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温大人,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回话。”
上朝若是无事奏报就能早些下朝回了家去用早膳，早早就等着下朝好去王家的斯琴才一下朝就拉着温凌的衣袖要往宫门跑。后面传话的太监那是废了老大的劲才追上啊，到了温凌的面前都气喘吁吁的,看斯琴的眼神都不对了。
“皇上？那就有劳公公带路了。”伸手拽了一下被斯琴捏的都有些皱了的袖子,看了他一眼：“你啊,先回家用了早膳,换身衣服在家等我。”
“那也好，你快去快回啊。”
“……”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好好说话，别说的这么不清不楚的。”
端稽找温凌，是想将早朝的事情再与他理一遍，今日早朝并没有什么大事启奏。不过就是确定了由翁史带兵三万同那个蒙古王子回去夺位。
“翁史和我说，想要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给他那三万的兵不过是以备不时之需用的。他本意是找我要一封圣旨，圣旨就写我因为上次对蒙古使臣的处置心中觉得有愧疚。左思右想那都是使臣不知礼数,并非他们的过错之类的。然后再准备些赏赐，好叫他借着给我送圣旨和给赏赐的名义轻易接近的了蒙古那新可汗。”
温凌奇怪地问：“那接近新可汗和夺位一事又有什么关系？”
“这你怎么就想不通了？”平日里温凌见多识广的,虽然能给他解疑答惑，但是作为一个爱慕与他的男人，难免会有些挫败感。其实这种事情他应了翁史就行了，温凌只是一个文官没有必要知道。但是突然他就想到温凌读书虽然厉害,可他是个纯读书人，往日在家中的时候又没有什么阴私的醃臜事情会叫他去操心的。这个带兵打仗，用心计的事情却一定不知晓。就特地叫身边的人去留温凌，好给自己一个机会能在他面前长脸：“你看这个图！”
一张明明白白的图就这么摆在了御书房的桌子上：“这……是赏赐？”
“懂了？”
图上是一个简单的箱子，作画的人显然并不擅长这些事情,所以金银珠宝画的那是一个也认不出来。就连那个箱子，也就是两个简单的方块，抽象的可以。不过那压箱底的刀剑倒是画的走心，仔细去看，还能从长长的形状还有弯弯的弧度分出来哪些是弓哪些是刀的。
“这画想必是翁史画的吧？”明知故问，若是皇上画出这样的东西，别的不说就他这个皇上的侍讲说起来也是面上无光：“擒贼先擒王，翁史是想要借着给陛下送圣旨和赏赐之便，接近蒙古的新可汗，然后趁机将其杀死。旁人不知，可我们却是清楚。之前的蒙古王族虽然有几个糊涂的，但是大多都还是好的，和现在这个蒙古可汗没法比。这个新可汗篡位，那必定是谋反，而非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民心所向。若是可汗都死了，别的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过分的举动的。”
“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聪明了些。”
生气，原先他想的是给温凌看一眼这个图，画的如此之丑，连他都是仔细辨认好几次才真的明白翁史画的是什么。温凌聪明他早就知道，能够猜透这画中的意思，但是他想着是分析不出来的。这样他就能趁机给温凌解释一下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这下倒好，什么都没了，就全都被温凌给看的个清清楚楚的。
“……”见皇上突然就来了脾气，温凌都觉得有些不知做何感想。觉得嗓子不舒服，就咳嗽了两声，想事今天早上斯琴那个冒冒失失的冲进他房间掀被子害他着了凉了。
“什么！？这一大早的，你都还没起他为何会去你房间？”没想到一时不慎，温凌居然把心中想的事情给说了出来。原本听到温凌咳嗽觉得有些担心的端稽立马暴跳如雷：“都说斯琴他是个爱风尘的人，什么秦楼楚馆的，连侧门在哪儿怕都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你平日里和他交好我倒是没什么反对的，可是一大早你人都还在床上，他就冲到你房间把你被子给掀了是什么说法？”
温凌挑眉：“陛下说斯琴爱风尘？别人不知道，陛下难道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会频繁出入那些地方吗？”别的时候都没关系，可想到斯琴今天跟自己说要去王安他们家提亲那个紧张的样子，就不由自主地替他辩解了几句。三人成虎，他私下里名声本来就已经不太好听了，看着人又不正经。虽然说王安和自己都知道斯琴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思来想去，如果王敏是他嫡亲的妹妹，叫斯琴这样来上门提亲的，自己也是不乐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个说法并不是在什么地方都能管用的。都说夫妻一体，对于一个女子来说，你若是嫁给这么个人，别人不知道在背后怎么笑你呢。
这天气渐寒，大臣们上朝的时候天都还没亮要打灯才能看清路呢，温凌都还没起床，那得是多早？你说说，一个正经人家，哪里有天都还没亮就跑人家房间里去还动手动脚的？哪怕是不说这个失礼不失礼了。温凌向来怕冷，就平常都要比别人多穿上一件衣服才行呢，现在听他咳嗽的声音就知道定是染上风寒跑不了了。还不能生气的吗？哪里想到，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句，他居然就直直地冲上来替那人辩解！
见皇上不说话，温凌也有些担心：“臣并未责怪陛下。”他稍微往端稽身边走近了些，然后拉住了他的手才说：“斯琴这个活别人做不了，陛下将事情交给他那是重用。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为了结交那些个品性不正的官员，时刻把握着他们的把柄，他出入秦楼楚馆那都是无奈之举。之前臣不也因为科举舞弊一事去了一趟春香楼吗？陛下若是用刚才那番话去说，怕是会叫人心中难受的。”见皇上闹脾气要抽手，他只好握地更紧一些：“再说了，别的时候说说也就算了，陛下知道他为何今日会这么早就去臣府中寻人吗？”
