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无隅有点混乱。
苏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和粒粒在一起。
他又点下继续播放。
只见那熊猫扯了粒粒裙子后,她就俯身在听它说话。然后把它抱起来，交给台侧一个迎上来的小童手里。
那小童身处在黑暗中，不大看得清楚脸,但那身形却让戚无隅想起来,翔龙派里好像就有这么一名小童，叫做十三或者十四之类,反正是数字。
仙魔对立已久,仙人们饲养的多是灵禽，妖兽本就不多，何况是不常见的熊猫。
戚无隅又倒回去,从熊猫上台之前开始看起。
画面切换到粒粒正在等待结果出来，给了她面部一个大特写。
在一束聚光玉的照射下，那完美的脸庞,连一根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
戚无隅按下了暂停，死死地盯着那张脸。
视线从额头到眉梢，从眼睛到唇角,一个部位一个部位地仔细看过去。
他发现那眉毛精心修饰过，眼尾也是故意画长，嘴唇和脸部轮廓，似乎都是用深深浅浅的色彩改变过。
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眉头越拧越紧,一个看似荒唐，但却合理的猜想浮上心头。
最后,他的视线滑到了纤细的颈子上。
然后目光顿住了，手也不自禁地紧紧捏起。
那里，有一粒小小的，不易察觉的喉结。
当苏黎带着一身水气进入帐篷时,戚无隅正呆呆地望着帐篷一角出神，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
“在想什么这么专心？”苏黎刚洗过澡，拿帕子擦着头发上的水，见戚无隅这副模样，便蹲在他面前。
戚无隅听到声音才回过神，慢慢转头看向了他。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却很复杂。
“你怎么了？傻呆呆的也不说话。”苏黎见他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戚无隅却没笑，只专注地看着他。
苏黎渐渐收起了笑容，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宗门里的？节目组的？”
他脑袋里瞬间冒起无数个猜想，神情也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什么事都没有。”戚无隅缓缓摇头，终于出声。
声音暗哑低沉。
“既然没什么事，那你怎么这副样子？”苏黎没有放下心，仍然很不安。
戚无隅这次没有回答，仍然定定地看着他。
那视线带着探究和审视，看得苏黎心里毛毛的，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戚无隅看见他摸脸的动作，也伸出了手，掌心落在他另一侧脸庞。
再顺着脸部的轮廓轻轻移动，抚摸过小巧的唇瓣，挺翘的鼻尖，长而卷的睫毛。
苏黎以为他要亲吻自己，便微微阖上了眼帘，然而那温热的触碰却迟迟未到，他又疑惑地睁开眼。
只见戚无隅仍然看着他，目光又转向头顶，那里还盖着一张帕子。
他缓缓伸手，将那张帕子拿了下来。
头发没了固定，顿时散落。
戚无隅又将那头发捋了捋，让发丝自然垂落披散在肩头。
再次看了他一会儿，闭上了眼睛。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黎的声音很轻。
戚无隅太反常，他不相信没有出事，瞬间想到了苏苏，还有十八他们。
“是不是苏苏……苏苏他们……”他的脸色都逐渐变白，声音开始发颤。
戚无隅立即回过神，急忙否认，“没有的事，你不要瞎想。”
顿了下，他又道：“就是你刚才没在，想你了。”
苏黎狐疑地看着他，“真的没事？”
“真的。”戚无隅脸上恢复了正常的表情，坦然道：“真的就是太想你了。”
苏黎放下一颗心，同时又啼笑皆非起来，“你吓死我了，还以为苏苏他们出了什么事。真该把你刚才那表情拍下来，眼神让我觉得我像个陌生人。”
“别瞎猜自己吓自己。”戚无隅也笑了下，然后自然起身，“现在我去沐浴了。”
“嗯。”苏黎点头，“去吧，外面黑，小心点。”
等到戚无隅出了房门，苏黎开始收拾包袱，打点明天的行装。
刚将一只包袱整理好，便听到“嗖”地一声，有束音消息到了。
点开束音那个代表新消息的小红点，自动切换到了另一个号，那个小号。
想来是大苹果发来的。
【大苹果】：粒粒，你当初为何要选择在镜幛仙阁表演舞蹈呢？
苏黎楞了一下，大金主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小鸭梨】：我不是给你讲过吗？我要还账，我欠了很多的账，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还得上。
紧接着，大苹果的消息一条接一条。
【大苹果】：那你很辛苦吗？会觉得很累，撑不下去吗？
