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烟整天待在昭阳殿,似乎对外面的暗流汹涌毫无察觉,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逗逗百里绮,没事的时?候把?一众美人叫来跟她玩游戏。
四月二十,阴了快一个月的天气转晴,秦稷来昭阳殿看?姜烟,一进殿就?看?到?宫女太监东倒西歪地躺了一地,姜烟手里抱着酒瓶,一脸幸福。
秦稷的笑容僵在脸上,眸色立刻阴沉下来。
素亦稍微保留了几?分清明,听到?动静看?了一眼,入目就?是秦稷骇人的脸,吓得三魂丢了气魄,连忙起身跪下,战战兢兢道:“不知太子殿下嫁到?,未能迎您,请殿下赎罪。”
“这是在做什?么?”秦稷几?乎是咬着牙说的,他走过去将姜烟抱到?床上,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宫女太监。
“都拖下去处置了,尸体扔出?去喂狗。”
素亦一个寒颤,全身冒冷汗,因为她不知道太子殿下所说的人里,包不包括她。
姜烟即使醉酒,也知道身边的人不是她喜欢的,皱着眉睁开眼,看?到?秦稷的脸之后瞬间酒就?醒了,并且无比清醒。
本来是给百里绮创造出?去的机会?,结果没把?持住喝多?了,都怪素亦拿来的青梅酒太好喝了。
素亦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恍惚中感觉又被一道灼热的视线剜了一眼,心如死?灰。
彻底死?定了。
阎王已?经在向她招手了。
姜烟不顾头晕从床上爬起来,看?着正往外抬人的侍卫,大声呵斥:“你们在坐什?么?!”
侍卫动作顿了一下,看?向秦稷。
秦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伸手摸了一下姜烟的额角,“烟儿,他们都是些祸乱主子的东西,哥哥帮你解决掉。”
姜烟霎时?心凉了下来,那些人还是他送来的,当时?让他们好好伺候她,现在不过一起喝了一次酒,就?要把?他们杀了。
那当时?为什?么要送过来?
姜烟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心里对秦稷的害怕又多?了几?分。
这个男人心计深沉,反复无常,如果真的登上帝位,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本来她一直明哲保身,足不出?户,以为这样就?能保护自己跟昭阳殿的人,现在看?来她的想法还是太天真了。
就?算她再怎么降低存在感,秦稷也不会?放过她。
他是个疯子。
“太子哥哥,他们没做错什?么,是我逼他们的,放过他们吧。”
她跪在地上向秦稷行礼,态度诚恳神情认真。秦稷看?了觉得不是滋味儿,他还是喜欢那个会?跟她撒娇的女孩。
“烟儿,不过是些庸脂俗粉,太子哥哥那里有更多?角色,你想要我即可便差人送来。”
“不,我就?要他们!”
姜烟态度坚定,第一次跟秦稷唱反调。
这么一阵子,醉酒的宫女和?太监也醒了,即便不清楚状况,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事,跪在门口瑟瑟发抖。
先前下的雪还没全消,就?算有太阳也还是冷,他们穿着单薄,不消一刻便脸色发白,唇色青紫。
秦稷眸色沉沉,看?着姜烟不说话,他一直觉得自己对这个妹妹疼爱有加,有求必应,如今她却为了几?个微不足道的奴才?跟他争执,是不是他太过放纵她了?
