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温凌才到御书房门口就听到英国公的声音:“陛下若是执意要出兵,那老臣今日就学那卫勤也一并告老还乡了算了!反正陛下也听不进我们这些老臣的话,多说不过是在陛下面前徒增厌烦罢了!”言辞激烈,声音甚至是关着门都听的清清楚楚的。
皱了皱眉头,他深知当初靖王世子的事情虽然因为那个歌女自尽终了了。可陛下是当初为那个莺儿做主的少数人之一,英国公虽然谈不上记恨,心里终究是怪皇上的。在他看来,他的嫡女嫁给靖王世子,可是亲都订了,人都没过门,就有个小的被正大光明抬进了靖王府。后来若不是因为莺儿是个识趣的,有自知之明,那宠妾灭妻大概就明晃晃地摆在大家眼前了。再者,皇上要出兵援蒙古前大皇子的事情,确实利处并不是那么的明显。说句实在话,不管是谁当这个蒙古可汗,终归就是一个附属,虽之前皇上与自己说了千般利处,可是出兵即打仗,打仗即百姓不安,实在是优劣各半。朝中大臣对这件事的看法本就一半一半的,英国公这么激进也不能全然说是因私。
这件事情若是在一开始便是有商有量的倒还好,这会子,大皇子人都找到了,叫皇上置之不理怕是不可能的。
果然,没多久屋内就又传出了端稽砸东西的声音,显然也是气的狠了说话都不带停顿的:“荒谬!英国公这是仗着自己的资历在威胁朕不成?”
“臣绝无此意!”
“无此意?朕看你不但是这么想的,还要这么做!那日那群使臣是如何羞辱我启宏的英国公是看不到吧?贼人欺我启宏,难不成要忍气吞声吗?”
“老臣并没有!只是陛下当日罚也罚了,吓也吓了,合该就此翻页才是大国之君的气度啊!”
“什么大国之君?朕只知道人若犯我我必还之!朕知晓英国公这么些年了,国公是否真的好气度朕是不知,总是会以为国公未将大学士,未将朕,未将启宏放在心上!”
帽子一个个地扣下来,温凌在外面听的心惊。本来不想进去打扰,可这会儿若是再不进去,只怕皇上也要一气之下允了英国公的告老还乡了。新帝登基,根基尚且不稳定,已经退了一个大学士,有废了一个大将军,若真是这个时候连英国公也走了,别的不说,就天下人口中新帝不容老臣这个罪名就能叫端稽被口水淹死。
温凌推门而进的时候,英国公正跪在地上,头冠不整,连额头上尽然都破了皮红肿了一块。想必是刚才皇上扔东西的时候没注意,砸到了他的头的。皱了皱眉头,先是朝端稽行了个礼,顺带给皇上一个眼神,然后立马就起身将国公给扶了起来:“英国公这是做什么?先皇在世的时候都免了国公大人行礼了,如今天都下霜了,跪在地上国公的身子怎么能吃得消?”冲在一旁的福全使了个眼色。
福全早就焦急的不行了,可是陛下正在气头上,他也不敢乱动。如今温凌的眼色就好像是救命的稻草,想也没想,立马就叫身旁的小徒弟给国公搬了凳子。
好生将英国公从地上扶起来温凌才说:“国公大人何必动怒?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是了。陛下年轻,到底是少年人的冲动还在,先帝当初也是秉着叫国公大人多提点陛下的想法的。”
“提点?陛下怕是听不进我这个老头子说的话了。”英国公这人实际上不坏,对温凌也一向佩服觉得后生可畏。
温凌笑了笑,拉了一下皇上的衣袖将人也拽着坐下来才开口:“不是陛下执拗不听国公的话,而是设身处地的想,我也算是陛下半个先生,当初蒙古的使臣辱我在先陛下气不过也能理解。真要说来,这也全是我的错了。”他见端稽坐不住要说话,又偷偷捏了一下他,然后又说:“可不论怎么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陛下是皇上了。如今连蒙古的大皇子都找着了,翁史想必也都把陛下的想法说与他听过,那这个时候突然反悔叫陛下颜面何存?之后再有什么信誉可言?”
英国公的神色微变,可却不说话。
温凌觉得事情有转机,就连忙看了一眼皇上,端稽臭着脸但是却乖乖开口:“先前是朕性子太暴,说话过重了。”然后又带了些火气地说:“只是这件事上,朕坚持自己的看法,蒙古虽然距离启宏偏远,可是到底是臣属国。连年的上贡若是启宏半点保证也给不了,叫别的臣属国该如何心甘情愿地归附与朕?再者如今的蒙古可汗实在是如同蛮族,朕派去的人说,他才是真的肆意抢掠,甚至都已经威胁到了启宏前去做生意的商贩,已经有人向官府求助了,朕怎能袖手旁观?固然国公不想引战,保天下太平百姓安康的想法是也没错,可兵刃已经朝着我们了,退一步只能叫那些人更得寸进尺,这次的使臣也不过是来试探朕的底线在哪里的,不如就跟他们明摆了说朕惹不得一次永绝后患才好。”
皇上亲自递过来的台阶,下不下就看英国公自己。
温凌紧紧盯着他的举动,果然如同他所料,没多久英国公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拱手:“老臣也是经过战争的,凡事战必定劳民伤财。可陛下是启宏的天子,既然陛下心意已决,那作为臣子的,也不可能拖了陛下后腿。只希望陛下心疼子民,多遣精兵速战速决。”
端稽舒心了,笑了笑允下。因为和蒙古实在是差距太大了,他们需要想的,确实是如何将损失减损到最少,然后速战速决。
英国公到底还是被劝服了,作为反战派的领头人,那就差不多等于说服了所有的反战派。
“皇上可知道今天自己错哪了吗?”
虽然此时的温凌面带微笑,可端稽才不会傻到觉得他真的不恼,但他确实没觉得自己错了:“若是再叫我说一次,该说的话我还是会说。”
“那我也有时候与皇上意见不合,皇上可对我凶过?甚至出手伤人?”
“我怎么可能会对你这么凶?跟何况是伤你!”
“但是皇上今日差点就允了英国公告老还乡,还砸伤了他。”
“我才不会许了他辞官去了!”看了温凌许久,然后他才无奈地点了点头:“不过,伤人确实是我气急了,晚些时候,我会叫福全去一趟国公府,送些东西好叫国公安心修养。”
温凌倒不是一定要去怪他什么,只是英国公和卫勤不一样,就如同太后那日说的,别凉了臣子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老弟!很好,我在看知否知否==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