“为何？”明明觉得气得肺都要炸了，可却还是因为温凌难得主动的举动接了话。
笑了笑，给皇上说：“他啊，看上了王尚书家的千金，今日早早来找臣，是因为打算今天带着母亲媒人上门提亲，可却心中不安特地来找臣商议办法的。”
“那商议就商议，为什么偏偏要等到今日准备要去，这才急急忙忙去找你？”
“他是个蠢的。”想想就觉得好笑，别看他们三个人就斯琴最跳脱，可是说起鬼神啊，最理智觉得不可信的就是他了：“也不知道他撒什么疯，往常连初一十五也不见会去庙里上个香的人，昨儿居然去算了个签。好巧不巧，那个解签的大师和他说，今日是最好的吉日，若是有所求必定十拿八稳。因为想要给王尚书他们留一个郑重的印象，这才一大早就来找臣商量，好下了朝直奔王家去了。”
“直奔？去吃早饭？”不愧是温凌教出来的，第一反应都一模一样。这话一出，温凌直接笑开了：“陛下怎么知道臣也是这么和他说的。这不是好在陛下找人来叫住了臣，臣这才有机会叫他好好回去把官服先脱了，亲自接了母亲媒婆再去上门。”
话至于此，端稽身为皇上都不好再多说什么。正如温凌说的，就以斯琴现在这个身份，想要求取王家的女儿虽然是有些高攀，但也不是奢望。更何况还有王安这一层关系在，真要说王家不满意的，那就一定是他的名声了。可这些都是为了替他办事的。
温凌得了端稽的东西，出宫的时候脚步都因为兴奋轻快了不少。上了车就直接朝斯琴他家去了。
“你这是……”原本的高兴在看到斯琴的模样以后温凌只觉得自己脸色有些不太好：“你这是王安他们家逼着要把女儿嫁给你，你不想，所以故意为之的吗？”好端端的一个人，偏偏要把自己往熊的道路上装扮。
虽然不及温凌，可是斯琴的模样长得那也是不错的。比之温凌的公子端方，斯琴更鲜活些还有点坏坏的气质。可是面前这个人，身上足足穿了三件袄子，连带着被掀开的衣摆下面的中裤都有两条，冬天穿的厚的那种。能看出个人形都已经是谢天谢地斯琴平日里不太长肉了。
“我这还嫌不够呢，就是穿不上了。”有些心里怕怕的，要想自己明知道背后打黑状得罪人，第一次给陛下报告的时候都没能这么害怕过：“王安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他有辱斯文，亲自动手把我给打个半残废，那我还怎么娶敏儿妹妹？”他们三人只有王安是正经是和爹娘一起住的，平日里没事还会聊到家中的一些情况，难免就会说到同样在朝为官的王大人：“就算是王安不行，王尚书可是因为王安文章写的不好，就能直接动家法的严父！”
“再怎么严父，也和你没有关系！”八字都没一撇，斯琴这不过就是个外人，说到天了，也就是王尚书的儿子的好友，还是个外人，要打要骂的，这点连面还是有的：“你快去，我去吃点早饭，你换好了衣裳我再和你出门，否则这个脸我是丢不起。别说是王安，就算是我，也看不得王敏妹妹配了你的。”
“……”
斯琴他娘是个到底的农妇，虽然大儿子争气当了官，可是官家的做派没人教，也没有学。平日里斯琴和王安他关系好，都会碍着不要下着他母亲，少往家中带。这会儿一听要去的是户部尚书王家提亲，吓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不比斯琴好多少。
温凌只觉得自己是一觉醒来接了个烂摊子。伸手按住了坐立不安的斯琴：“好了，你再这样，怕是一会儿你娘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一车三个人，媒婆子是在车外跟着走的，结果就只有他最淡定：“你和王安这么多年的朋友都当下来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就想想你最惹他生气的那次，将他最喜欢的书整本都浸了墨，他也不过是骂了你两句，然后一个月未曾同你说话罢了。你知道他根本不会动手，何必自己吓自己？”
“话是这么说……”
“好了，既然想通了就好，也不用我多费口舌了。”王家到底是和斯琴家离得近，车马行之也不过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话都没说两句，车子就停下来了。
王安下朝到时候就被斯琴单独拉住，别别扭扭的说一会儿会上他们家来到事情，这会儿早就做了准备。见人从车上下来，还特地小声地说了一句：“我虽然觉得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也在父亲母亲面前替你说了两句话。”正如温凌所想，到底是自家兄弟。
斯琴一听，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这，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要说王安来说，最不满意的倒不是斯琴为了作态得装的浪荡的模样。这个东西，不懂的人骂，可是他们这些知道的，心中敬佩还是有的。要他选妹夫，温凌肯定是首选，不过斯琴也不差就是了。只要能改了那个跳脱的性子，也是个肯定会对妹妹好的人。
不过温凌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在他看来，心里必定是已经有了喜欢的人了。
而斯琴对他家妹妹的心思来的莫名其妙的，那些暗示的话，他也早就听出来了，只不过故意不接。就是想着看看温凌的想法，那日七夕之后，他特地叫他娘子去妹妹的房间与她闺谈，得知温凌已经亲口回绝了王敏，就想方设法地宽慰她。如今既然提亲的想法都有了，作为朋友，能帮的还是得帮上一把的。
“你是早就知道他喜欢敏儿了？”温凌伸手轻拉了一下王安，将人拖住走慢了半步才小声地问。
王安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不止，我还知晓你心中也有人。”
“！”
作者有话要说：哎呀，离出柜不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