姜烟其实?心里很忐忑,秦稷心有多?狠她是了解的,光是这两个月来,已?经杀了上百个大大小小反对他施行新政的官员,寻个由头把?她杀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越想越觉得心惊,姜烟已?经不是后背出?汗了,而是整个人都冷了下来,要不是她还能自控,只怕会?跟跪在门口的宫女太监一样,忍不住战栗。
秦稷盯了许久,也没有看?到?他想象中姜烟害怕的样子,原本深沉的眸子更加晦暗,声音阴郁:“今次九公主为你们求情,本宫暂且饶了你们,若你们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还做出?这种事,下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虽然是很平常的话,姜烟听了却觉得如恶魔的低语般,让她浑身一震。
这就?是□□裸的威胁,于她和?宫人们都是。
“烟儿,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秦稷伸手摸摸姜烟的头发,动作十分温柔,跟刚才?判若两人。
姜烟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切换心情的,这么强大的表情管理能力,反正她是做不到?。
姜烟应一声,拉起被子盖在身上,自始至终垂着眼,秦稷看?了她片刻,替她掖了掖被子。
“烟儿,哥哥有事先走了,有是就?差人来找我,哥哥一直在的。”
他这话说得既温暖又深情,要不是姜烟知道他的真面目,都要感动了。
“恭送太子哥哥。”姜烟还是低着头,没有跟秦稷有任何眼神接触。
秦稷走的时?候明显不高兴,连带着看?一众宫人的眼神也透着寒芒,胆子小的已?经腿软的不行,几?乎要依靠旁边的人才?能跪得住。
待秦稷走了,姜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在计算,这种平静能到?几?时?。
秦王的身体不知道能撑得几?时?,若是秦稷登基,那迎接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而且他那么一个心思缜密的人,百里绮不在竟然一句都没问,是觉得不足挂齿,还是他掌握着这皇宫里每一个人的动向,所以才?问都不问。
姜烟后背又起了一身冷汗,脑子却越发清楚,这样坐以待毙不行,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秦稷登基之后有足够的能力跟他叫板,要么就?阻止他登基。
可秦国没有比他更适合做太子的人,就?算她从中作梗,恐怕也收效甚微。
那么就?只能在这短短几?个月找到?能够自保的办法,让秦稷动不了她。
这对姜烟来说同样很难,因为她并没有母族可以依靠,凡事都得靠自己。
晚些时?候百里绮回来,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姜烟闭上了眼睛,假装自己在熟睡。
百里绮带着一身寒冷进来,并没有靠近她,而是站在不远处凝视了片刻,待身上的寒气完全散了才?走近,伸手替姜烟把?被子盖好,将她放在外面的手放进去。
百里绮的脖子上缠着纱布,上面有星星点点的血迹,她面无表情的撕下已?经粘在伤口上的纱布,换了一块新的。
这些日子待着无聊,姜烟找了太医来为百里绮诊治,所有太医都说嗓子受伤太久无法医治,快要放弃的时?候一名十分年?轻的太医自告奋勇说想试试。
姜烟是不同意?让百里绮做小白鼠的,那方法太过危险,万一到?时?候嗓子没治好,影响了吃饭呼吸怎么办。
百里绮倒是执意?要试试,哑了这么多?年?,有机会?恢复自然要是试一下,结果再坏能坏到?哪去。
姜烟拗不过她,让年?轻太医为她治疗,到?现在已?经四个月了,开刀的伤口在逐渐愈合,效果没怎么看?出?来。
这趟出?去,百里绮本来只是打算安抚一下南越的旧部,没想到?身后跟着尾巴,为了甩掉他们费了些力气,伤口也在打斗过程中裂开。
当时?她想的不是身份败露,而是这伤口千万不能被姜烟看?到?。
还好姜烟在睡觉,她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纱布,不然她察觉。
姜烟隔着帘子,将她的所有动作尽收眼底,暗暗叹了口气,最近黑化值虽然降到?了五十,但百里绮依然不肯对她坦白,每次出?去都挑她睡着的时?候,所以她只能假借醉酒为她创造机会?。
难道她都没想过万一她提前醒了,看?不起见她会?不会?起疑心?
诸多?问题堆积到?一起,姜烟本就?醉着的脑子更加混沌,就?那么看?着百里绮的身影睡了过去。
……
秦王躺在榻上,看?着从窗户招进来的太阳,感叹道:“若是身体健康,孤也能出?去走走。”
万俟容大着肚子,坐在一旁为她倒了一杯茶,“陛下,太医不是说了吗,只要您好好养着,肯定会?康复的。”
秦王唇色苍白,眼底下蕴着淡淡的乌青,眼神憔悴,好似老了十岁。
“那帮老家伙这会?说好话哄骗孤,孤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只希望能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孤就?死?而无憾了。”
万俟容神色一怔,继而低头勾起一个笑容,“肯定能的,陛下您不要说丧气话。”
秦王也笑了一下,并未说什?么,看?着窗外的阳光眯了眯眼睛。
万俟容坐在他身边,眼神复杂震惊,还隐藏着痛苦。
一开始她接近秦王就?是为了杀他,现在计划快要完成了,为什?么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还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为什?么心里会?这么难受?
