不过是礼貌性地交谈了一下,交流并不算多。
大概因为她是傅时衍的青梅竹马,程嘉琬见着她的时候,她不仅借住在他的房子里,甚至看起来比自己要像那个家的女主人像得多,程嘉琬当时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颇有微词的。是以她就对翟湘湘印象深刻到现在。
不过在那之后她倒是没再遇到过翟湘湘,也没听傅时衍提起过她。
想到这,她便仰起头问了一句,“你上回说她遇上点麻烦,现在解决了吗?”
“大部分已经解决了。”傅时衍没想太多,程嘉琬问起,他便照实回答,“就工作上还比较棘手,不过也急不来。”
连工作上的问题都了解得这么清楚,看来私底下没少联系。
程嘉琬眯起眼睛,审视地看向傅时衍,“你对她很了解嘛。”
“也没有很了解,就是大家都在外头打拼,互相帮衬而已。”她里边没穿高领,羽绒服的拉链溜下来一小段,露出一小截白皙的脖颈。傅时衍替她把羽绒服的拉链一拉到顶,把冷风隔绝在外。
傅时衍家就在不远处,抬头就能看到家门口的院子。
俩人散着步回到家也就几分钟的事。
进院门的时候,程嘉琬小跑了几步,赶在傅时衍之前进到家门。没有任何预兆的,在进家门的一刻,看到了一屋子的陌生人。
当然,那一屋子的陌生人这会也齐刷刷地看向她这边。
“......”程嘉琬脚上蹬一双黑色水鞋,手上拎着一把铲子,因为去拜祭的缘故,脸上也没怎么上妆,只淡淡地涂了一层隔离,整个人接地气得很,哪还有半点摩登白骨精的样子。
殊不知,她这样接地气的装扮甚是得傅时衍三大姑七大婆的心。
期初听说傅时衍娶了个城里姑娘,她们还担心呢。城里姑娘从小没吃过苦,娇滴滴的,花钱还大手大脚,这结婚了,跟家里供尊大佛有什么区别。
现在看来,小姑娘倒是挺不错。
“嘉琬是吧?”坐中央的妇女一团和蔼地看向她,“我是阿衍大姑。”
“我是二姑姑。”
“我是三姑姑。”
......
三大姑八大婆人数不少,又长得有那么点相像,认人的时候简直要急煞程嘉琬这个脸盲。
可能有什么办法,该打的招呼还是要打。
程嘉琬僵着笑脸一一致意,内里无声呐喊,“傅时衍你快回来!!!!!!”
********
好在傅时衍后脚就到了,礼节周到地同他的姑姑姑婆们打招呼。
三大姑七大婆们本就是来瞧新媳妇来的,这会见了人,当然不可能轻易放弃了解新媳妇的机会。
程嘉琬换下水鞋,才松了一口气,就又被cue了,“第一次来湘西,东西还吃得惯吧?”
“挺习惯的,我以前也爱吃湘菜。”
“我们阿衍弄电脑的,嘉琬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我帮人打官司的。”
“打官司?”
见大姑姑不明白,旁边的三姑姑替她解释,“就电视里边法庭上替人说话的那个,之前村东头的二苟犯了事,要上法庭,就请了一位,收费可贵了。”
“那可真是好工作啊。”
“S市冬天也跟我们这边这么冷吗?”
......
傅时衍的三大姑八大婆普通话带着浓浓的地方口音,为了听清楚她们说的内容,程嘉琬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严阵以备。
好在傅时衍上道,时不时替她打掩护,相互间聊得还算顺畅。
章茴出门摘菜前烧了红糖姜茶,傅时衍给程嘉琬也倒了一杯,“喝一点这个,暖暖身子。”
“好。”程嘉琬伸手接过杯子,低头试探地抿了抿,小声道,“好辣啊。”
他故意逗她,“你不是挺能吃辣吗?”
程嘉琬伸手在他胸口轻推了一下,“这不一样。”
“哪不一样了?”
本来很寻常的互动,但不知怎么的,原本正聊着天的几个人,这会都不约而同地往他们这边看,过会,又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程嘉琬被她们笑得窘极,干脆把脸埋在杯口,一口接一口地啜着红糖姜茶......
