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放榜当日,贡院门口早早的就挤满了人，左推推右挤挤的，只见一家小厮问：“唉？怎的今日放榜都没见着刘全他们家的下人？”
另外一人说：“刘家的下人哪里用得着像我们一样？他们家公子都不用瞧,那是百分之百的能高中的。”
“这话何以见得？”说话这人家的公子与之前那两人并不熟悉,才气不错几次交往过后很是看不起刘全：“刘家的那个公子平日里也没见多有才学,反而处处落后与人他们哪里来的自信？”他家公子与刘全的关系不好,反正相互瞧不上吧，一个觉得对方太过死板，一个觉得另一个人肚子里半点墨水都没有。
这话音刚落，其他家与刘全交好的就有人说：“自信？刘少爷的爹是兵部侍郎就是最大的自信了！”
“……”
没有什么人真的把这些话放在心上，都是下人之言，做不得真。报喜的喜官早就骑马出发了，这会儿正是贡院放榜的时候。贴榜的人才将榜给贴到告示栏,就听到耳边惊呼不断。
“刘全竟然是榜首！”
“难怪刘家人连放榜都不来看，怕不是早就知道自家公子不会落得百名之外吧？”
“刘家公子文采这么好？这才叫深藏不露,之前半点没看出来难道是故意藏拙叫人觉得他是个无用的纨绔？”
另有人捶胸顿足：“早知道我就和刘府的下人关系好些了！”
可这个话题还没被炒热呢，那边刘侍郎的府邸就被一群官兵冲破了大门。报喜的喜官得到的赏钱都还捏在手上，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还回去好还是假装不知道的好。
刑部,今天坐在高堂的还是姜田，不过在主座的边上又摆了一张桌子，温凌就坐在一边手指敲着桌面，一边听姜田和下面的人对话。
“什么？还没找到？”
堂下的北巡捕司的人低着头：“京城内能找的都找了，下官怕打草惊蛇一直都没敢张扬只能自己找。可是那几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下官怀疑是不是他们将题目卖完了就逃出了京城。”
“逃？那两个都是京城人士，一家老小全都在京城你跟我说他们往哪儿逃？”姜田手中惊堂木拍的呱呱作响，纯粹是被气的不清。前两天温凌跟他说，从春香院一个叫兰芝的姑娘口中得知确实是兵部侍郎之子刘全买通了贡院内的人，提前知道了试题。之所以他们能知道这事还多亏了刘全草包，拿到题目也做不来，就特地假意结交那些文采特别好的考生，好以探讨的名义，叫别人帮他写。为了防止帮他做题目的人考的比他好，还故意将每道题目揉开了分给不同的人。
怪也怪在他没脑子，卷子交上去以后，问题就这么大喇喇的摆在了批阅人的面前。
先是有一个人奇怪地噫了一声，然后说：“这两份卷纸上面写的怎么大致是一样的啊？”然后别的人接过去一看，唉？好像和自己手里的几份也有雷同。
起初想着毕竟都是旁的人和刘全像，那应该是刘全被人抄袭了的可能性更大些，但是……
“温大人，你说刘成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个儿子？”姜田是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刘成平日里看着确实有几分本事，我都怀疑就能生出这样脑子的儿子，他怕不也是舞弊考的功名。”
温凌的嘴角弯了弯，笑道：“不可能，刘家在刘成之前三代平民，拿不到卷子。”
“……”
就在姜田视线诡异的觉得温凌说的话有理时，又一个人跑了进来：“头！，温大人，姜大人，人找到了！”
“哦？在哪？”
“医馆躺着，大夫刚救回来，说是差一点就没了命。不过只有一个人了，还有一个听说是死了，没扛过来。”
“怎么回事？”
“这……”北巡捕司的人看了一眼自己头，然后说：“具体的小的还没问，不过听他说，他们才帮刘全办完事，拿了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银子要去消费消费，就被一把拉进一个角落里，之后啥也没说呢，被拳打脚踢不说，他们还动手砍人。两人都中了刀，活下来的伤在了腰上才没危急了性命。”