“陛下,臣妾去看?看?灶上煨着的汤好了没。”
她说罢急急行了个礼,退了出?去。秦王的眼神随着她的身影远去,逐渐变得幽深。
这屋子里似乎换了熏香,闻着清淡了许多?。他还是喜欢原来的味道,浓烈,明媚,像十年?前的梅儿一样。
万俟容走出?去,站在阶前久久未动,良久一滴泪掉在手上,她惊恐的用帕子擦掉,深呼吸几?口之后眼神又变得坚定。
万俟容,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任务,破国灭家的仇人不值得同情,也不值得……爱。
一阵风吹过,院中的桃花洋洋散散的落下来,万俟容比花还娇艳的脸上扬起笑容,仪容端正的走了进去。
……
姜烟坐在院子里,看?着落下的桃花,感叹时?间过得快,转眼已?经快五月了。
今年?因为特殊的天气,原本三月开四月落的桃花,硬生?生?推迟了一个月才?开花,看?着似乎能保持残花到?五月。
自那天之后百里绮再未出?去过,一直待在姜烟身边,而且她似乎对自己宫女的身份接受良好,平时?会?帮素亦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素亦对她的观感也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横眉冷对了。
姜烟仗着自己晒不黑,没有做任何措施,整张脸败露在阳光底下,越晒越白。
秦稷走后她一直在想对策,想了这许多?时?候也没想出?来所以然,所以趁着天气好出?来晒晒,把?脑子里的水晒干就?不会?这么没头绪了。
素亦拿了一把?扇子遮在姜烟的脸上方,道:“公主,这样晒脸会?晒怀的。”
姜烟脑中灵光一闪,蹭的从躺椅上坐起来,停滞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
秦稷对她好无非是因为这张脸,如果她的脸毁了,秦稷是不是就?不会?纠缠她了?
“素亦,去拿把?匕首来。”
素亦不明所以:“公主,您要匕首做什?么?”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姜烟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想一鼓作气,不想浪费时?间直至勇气衰竭。
毕竟用刀划脸也不是闹着玩的,首先疼痛遭不住。
素亦拿了匕首来,姜烟犹豫片刻,将刀刃对上自己的脸颊,素亦吓得惊叫出?声。
“公主,您这是干什?么?!”
姜烟不理会?她,眼一闭心一横,对自己下了狠手。
“不……要!”
一道粗粝沙哑的声音传来,姜烟手里的匕首也随即被打落,锋利的刀刃碰到?了脸,只破了一点皮。
姜烟睁开眼,看?到?百里绮的脸,以及她有些惊讶和?害怕的眼神。
“刚才?是你在说话?”姜烟看?了一眼她脖子上的纱布,不确定道。
百里绮点了点头,要把?掉在地上的匕首交给素亦,示意?她拿走。素亦吓得不轻,半天没回过神来,捧着匕首怔怔地站着。
姜烟摸了摸百里绮的脖子,眼露惊喜,“再说一句。”
百里绮试了试,还是发不出?声音,她的眼神逐渐从惊喜变得黯淡,姜烟连忙安慰她。
“没事,这证明你能发出?声音,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刚才?应该是情急之下发声,以后咱们慢慢来,肯定可以的。”
她说完又觉得哪里不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伏在百里绮耳边轻声:“所以你刚才?在担心,而且还是能让你下意?识说话的那种担心,对不对?”
百里绮被姜烟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弄得不自在,偏头离她的嘴唇远了点,不过并没有否认姜烟说的。
姜烟看?着她绯红的耳朵,唇角勾起,故意?往她那边凑了凑,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声音软糯:“是就?是嘛,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担心我我很开心。”
百里绮转过脸,跟姜烟的脸无意?蹭了一下,心里酥酥麻麻的,脸颊也红了起来。
姜烟心情大好,伸出?双手,“晒累了,抱我回去吧。”
百里绮用唇形问:不能自己走吗?