章茴裹着厚围巾从外头拔了蒜苗和萝卜回来后便开始做饭。姑姑们也没让她一个人忙,做饭熟练的几个自发地到厨房里帮忙。
程嘉琬上楼拿了袖套,也准备帮忙。
结果下楼的时候,瞧见傅时衍正将一个信封往三姑姑怀里塞,而后者说什么都不肯接,“我今天来瞧侄媳妇的,见你俩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钱我不能拿,你虽然在大城市,但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拿您当亲姑,冲您和我爸对我的恩情,您也是受得起的。”傅时衍说,“我就一点点心意,浩子上大学了,要花钱的地方也多。”
“国家有助学贷款的,我跟你姑父也都能干活,日子能过得下去。”
“真不能拿,我们家已经从你这拿了太多好处了。”
其他几个姑姑也在场,看着他俩推来推去,不由得插话,“阿衍你就由她吧。”
“结婚了,你也得多顾自己的小家,老这样,媳妇再大度也会有意见的。我们日子过得下去就好了,真到要命的时候,你就是不给,我们也要厚着脸皮上门要的。”
......
程嘉琬跟傅时衍财政独立,是以对于傅时衍支援自己姑姑的做法,她倒是说不上有什么意见。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还是在转角处站到底下事情了了才下去。
姑姑们吃了午饭后在傅时衍家里待到四点多便打道回府了,程嘉琬跟傅时衍送人出门的时候,大姑姑突然说落了东西,让傅时衍回家帮忙拿一下。她就打算在外边等傅时衍拿了东西过来,可傅时衍才转身,她手里便被猝不及防地塞了一手的红包。等她反应过来后,姑姑们已经挎着布包憨笑着走了老远,转头冲她喊,“天冷,别送了,回去吧。”
......
********
山村里流量信号不好,发微信消息,半天才发出去一句,程嘉琬索性弃了微信,跟许曦煲电话粥。
许曦那那头剥巴坦木剥得吱吱响,“敢问程律师,你的婆家初体验,如何?”
“到目前为止,还行。”程嘉琬跟她说起红包的事儿。许曦难得持了肯定态度,“你家程序猿这帮亲戚倒是格外仁义,给你这红包怕是抵了他们家俩月的收成了。”
“不过谁知道呢,前脚对你仁义,后脚你家程序猿就大把大把给她们塞钱也说不定。”
“傅时衍今天倒是真给他三姑姑钱了。”
许曦“啧啧”了两声,“我就说吧~”
“但是她说什么也不肯要,我听傅时衍说过当初他考上大学,这位姑姑为了给他凑学费,把家里牛都卖了~”
“这种情况下还没居功狮子大开口心眼是真很好了。”许曦掰着指头给她列举,“樊胜美你知道吧?苏明玉你知道吧?”
“嗯。”
“真的,家里穷不可怕,最怕就是家里有一堆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心里还没逼数的穷亲戚了。”
俩人就纯瞎聊。许曦跟程嘉琬一样,从小没过过苦日子,对这些并不大能感同身受,感慨一会便没了下文。
“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嘉琬抿着嘴笑,“想念哀家就直说。”
“nonono,是哀家找你有事儿!”
“作甚?”
“就......”向来风风火火的许曦难得有些羞赧,忸怩半天,才说,“央央,我好像对一男的一见钟情了。”
“哪家后生,姓甚名谁?”
“还不知道叫什么呢。我去医院的时候撞见的,他那时在查房,穿着白大褂,纽扣扣得一丝不苟,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一边询问病人情况,一边往笔记本上记笔记。余光瞥见门口驻足的我时,转头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病人家属?抱歉现在不方便探望。’”
“我到现在都忘不他那样清冷的目光!”
程嘉琬打断她,“等等,你不是去看的牙医吗?”
“走错楼栋了。”
“......”程嘉琬简直难以置信,“所以你顶着你那颗牙疼正发作的智齿,站在住院部某个病房面前,发花痴?”
“为什么你的反应跟阎彬一毛一样!!”许曦通过提高音量来发表自己的不满,“难道重点不该是他真的很对我胃口,所以我忍着牙痛也要多看他一会吗?我还准备倒追他!”
