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想想，到底该怎么演。”秋云扔下了一句话，将喇叭还给了导演。
导演刚刚一言不发，现在却打起了圆场：“好了，刚才那场戏过了，继续往下拍吧。”
话音刚落，场务已经开始收拾道具，化妆师上来给苏灵补妆。
苏灵也不避讳人，点起了一根烟。她吐出一口烟雾，表情冷淡：“后悔接这个戏了？”
沐南垂在身侧的双拳紧紧攥着，小金过来低声问道：“我刚跟野格哥说了，他说今天下午过来一下。”
“没用的，”苏灵听到了他们的私语，“这剧是为了捧谁的，剧组里谁最大，你还没看出来吗？”
闻言，沐南却径直走向了秋云的方向。
“哎南哥。”小金连忙跟上去。苏灵在他背后摇了摇头：“这是装单纯还是真傻啊。”
“秋老师，我想和您聊聊剧本的问题。”沐南站在秋云的面前，甚至没给徐尚一个眼神。
徐尚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像是要和沐南理论，但沐南只是斜乜了他一眼。
徐尚靠着硬捧，目前也算迈入了一线的行列。向来靠着有后台在剧组里横行，根本没人敢无视他。
但沐南瞥他的这一眼，让徐尚意识到。对方可是顶流的偶像，在哪里都有足够的底气。
“你有什么想说的？”秋云不耐烦地问。
沐南拿出一本厚厚的笔记，展示给秋云。笔记被分成了两栏，上面手写的文字五颜六色。
秋云接过来，随便翻了两页。只见上面分析了原著小说和剧本所有的不同的剧情走向，以及男二号人设的区别。
整体看下来，除了剧情为了适应影视剧的节奏而稍作改动外，改动最大的就是男二号的角色。
秋云看着，只觉得心头暗惊。她写作已经多年，创作过许多大火的小说和剧本，往往通过一些简单的描写和对话就能让一个角色变得面目全非。
而为了捧徐尚，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么干了。
她没想到的是，一个从没演过戏，也完全不懂编剧的小偶像，竟然能把她的小动作扒得一干二净。
“所以呢？”秋云压下心惊，扬着头反问道。
“所以您用心血创造出来一个角色，就是为了毁了他吗？”沐南质问道。
没等秋云回答，沐南突然指着徐尚问。
“您是非常优秀的创作者，却甘愿为了别人而亲手侮辱自己的创作，您觉得这样是值得吗？您觉得会得到对等的回报吗？还是您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呢？”
沐南的问题步步紧逼，竟让秋云不自觉地躲避他的眼神。
“喂。”见此状况，徐尚突然起身推了沐南一下。
“你tm什么意思？”徐尚伸出食指指着沐南，“有点粉丝了不起是吧？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你粉丝知道你是这么不讲理的人吗？”
沐南简直要被他气乐了，这个小白脸别的能耐没有，倒打一耙的本事倒不小。
而对着主动挑衅的徐尚，沐南可就没有对秋云那么讲理了。
“那你呢，靠女人吃饭，你又算什么男人。”沐南在他反应过来前冷笑着说道：“Shameonyou。”
徐尚原本暴跳如雷，但后半句英语他一时间没听懂，下意识问了句“你说什么？”
这瞬间就让他的气势落了下乘，苏灵也不知是碰巧路过还是刻意听了墙角，只见她叼着烟头突然出现，给徐尚“好心”解释道：
“说你不要脸。”
徐尚的脸顿时黑如锅底，但他再想找话反驳时，沐南却早已经走远了。
“南哥，刚刚……会不会有点过了啊？”小金有些担心。
“怕什么？别怂。”沐南腰杆挺得笔直，“跟这种人越是装孙子，他们越是能骑到你头上。而且我客气归客气，但说到底，我们用得着怕谁？”
小金被沐南的霸气发言镇住了，当场就想给他鼓掌。
“弟弟不错哈。”苏灵又不知从哪里飘到了沐南身后，给沐南吓了好大一跳。
“苏灵姐，刚谢谢你……”
苏灵嘴里叼着的东西已经换成了棒棒糖：“那倒不用，见到可爱的弟弟顺手一帮而已。”
沐南：？
果然正常人不配进这个剧组是吗？
*
下午还有两场沐南和苏灵的对手戏，反常的是，秋云根本没出现。
强势的编剧不在，一直当空气人的导演话也多了起来。他居然还给沐南讲了讲戏，渐渐地竟有了种寻常剧组的感觉。