【大苹果】：遇到不认识的人欺负你，会难受吗？
【大苹果】：用这种方式来还账，会不会觉得心里不好受？当然，我不是看不起你跳舞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毕竟这个不轻松。
大金主虽然问得很多，但是苏黎看得出来他并没有恶意，还带着关心。
于是他就将大苹果的那些问题，一次性全部给回答了。
【小鸭梨】：辛苦，累，但是撑得下去。遇到不认识的人欺负我，会难受，也会很委屈。用这种方式来还账，不会觉得心里不好受，相反，我喜欢舞蹈，喜欢观众，喜欢直播。所以，再辛苦，也能撑下去。
消息回复过去后，大苹果那边就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停顿片刻后，继续显示正在输入中。
苏黎好奇起来，这是写了又删，删掉又写吗？
大苹果究竟想对自己说什么？
终于，写好的信息发了过来，结果只有短短一句。
【大苹果】：为什么不让你的相公替你还账呢？
苏黎看着这个问题想了会儿，回道：
【小鸭梨】：我知道你可能在怀疑他对我不真心，或者想说他没本事，连我的账都还不了。
那边急忙回复。
【大苹果】：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的相公一定对你情深义重，而且帮你还账是再轻松不过的小事。
【大苹果】：毕竟你都这样出色，你的相公肯定差不了。
苏黎看到这句，满意地勾起了唇。
【小鸭梨】：他说过要给我还账的，但是我有手有脚又有自己偿还的能力，为什么要让他替我还？而且我希望和他是平等的关系，不依附他，不盲从他，相互尊重。
【小鸭梨】：当然，要是期限快到了，而我还没挣上还账的灵石，我会找他拿的。
这次过了好久，久到苏黎以为他不会再回消息准备关玉时，新的消息又发来了。
【大苹果】：但是你的相公会很心疼你。
苏黎轻笑了一下。
【小鸭梨】：他还不知道我在做主播呢。
【大苹果】：是吗？那你准备告诉他吗？
苏黎想了想，回道：
【小鸭梨】：现在还没想过，我有点担心。
【大苹果】：担心什么？担心他会因此看不起你吗？
【小鸭梨】：可能有一点吧，还有，我怕他不允许我再直播了。
【大苹果】：他在你心中是这样的人吗？不顾及你的感受，直接不允许你直播。
苏黎果断回过去。
【小鸭梨】：是的，他是。
那边这次又停顿了片刻。
【大苹果】：那如果他真不让你直播了呢？你会怎么做？
【大苹果】：认真地想。
苏黎看到那句认真想就停下输入的手，果然认真想了会儿，然后回了消息过去。
【小鸭梨】：我刚才给你讲过，我不要他替我还账，便是希望我和他之间是平等的，能彼此尊重。
【小鸭梨】：我不偷不抢也不骗，凭借自己的能力挣灵石，如果他爱我，也必定会支持我。
【小鸭梨】：如果他真不让我直播了，我会和他好好谈，带他去看，去接触，去了解，去改变他的想法。
【小鸭梨】：当然，如果他要做什么，我也会全力支持，哪怕是不理解，也会试着去接受，而不是掐断他的翅膀，让他只能停留在我能理解的范围内。
【小鸭梨】：我觉得，这才是爱吧。
又过了一会儿，大苹果的消息才回了过来。
【大苹果】：我相信，你的相公会比以前更爱你。
苏黎开心地笑了起来。
【小鸭梨】：谢谢。
这次大苹果没有再回消息，苏黎将影玉收好，继续坐在地铺上叠衣物。
又过了会儿，背对着的帐篷门帘被人掀开，带进来一股清冽的夜风。
“回来啦————”苏黎一句话没有说完，便被搂入一个熟悉的怀抱，然后下巴被托起，不自主地仰靠在身后人的怀里。
滚烫的吻，落了下来。
戚无隅吮咬着他的唇，并一路下滑，含住那粒小小的喉结，在上面轻轻舔了一下。
苏黎一颤，只觉得一股酥麻顺着脚底一路爬升至脊背。
箍住他腰的那双手臂越来越用力，越箍越紧，苏黎觉得都快被揉进他怀中，喘不过气来。
同时，耳边的呼吸声也更加急促粗重。
突然，苏黎感受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
在戚无隅终于结束这个深吻，喘着气离开他的唇后，苏黎轻轻在他耳边呢喃了句，“要我帮你吗？”
“什么？”戚无隅口齿不清地问道，声音暗哑。
他像头嗅闻伴侣气味的兽，依然将头埋在苏黎颈间，轻轻地吮吻触碰，不时还嗅闻着。
苏黎将手探下去，“这里，要我帮你吗？”
他对于更深一步的接触也不会抵触，和自己爱的人耳鬓厮磨一番，他现在也很冲动。
但是这地方不合适，不光是在帐篷里，周围还住着那么多嘉宾。
不过使用其他办法还是可以的。
被他的手一碰，戚无隅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瞬间像被惊起的兔子，往后纵跃了好几步远。
他涨红着脸，慌张又震惊地说道：“你，你干什么？”
苏黎被他吓了一跳，也开始结巴，“不，不干什么呀，就是想帮你一下。”
戚无隅的脸更红了，连眼神都不知落在哪里好。
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强作镇定道：“咱们还没成亲，这些要等到成亲后再做。”