姜烟嘟嘟嘴,撒娇道:“不想自己走,人家还是个十六岁的宝宝,要绮绮抱抱。”
百里绮别开眼,脸眼睛周围都红了起来,好看?的面容更加娇艳,看?得姜烟心动不已?。
果然好看?的人就?算一语不发,也美得惊心动魄。
百里绮没再说什?么,伸手抱住了姜烟,不是公主抱,而是抱小孩的那种姿势,两人面对面,姜烟只要稍微低头就?能吻到?她。
“我想吻你。”姜烟鬼迷心窍般说出?这句话。
过后她的大脑清醒了几?分,抱紧了百里绮的脖子。她害怕自己说出?这么流氓的话,百里绮会?把?她丢下去。
百里绮什?么都没说,害羞劲儿过了之后仰头看?她,那姿势分明就?是在索吻。
姜烟哪里还忍得住,低头噙住了那双看?起来就?很柔软好吃的唇瓣,反复舔舐啃咬,从院子一直到?寝殿,足足亲了一刻钟。
处理了匕首的素亦转身回来,看?到?两人忘我的亲吻吓得头发都竖了起来,藏在柱子后面,没出?息的看?完了全程。
姜烟知道她在,不过情之所至,顾不上那么多?。百里绮脸皮比她薄,秦完之后别开眼,脖子没被纱布遮盖的地方全部都是红的。
“害羞了?”姜烟抱着她的脖子,声音微喘。
百里绮将她放在椅子上,转身离去,姜烟懒懒的趴在桌上,看?着她仓皇而逃的背影,眼里盛满了笑意?。
这样清纯的大美人真是惹人爱了,她恨不得抓着她再亲半个小时?。
素亦为了避免被百里绮发现,在柱子后面转来转去,等她终于出?去了,刚松了口气,就?听耳边传来姜烟的魔音。
“胆子不小啊,竟敢偷看?本公主跟人亲密?”
素亦吓一条,转头看?到?姜烟之后立刻委屈巴巴的抱住她的腰,哭了起来。
“公主,您不是说奴婢是您的最爱吗?您为什?么要亲百里绮,难道奴婢不是您的最爱了吗?”
姜烟觉得自己不至于这么渣,回想了一下好像真的说过这话,讪笑道:“那当然是,只不过本公主好歹是公主,怎么能只宠幸一个人呢是不是,未来昭阳殿还会?进新人,难道你要吃她们每一个人的醋吗?小素素乖,心胸要宽广。”
素亦想了想也是,公主不是她一个人的,不是她的所有物?,她对别人好也是正常事。
“那奴婢要跟百里绮一样,您也亲我一下。”
姜烟:“……”
笑容僵了两秒,姜烟做最后的挣扎,“这不好吧,你难道不该说,要是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那我宁愿不要,这种话吗?”
“没关系的公主,一样奴婢也不介意?。”素亦十分善解人意?道。
姜烟看?着她殷切的眼神,食指和?中指在自己嘴唇上点一下,又将两根手指按在她的唇上,眼神挑逗:“这样总行了吧,小妖精。”
素亦红着脸,声若蚊蝇:“可……可以了。”
姜烟趴在桌子上,勾着浪荡的笑容,没想到?门口站着一个人,见她的所作所为都看?在眼里。
百里绮脸上的表情由开心变成冰冷,只不过是瞬息之间。
她以为姜烟对她是不一样的,所以心中雀跃,没想到?她只不过把?她当成她诸多?宠婢中的一员,用来调剂她无聊的生?活。
太天真了,怎么能相信这个女人嘴里的话,她分明是在引她上钩,自己却毫无察觉,甘心走入她的圈套。
晚上用膳,姜烟给百里绮夹了一块红烧肉,百里绮冷冷瞥了一眼,并没有吃,甚至还做的远远的,跟姜烟之间仿佛隔了一个银河系那么远。
姜烟不明所以,调笑一句:“怎么了,饭菜不喝胃口吗?”