中途休息时，有剧组助理找到沐南：“沐老师，有人来探班。”
“探班，不应该啊？”沐南这次拍戏是签了保密协议的，对公众严格保密，就连离他最近的后援会都不知情，怎么可能有人探班。
“是谁？”沐南问。
“是一位姓柏的先生。”
沐南骤然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了不易察觉的反感：“柏文彦居然找到这里来了？”
“行，”沐南还维持着上午的战斗状态，“我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柏文彦和上次见面一样，头发梳得整整齐齐，领带也一丝不苟。他开一辆奔驰，这在剧组这种地方算不得什么豪车，但配上他这副等人的样子，却也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小南。”看着他走过来，柏文彦远远和他打招呼。
“文彦哥，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拍戏？”沐南问道。
柏文彦给剧组工作人员带来了下午茶，直接让剧组助理帮忙分发下去。沐南就抱着手臂在一边看着他，但他隐隐开始觉得不耐烦。
柏文彦到底还想怎样，沐南不知道他这次又打的什么主意。
等他把下午茶分完，柏文彦才对沐南说：“是成寒告诉我的。”
“不可能。”沐南下意识反驳。
而柏文彦却看着他笑了，只是这笑容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是不可能，”柏文彦笑着说，但沐南却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因为他早就自顾不暇了。”
“你什么意思？”沐南的脸色沉了下来。
柏文彦走近了一步，脸上依旧挂着让沐南厌恶的笑。沐南是第一次觉得，这个他中学时期就认识的哥哥，似乎正在变成史来那种人。
“我这是在帮你。”柏文彦又走近了一步。沐南再也不愿掩饰自己的反感，他向后迈了一大步，瞬间又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冷着脸说：“我不需要，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不需要你帮我。”
柏文彦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自说自话：“我知道，是成寒不和你离婚对不对，我只是想帮你摆脱他。”
“你做什么了？”沐南的语气渐渐变得愤怒。
“我只不过是给他找了一点麻烦而已，当然，这些都在我可控的范围内，只要他答应和你离婚，我立马就会让他不再麻烦缠身。”
闻言，沐南狠狠地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他看向柏文彦的眼神已经和仇人无异。
“我问，”沐南一字一顿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好好好，”柏文彦摊手道，“告诉你就是了。只不过在他们新一轮融资的路上设了一些绊子而已。”
“新一轮融资？”沐南皱眉问道。
这回换成柏文彦惊讶了：“你不会不知道吧？成寒工作室和人签了对赌，明年如果不能港股上市，要以10%的利率还钱。”
“所以你就不让他们拉融资？”
柏文彦一脸理所当然：“成寒野心大，一定要搭VIE架构翻出去。费了好大劲搭好，截止时间已经快到了，今年内必须找到基石投资者。基石投资者在港股上市中是最重要的一环，要是找不到，他拼死拼活的三年全都白干。”
柏文彦的话中，有很多词沐南都听不懂。
但他还是明白了，为什么成寒最近要这么拼命，甚至把健康搭上也在所不惜。而柏文彦又为什么会用这招来对付成寒。
——因为，他确实戳中了成寒的软肋。
沐南盯着柏文彦，眼神中的厌恶越来越浓。
他说：“柏文彦，你是我见过最阴险的人。”
柏文彦却只是笑笑：“阴不阴险什么的，有用就行。反正过不了多久，成寒就会主动找你离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