苏黎观察着他的神情，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连这个也没做过吧？”
戚无隅一听这话，顿时脸也不红了，警惕地看向他，“难道你给别人做过？”
“不是，我是说，难道你自己也没做过？”苏黎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
戚无隅目光飘忽地四下看着，就是不看向苏黎。
“当然自己做过，而且每次都是想的你。”
他的声音很小，但是还是被苏黎给听清了。
“来嘛来嘛，反正你也是我的人对不对？何况这次不用想着我了，我亲手帮你。”苏黎难得看到戚无隅露出这种羞赧的神情，不由更大胆了，忍不住又往前凑。
他慢慢走了过去。
随着他的接近，戚无隅神情越来越紧张，但视线却紧黏在他身上，一瞬不瞬。
苏黎的脸上还带着红晕，眼睛像含着一汪湖水。
衣衫的扣子也敞开着，雪白的颈子露出几团红痕。
戚无隅似乎没有丝毫力气，被他牵住手轻轻一带，跟着走了几步，就跌到了地铺上。
……
夜里，整个碧凌谷一片寂静。
只有某个帐篷里，还在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老婆，再一次，再一次。”是戚无隅低低的诱哄。
“我好困啊，手也累得抬不起了。”苏黎都困得口齿不清。
“宝贝你睡就是，把手借给我……”
……
清晨的第一缕霞光照入了碧凌谷，也染红了那些大大小小的帐篷顶。
戚无隅在平日起床的时辰准点醒来，但却第一次没舍得起床。苏黎躺在他怀中睡得正香，脸蛋因为热气泛着两团红晕，嘴也微微张着。
戚无隅舍不得叫醒他，却又忍不住动手动脚，一会儿摸摸他的腰，暗自惊奇这腰肢怎么那么细软，一会儿又轻轻捏下鼻尖，再俯身轻啄。
最让他爱不释手的，就是那两团浑圆了。
平日里就想象了不少次，昨晚终于真正上手后，那触感差点让他原地坐化。
此时，他情不自禁地又想伸手，被苏黎给一下打开。
苏黎还闭着眼睛，皱着眉哼哼，“还要睡，别烦人。”
“好好，我不烦，你睡。”戚无隅赶紧安抚。
可再睡已经不可能了，外面已经响起各种声音，大家都陆续起床，出了帐篷洗漱，并准备着回程。
苏黎感觉到戚无隅也轻轻起身，窸窸窣窣地在穿衣物。他睁开眼时，看到他站在地上，在扣顶上最上方的盘扣。
今日戚无隅又恢复了平常的打扮，一身黑袍，端正肃穆。
见到他也看向自己，苏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并问道：“戚宗主，昨夜小的伺候得还成吗？”
戚无隅扣盘扣的手一顿，脸上顿时不自在起来。
他将头侧向一边，轻咳声道：“昨晚也就算了，但是下不为例。”
还下不为例？活像在自己睡着了都还忙个不停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黎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戚无隅的耳根都红了，他撩开帐篷帘就往外钻，口里急急说道：“我去洗漱，你再躺会儿吧。”
苏黎笑得更加欢快。
回程的时候，两人就乘坐了同一辆马车。
苏黎上去一会儿就枕着戚无隅的大腿继续睡，戚无隅则一直在看手中影玉。
他将声音关至最小，一遍遍地去看粒粒比试的那段转发影像。
自从确认粒粒就是苏黎后，他现在再看这些舞蹈片段，觉得哪儿哪儿都美，哪儿哪儿都无可挑剔。
看那腰身，自己刚捏过，紧实纤细。
那臀，那臀……话说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这个部位明明相同，一眼就能辨认出来。
还有那修长笔直的大腿……
戚无隅刚开始心猿意马，瞬间又沉下脸。
这些本来是自己的，就当捂得紧紧的谁也不让瞧，可现在倒好，全仙界的人都看到了！不对，那些整日按爪按爪的指不定还是魔界的。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现在就想将苏黎摇醒，大声勒令他不准再穿成这样，不准再跳那种舞给别人看。
手才刚刚伸出，又想起昨晚小鸭梨给大苹果说的那些话。
我希望和他之间是平等的，彼此尊重……
哪怕是不理解，也会试着去接受，而不是掐断他的翅膀，让他只能停留在我能理解的范围内。
我觉得，这才是爱吧……
戚无隅又默默收回了伸出的手。
发一会儿呆继续看粒粒的其他影像，他的心情也随时起起落落。正在无比骄傲着，又因为观众的弹幕气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叫粒粒我的心肝？他是你的心肝吗？想将属于别人的安在自己身上，不要脸。
还有想舔粒粒的大长腿之类，正想一刀斩断那些狗舌。
虽然他们也只是臆想。
念头转了又转，脸色也变了又变，戚无隅一颗心，前一刻还泡在糖水里，下一刻又被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炸。
作者有话要说：天际飞过一辆拖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