百里绮埋头扒饭,看?都不看?她一眼,吃完之后自顾自的出?去,也不帮素亦收拾碗筷。
素亦同样摸不着头脑,喃喃道:“我是不是哪里惹到?她了,她怎么一脸我欠她钱的表情?”
姜烟也是这么想的,睡觉的时?候故意?往百里绮的身上蹭,将她逼到?无处可取,半个身子悬空在床外。
“白天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就?不开心了,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被自己一个人憋着。”
百里绮看?着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女人,皱了皱眉,扭过头去。果然善于花言巧语,就?那么盯着那张脸,只怕又会?掉进她的温柔陷阱里。
姜烟见状,爬到?她身上,咬了咬她的下巴,声音软糯:“说嘛说嘛,我们都已?经这么亲密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
百里绮脑子轰的一下炸开,握住姜烟乱动的手,眼神透着寒霜。这么亲密了,所以从她嘴里打探消息吗?
姜烟被她这样盯着,有点受伤,以为下午是个好的开端,看?来只是她一个人这么想,对方对她的好感也仅限于当时?,过后还是冷冷淡淡,从前什?么样子现在就?什?么样子。
姜烟突感没什?么意?思,翻身从百里绮身上下来,淡淡道:“放手吧,我不逗你了,好好睡觉。”
她的声音里透着失望,听得百里绮的心里一怔,莫名不是滋味。
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神情和?语气说话?
百里绮缓缓放开她的手,姜烟动了动手腕,侧身背对她。
一只手横过来拦住她的腰,姜烟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被掰正,且身上还多?了个人。
百里绮垂目看?她,长睫遮了一半情绪,剩下一半落在姜烟眼里,那是不甘和?气愤。
“问了你又不说,你到?底在气什?么,唔……”
百里绮不想再听她蛊惑人心的话,索性封住她的嘴,本来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却被伸出?舌头的姜烟轻易打乱。
姜烟舔了舔她的唇,眼里浮现笑意?,在百里绮发狠的攫取她嘴里的空气时?,任她予取予求。
百里绮知道这样不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一步步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
她以为姜烟拥有那么多?人,早就?不是处子之身,所以并不疼惜,直到?少女细细弱弱的呜咽传来,她才?猛然冷静,抬眼望去,少女的眼角沁着泪珠,娇娇弱弱惹人怜惜。
“人家是第一次,你能不能温柔一点?”
百里绮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一路延续到?了心里,那颗心脏再次跳如擂鼓,一阵悸动。
“别……哭。”
姜烟耳边的声音沙哑粗粝,像破旧的风箱拉出?来的声音,但她不觉得难听,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像吃了蜜一样。
百里绮不敢再乱动,只抱着她安慰,姜烟不耐的动了动身子,声若蚊蝇:“你动一动……”
百里绮瞳孔猛缩,亲吻着的眼角,鼻子,嘴唇……
就?算她是故意?的,设好了陷阱等着她跳,那她也毫不犹豫,向着她想要的方向跳下去。
姜烟没想到?自己那句话会?打开百里绮在某件事上的开关,要是早知道,打死?她她也不会?说。
被折腾一夜,累到?眼睛都睁不开的感觉她不想再体会?第二遍了。
百里绮常年?练武,神情体壮,尤其是养伤期间姜烟投喂了很多?补品,身体更加强健,一夜过去精神奕奕,丝毫没有困意?。
她侧着脸看?怀中的姜烟,手指在她脸上勾勒轮廓,被姜烟抱住胳膊。
“别闹,我再睡会?儿,太累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莫名的性感,百里绮听了眼神一暗,喉咙滚动了一下。
素亦来叫两人起床,被眼前的一幕震得头皮发麻,说话咬着舌头,疼得飙泪。
“你跟公主……你们,你……”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舌头和?牙齿打架,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百里绮的手还在姜烟怀里,不方便起身,她转头看?向素亦,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为姜烟掖了掖杯子。
睡了没多?久,她肯定很累,让她好好休息。
素亦失魂落魄的出?去,一个时?辰了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公主会?选百里绮那个冷冰冰的女人。