“杀人灭口？”
不知道为什，看到温凌微笑的模样姜田居然觉得一股凉气突然从尾椎上涌到了头顶，下意识一抖然后一拍桌子：“目无王法！他们还以为那是两只鸡鸭牲畜不成，说没就没了难道不会有人怀疑的嘛？抓人！去！抓人！”
一声令下，兵分两路，一小部份的人直接去了医馆去看了那个唯一活着的人。在确认了性命无忧之后，就强行将人用担架给抬回了刑部，正好，当初羿怀香那个房间还没收拾了倒是便宜了这个人。另一路则人更多，直接冲到了刘府，这才有了起初的那一幕。
“你们大胆！凭什么抓本公子！你们！你们可知道本公子的爹是谁？”刘全被顾的极好，到了这个时候也半点危机一时都没有只是一味地挣扎，不经意间居然还真叫他甩开了一条胳膊。因为挥动的动作太大，抓伤了一旁的巡捕司在人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北巡捕司直属刑部，权利大的很，人又惯是狠的。外加这个时代的人都看重自己的脸，觉得那是面子所在，骤然被破了相也是愤怒异常将刘全那条还在挥动的胳膊直接拧到了背后疼得他又是一通哇哇大叫哪里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给老子老实点！在我们北巡捕司手里的，管你爹娘是谁那都是犯了罪的人。”要说起来他王二虎也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最是看不惯的就是刘全这样的纨绔子弟仗着自家位高权重，胡作非为。这会儿更是抓伤了他，啐了一口口水冲疼的快哭了的刘全说：“到现在还端什么大少爷的架子？有种你就到刑部去说你爹是谁多的是人听，到时候怕不是连你爹都被你这个蠢蛋拉下马！”做他们这事的，达官贵人谁还没见过几个了？
“本少爷犯什么事了？啊？我跟你说，你这个奴才，等本少爷回去都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刘全心里有些慌，手上也疼的厉害，可就是嘴贱。
王二虎嘿嘿笑了两声：“好，不叫我吃不了兜着走，你就是怂蛋！”
“……”
他这是犯了那路神仙了，怎么遇上这么个粗人？！
再说那只剩一口气的婓重吧，打官府上门的那一刻起他就看透了一切。可想到自家老母亲愣是假装自己已经病的说不出话来了。哪里知道姜田根本就不吃他这一套，哎呦都还在喉咙就被打断了：“没事别在本官的刑部装！大夫都说了，你这根本没有性命之忧，劝你还是早日交代了，不然就算是朝廷不做什么，想想你那个死了的倒霉鬼同伙你觉得你会有好日子？”
北巡捕司的人冲进去拿人的时候把刘老夫人给直接吓晕了。原本因为要一家子等来他们府上报喜的喜官的，所以老的小的全都凑到了一起，刘老夫人一晕，吓坏了孝子刘侍郎，愣是没能第一时间跟上来而是眼睁睁看着刘全被抓走。等他到了刑部，人早就被关进了大牢，还特地得了姜田的“关照”去了“上等”牢房，周围连个一起嚎哭的人都没有，又阴又冷能直接把人给弄疯了，更别提刘全这个小娇花了，到了牢门才知道这一切不是在和他开玩笑。前一刻还趾高气昂的，后一秒直接尿了裤子。
温凌进宫，原本以为皇上正因为科举舞弊一事烦恼，他走进的时候那人却连奏折都没在看，而是冷冷地看着一张白纸。不，说是白纸也不竟然，那上面还有三个子“春香院”
“……”温凌下意识觉得不好，可还是问：“陛下看春香院三个字做什么？”
“温凌可知道春香院？”
“……”臣……不太想知道。
见温凌不说话，端稽将纸放在了桌子上，身子怡然地靠到了椅背才说：“这春香院是京城最大的妓、院，它的花魁是个叫琴绣的，弹得一手好琵琶，里头无论是姑娘还是小倌都长得极好看。我听闻前些日子温凌刚去，不知道说的这些可都是真的？”分明是询问的口气，可是他一点也不想知道是真是假。