程嘉琬把手机拿远了点,确保自己的耳膜处于安全状态下才道,“因为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好吗?”
“好吧,那你要我做什么?事先说明,送情书这事儿我是不会干的。”虽说二八岁老阿姨终于情窦初开确实是件可喜可贺的事儿,但程嘉琬怎么搅得这么不靠谱呢?
“这年头也不流行送情书了。”许曦微眯了眯眼,“你帮我琢磨琢磨要怎么动手比较好呗?”
向她讨倒追男神攻略?没搞错吧?
程嘉琬沉默了一会,“你知道的,我没有倒追过男生......5个M的撩汉攻略txt倒是存有一份,不过这儿网速太慢,估计也不太发得出去。”
许曦听完便开始要死要活,程嘉琬安抚了好一顿才消停。
程嘉琬挂了电话,又洗了澡,躺床上迷迷糊糊快入睡的时候才琢磨过味儿来,“许曦那家伙什么时候跟阎彬关系那么好了?对一男的一见钟情这种事都跟他说。”
********
猝不及防反应过来,程嘉琬又是难以置信又是惊奇的,从床上坐起的幅度超大,吓了靠坐在床头看书的傅时衍一跳。
他以为她是做了噩梦,急急地搁下书就要查看她的状况。
程嘉琬这会儿还在沉浸在自己新大陆一般的发现中,手指抵在唇边聚精会神地思索,呆是真的,但是做噩梦、受惊吓,没有的事儿。
傅时衍偏头静静看了她好长一会,见她还在发呆,终于忍不住问,“不睡觉,琢磨什么呢?”
程嘉琬说:“许曦跟阎彬,她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傅时衍不得其解,“怎么个好法?”
“她才认识他几天,就连对一男的一见钟情这种事都跟他说了。”
傅时衍说,“你问我人为什么要结婚的时候,还才认识我呢。”
“那不一样。”程嘉琬心想,那是因为老娘早在曼谷就对你一见钟情了,“喜欢谁不喜欢谁,这种私密的话题不应该是关系很好很好的人之间才会说吗?”
她这会穿一身珊瑚绒的睡衣,领口随着动作扯到一旁,露出一小截莹润的肩和白皙修长的脖颈,灯光下,嘴唇饱满而极具光泽感。
傅时衍看着她,喉结微动。
程嘉琬又说,“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跟人说呢,更何况,阎彬还是个男的。”
傅时衍眸光逐渐深邃,他也不打断她,就这么直直地注视着她唇启合的每个细节,由着她继续吐槽。
“女儿心事,他一理工男,能听得懂才怪呢!”
程嘉琬想了想又说,“不行,我明天非得问清楚他俩怎么勾搭上的不可。”
傅时候喉结上下滑动,想也不想地低头覆上她的唇,“怪我这几天让你太闲了。”
程嘉琬被傅时衍抱在怀里的时候还在认真想,“闲?每天都安排了行程的,不闲啊?”
可不就是闲嘛?他体谅她长途跋涉,怕她适应不了这边的环境,所以这几天都压抑着欲-望,她倒好,在床上给他吃起闺蜜交男闺蜜的醋来了。
老公还在这儿呢?
不过傅时衍这会也懒得再跟她探讨这几天倒底闲还是不闲的问题,素了这么些天,吃肉才是要紧事!
木质结构的房子,虽说章茴住的一楼,但是这隔音,程嘉琬是万万不敢轻信的,但是她拦不住精-虫上脑的某人也扛不住某人的攻势,没一会就半推半就地答应了。
她禁闭着唇,不允许自己发出半点声,可傅时衍存了心要跟她作对,她越不出声,他动作的幅度就越大。程嘉琬最后没绷住,呻-吟断断续溢了出来。
她恨恨地盯着他看,偏他倒是笑得得意。
程嘉琬气不过,某处恶作剧地使了劲儿,然后做了坏事还不知道反省,还挑衅似的去看傅时衍......
后果么,当然是尝够了恶作剧的代价。
傅家老二待机久了,彼一上岗,工作起来精力足得很。傅时衍迟迟不结束,折腾到程嘉琬脑子都只剩下空白,后来连澡也没再去洗,眼睛一闭就陷入了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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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千二变四千三,草地变森林,快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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