在她看?来,昭阳殿里任何一个人都比百里绮好,她不仅冰冷,还是那样的身份,哪里能配得上秦国最尊贵的公主。
素亦抱着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耷拉着脸,小宫女见了,凑过来问:“素亦姑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姜烟抬眼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声音酸楚:“再过不久,我恐怕也要跟你们扫院子了。”
小宫女不解,素亦叹了口气,起身伺候主子起床去了。
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很快她就?会?失宠,百里绮那个女人借机上位,成为公主的最爱。
想想就?觉得人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不如挂根面条去上吊。
姜烟睡醒还不想睁眼,眼睛又干又疼,嗓子也不舒服。
当事人现在很后悔,早知就?不该说那种话,沦落到?这个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
百里绮本来拥着姜烟浅眠,被她的睫毛扫到?胸口,一下就?醒了。
她拉过姜烟的手,在她手心写:还困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烟睁开红肿的眼睛看?她,亲了亲她的下巴,“下午好亲爱的。”
百里绮的脸倏然变红,眼神不自在的闪了一下,回吻了一下姜烟的唇。
姜烟本来以为她会?像往常一样害羞的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没想到?还挺会?,于是她又亲了她的唇。
百里绮像是不服输,回吻过来,姜烟又吻过去,两人你来我往玩得不亦乐乎。
“公主,您醒了吗?”
素亦的声音打断两人的情趣游戏,百里绮立刻停了动作,将姜烟抱在怀里。
被子滑到?了胸前,她不想让被人看?到?姜烟的身子。
姜烟埋头在她怀里,报复性的咬了一口,惊得百里绮直接叫出?身来。
姜烟伏在她耳边,恶魔般低语:“原来这样你才?会?说话,我知道了。”
百里绮低头看?她,看?到?她像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眼神,露出?了笑容。
她长得好看?,不像的时?候给人一种冷清的感觉,笑起来却异常明艳,让本就?深邃好看?的五官鲜活起来。
姜烟也笑起来,眉眼弯弯,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她喜欢看?百里绮冷冷清清的模样,更喜欢她对着自己笑,她的眼里映着她的脸,好像整个人都属于她。
素也久等不见姜烟出?声,却又能听到?细小的声音,想直接撩开帘子看?看?,又怕姜烟生?气。
以前她从来不害怕这个,今天却总觉得不行,毕竟公主的榻上多?了一个人。
“公主,您醒了吗?”她又问了一遍,准备再等不到?回应就?出?去。
姜烟这才?想起素亦还候在外面,连忙道:“醒了,不必进来伺候,去烧点洗澡水,本宫要沐浴。”
一听到?“沐浴”两个字,素亦就?觉得悲伤,哭着跑出?去。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百里绮摇头,大大方方的撒谎。
她耳力极佳,自然听到?了素亦的哭声,可这不用说给姜烟听。
素亦烧熬洗澡水,告诉姜烟可以洗了,姜烟披着薄纱过去,挥退左右。
昨夜太过放纵,某处一沾到?热水就?刺痛,而且身上痕迹太多?,不好意?思给别人看?。
百里绮在她身上留下了齿痕,吻痕,还有手指捏出?来的青紫,纵横交错,布满全身,姜烟一看?到?就?场景在现,一个人独处也脸红心跳。
没多?久,浴室的帘子被撩动,姜烟抬眼望去,看?到?已?经穿戴好的百里绮,她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瓶。
即使已?经有过最亲密的接触,被这样大喇喇的看?,姜烟还是不好意?思,她慢慢滑下去,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声音细弱:“有、什?么事吗?”
百里绮张嘴,努力发出?声音,“药膏,擦。”
姜烟努力意?会?了一下的意?思,不确定地问:“你让我擦这个药膏?”
百里绮点头,将小瓷瓶递给姜烟,眼睛里闪着光。
姜烟掀开盖子闻了一下,一股清凉的薄荷味。
“这是往哪里擦的药膏?该不会?……”
姜烟猛地顿住,为自己的下流感到?脸红,没成想百里绮肯定了她的想法,甚至还想亲自帮她。
这真的合理吗?
姜烟缩着身子,连忙道:“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吧!”