温凌身为大学士，科举一事自然是由他主要负责的。如今出了舞弊，他首当其冲也是应该。可是好好的查案就查案，去什么春香院？在听到暗卫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假的，可是细想一下之后就只能紧紧将好端端的笔都给捏折一根。要说来，作为他登基第一次科举却除了这种事他是最恼火的，可如今温凌去春香院，却代替了这个舞弊直接烧到了他心头第一位。
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皇上会说这个事情：“是，微臣是去了春香院，还喝了那里的酒水，用了点心。”温凌觉得当了这么些年的官，他最大的长进就是耐心：“臣是听闻刘全找人偷拿秋闱卷纸的地方就是春香院，所以才叫王安和斯琴同臣一起去的。也见了琴绣，不过长得好不好看臣没注意，只是知道那是个知情识趣的女子，为这次案子出了不少的力。”他说话的时候特别的坦荡，嘴角带着微笑，叫人看了就生气不起来，更何况本来就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的皇上。
端稽身子前倾，将脸埋进温凌的腰然后才闷声说：“我没有怀疑你。”
“嗯，臣知道。”
“只是，我觉得心下不踏实。”说话的时候，温凌明显感觉腰后的衣服被人抓紧：“我真的特别喜欢你，仔细想来，第一眼见你就觉得是特别的了吧？可温凌你却从来没亲口说过心悦与我。”
“……”温凌有些尴尬，可是手举举放放还是落在了皇上的龙头之上：“陛下，臣是男子……”
“男子如何？我也是男人，可我就是喜欢你了。”
温凌有些无奈，深吸了口气问：“陛下是不安吗？因为臣未曾表露过心意？”
“……”端稽不说话，可是手紧的手臂却实实在在表现了他最直白的想法。
“那，臣如果说，臣亦心悦与陛下呢？”勾起了嘴角，他有重复了一遍：“臣……心悦陛下。”
“！”骤然瞪大了的眼睛流露出了因为这句话而产生的巨大惊喜，还没等温凌再张口说话，原本坐的好好的椅子也被推倒了。温凌整个人都被压在桌子上，木质的桌边膈的他腰上生疼可是嘴上还被一个人和小狗啃骨头一样地啃着，实在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就在温凌觉得自己腰也要折了，气也要喘不上来的时候，突然从门外传来了福全的声音：“太后娘娘您怎么会来御书房？”
“皇上在里面干什么？你怎么会在外面不在里面伺候？”
“啊，温大人正在跟皇上将科举舞弊一事，太后您看，要不让奴才先进去通禀一声？”
“也好……”
屋内一片兵荒马乱，等太后进来的时候看到折子虽然都没在地上，可是摆放的凌乱不堪，又看到温凌微红的眼眶，和有些不正常红润的唇时，面露不满：“皇上为秋闱一事烦心可以理解，可是温大人并未做错事情，万万不可将气撒在温大人的身上。”
“……”被撒气的温凌感觉到很无辜：“太后，皇上并没有……”
“是，儿臣懂的，温大人幸苦了，儿臣怎舍得责怪他。”将温凌的话给拦下，他歪了歪头，问：“母后找朕是有什么事吗？”
温凌见太后坐下，就作势要走。正如后宫不干前朝之事一样，前朝的大臣也不该过问后宫之事所以理当避嫌：“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太后点了点头，端稽也不好再多做挽留只是朝温凌又看了两眼。
直到温凌的身影消失在了御书房，书房内的交谈才开始，温凌在屋外还能隐约听到太后还在给皇上说教，意思是他和皇上关系亲近是值得信赖之人，皇上切不可任性失了臣心。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晚点还有第二更~~~~就懒得把万字分成三章了，大概两章就可以结束了~~~~没这么多的讲究~
感谢一直以来陪伴我的小可爱们，接下来我也会更加努力的~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