百里绮不太放心她,或者说她根本就?是想帮姜烟擦,要不是姜烟严词拒绝,她甚至想在旁边辅助。
百里绮恋恋不舍的出?去之后,姜烟拿着瓷瓶发呆,这东西真管用吗,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抱着怀疑的态度姜烟试了试,结果直接上天,即使穿了衣服依旧觉得裙底生?风。
百里绮这个狗贼,就?是想害她!
幸福的时?光过后,麻烦事开始接踵而来。姜烟本来想吃点东西垫吧一下,勤政殿那边来了人,说是秦王宣她觐见,
姜烟不知道秦王召见他想干什?么,毕竟已?经五个月没见了,也没什?么话说。
百里绮想跟她一起去,被姜烟拦住,在知道对方的意?图之前,她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任何人陷入险境。
姜烟只带来两个宫女和?太监,去了之后候在殿外,等候秦王的召见,片刻后便又太监出?来带她进去。
秦王伏在案前批改奏折,见她来搁下手里的笔,对太监挥了挥手。
殿中伺候的人全都退出?去。只有姜烟和?他两个人。
“烟烟,到?父王身边来。”
姜烟乖巧的走过去,走到?近前福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王。”
秦王摆摆手,“无须跟父王这么客气,过来坐。”
姜烟过去坐下,秦王看?着她,眼神闪着复杂的情绪,好像在透过她看?着什?么人。
“你知道孤为何宣你来吗?”
“不知道。”
姜烟来之前已?经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边,实?在不知道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
秦王微微仰头,双目放空,良久才?道:“今天是你母妃的生?辰。”
姜烟惊讶了一下,她只记得母亲的忌日,从未听人提过她的生?日,好像整个宫里的人都可以忽略了一般。
秦王再次将目光放在姜烟脸上,摸了摸她的发角,眼神带着疼惜。
“我一直记得你只有小小的一点,跟在孤身边的样子,转眼你已?经这么大了。”
“父亲,往事不可追,还是要活在当下,母妃如果知道您这样,想必也不会?开心。”
其实?姜烟对他是有不解的。
如果真这么喜欢母妃,他为什?么要找个替代品,还不惜把?自己的命搭上。
她不信经过她的提醒,以及那个女儿的诸多?可疑之处,这位带领秦国走向强盛的帝王会?没有察觉。
万俟容迄今为止还是专宠,是继梅贵妃之后第二个这么受宠的人,公众的妃子嫉妒的眼睛都要低滴出?血了,每个月只能在她手里分到?那么一丁点雨露。
她长得那么像已?逝的梅贵妃,天子的身体也是她来之后才?开始衰弱,到?处都是疑点,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难道当真当局者迷,秦王毫无察觉?
姜烟一时?间之间想了很多?,不过她终究还是没出?声,低眉顺眼的额做她的乖女儿。
女儿始终不如枕边人,就?算她现在说了,万俟容晚上吹吹枕边风,到?时?候秦王不满的还是她。
她的命太值钱了,不值得为别人浪费。
秦王见她始终垂着眼,眼里划过一抹失望,“烟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孤?”
“女儿不敢。”姜烟立刻回道。
秦王酸涩一笑,是“不敢”而不是“不是”,这孩子还是怨着他的,不谈不会?这么久都不来看?他。
“孤当年?愧对你母亲,如今不想再愧对容妃了,你能明白吗?”
姜烟不知道秦王为什?么突然跟她说这个,不过还是顺着他的意?思,答道:“儿臣明白。”
其实?也不太明白,但这不影响她敷衍式回话,只要她想,世界级的物?理难题她都能明白。
秦王似乎没听出?她语气中的敷衍,摸了摸她的头,“明白就?好,好孩子。”
姜烟心里想的很多?,脸上表现出?来只有乖巧一种表情,秦王又说了些有的没的,突然问道:“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姜烟心里“咯噔”一下,斟酌起用词来。
这简直就?是送命题,要是答得不好,可能她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
“你我父女之间,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孤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我能有什?么看?法,有也不敢说,说了你也不做。姜烟心里腹诽道。
“儿臣觉得太子哥哥很好,是一个合格且优秀的储君,也是好兄长好。”
后面那句话姜烟实?在是不想说,只不过为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加上。
秦王的眸色深了些,叹了口气:“烟儿,在父王面前你大可以说实?话。”
姜烟看?着他的眼神,差点就?把?真实?想法脱口而出?。
“儿臣说得是真话,父王难道不这么觉得吗?”她又把?问题推给秦王。
“是优秀的储君,但不一定是合格的兄长,你知道他昨天提议孤把?絮儿嫁到?陈国吗?”
姜烟心中诧异,抬头看?他,果然他眸中闪着不满,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陈国是秦国的邻国,国力也还算可以,若是秦絮真的能嫁一个王孙贵胄,那也很不错。
“太子哥哥让七姐嫁给谁?”
“陈国国君。”
姜烟彻底震惊了,陈国国君年?逾六十,都能给秦絮当爷爷了,秦稷这是把?亲妹妹往火坑里推?
“父王答应了吗?”
秦王摇头,伸手揉了揉眉心,似乎很疲惫。
“孤将他的奏折打下去了,可孤只能护得了你们一时?,护不了你们一世,若孤有什?么不测,只怕……”
他没再说下去,但姜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一旦秦稷继位,那他定然会?把?以前被秦王驳回的主张都实?现,首先开刀的就?是他们这些兄弟姐妹。
兄弟威胁他的地位,妹妹则可以当他巩固政权的工具,横竖不亏。
见姜烟沉默,秦王出?声安慰:“烟儿,不要担心,父王会?为你安排最好的归宿。”
姜烟心情复杂,对秦王道:“父王,只要您长命百岁,一定可以护我们周全。”
秦王笑了一下,猛地咳了起来,那种上气不接下去,呼吸不上来的感觉听到?姜烟都难受了起来。
“照目前的情况看?,孤是活不了那么久了,你们姐妹几?个的婚姻大事也该早做安排了。”
秦盈已?经嫁出?去了,目前只有她跟秦絮。秦絮本来已?经说好了亲事,硬生?生?被秦稷从中作梗黄了。先前姜烟以为他是为了妹妹好,毕竟那家人德行不怎么好,结果他打着这样的算盘。
把?十六岁半的妹妹嫁给六旬老汉,亏他想得出?来,那陈国国君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这么不讲良心。
一旦秦絮嫁过去,下一个难保不会?是她。
除非她手里有足够多?的筹码,让秦稷不敢对她下手。
“烟儿,你可有中意?的少年??”
姜烟猛然清醒过来,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还是先把?眼前的困境解决了再说。
“父王,儿臣没有中意?的少年?,也不想成亲,儿臣的婚事下您不必操心,还是先考虑五姐吧。”
“你五姐孤已?经心里有数了,现在是你的婚事,孤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孤一定……咳咳……要让你……”
秦王又咳起来,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姜烟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拍着背为他顺气。
“父王,这个先不急,身体要紧。”
秦王喝了水,胀红的脸色缓和?了些。
“烟儿为何不想成亲吗?”
姜烟袒露心扉:“儿臣小时?候,母妃经常在窗户边发呆,我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只是告诉我,以后要嫁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人,不要追求轰轰烈烈,只要对方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有时?母妃等到?深夜都等不来父王,就?会?偷偷掉眼泪,她已?经是宫里最受宠的妃子了,还会?这样,可想而知不受宠的娘娘们是怎么过来的。
父王,儿臣若是成亲,也只会?找眼里心里只有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儿臣相信会?有这么一个人,只不过现在还没遇到?,所以儿臣不想把?婚事当儿戏,也请您不要逼我。”
姜烟添油加醋的说完,秦王的眼里翻涌着痛和?悔意?,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姜烟想帮她顺顺气,秦王摆着手拒绝:“你先下去吧,孤想一个人静静。”
姜烟福身告退,秦王悠长的咳嗽声回荡在空寂的大殿里,经久不散。
窗外的日光彻底落下去,勤政殿陷入昏暗,秦王提起朱笔,摊开了明黄色的蚕丝布。
姜烟出?去,没有回昭阳殿,而是往秦絮的尘清殿走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秦絮或许是个不错的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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