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福公公？”
福全甩着袖子走在前面,身后跟的是晋升为大总管之后新收的小徒弟。那个小徒弟手上捧了一只木盒，因为福全停下和温凌说话，只能低着头站在福全的身后显得很是恭敬。
温凌有些好笑地看了眼这谨慎过头的小太监,揶揄一般地看了福全一眼,果然原本还端着架子的福全顿时觉得老脸有些挂不住。自从太子继位成了皇帝,他理所当然的当上了内服务大总管。这会儿正新官上任三把火,给下面的人立威呢。可想到自己身后跟的人，他还是有些无奈。这小太监也是他看了觉得对眼就提到身边来的，按理说他也没对他有什么刁难的，怎么人就能这么害怕？为了这事，他还蹭着当值的空去偷偷问了香素自个儿是不是张了张吓人的脸，逗得香素有一段时间见了他就止不住笑容。
“温大人可是去找皇上？”
端稽继位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温凌。正好遇上了原翰林院大学士布明哲大人觉得自己年岁已高,不适合再高强度的劳作，请求新帝给个闲职好叫他养养老。一道圣旨下去,直接将温凌提到了翰林院大学士的位置。
还记得圣旨下来前一晚，温凌就在布明哲的府邸喝酒。一老一少几杯下去，多少有些微醺。布明哲拍着温凌的肩说：“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啊这一辈子跟着先帝也算是操劳了大半时光了,原想着你的资历还不到，就先替你占着位置。没想到机会来的这般凑巧，我也算是能好好休息休息享享天伦之乐了。”
想必那个时候，布明哲的折子就已经递到圣上面前了吧？
“正是，陛下可忙？”
“忙,更烦……不过奴才想陛下见了温大人兴许会开心些。”
摇了摇头，温凌觉得好笑。合着这把他当救星的习惯还是没能改吗？
等真的踏入尚书房的时候，温凌才明白福全口中的陛下正烦是什么意思。只见少帝端稽正气呼呼地将手中一卷东西往地上扔，而这地上像是这样的已经有不少了，还有几册混在其中的大概是大臣们送上来的折子。
因为之前在东宫的时候端稽就说过温凌来不必通报，那个时候是担心太子殿下偷偷做别的事情不用功读书，好叫温凌能抓个现行。在那之后没有人提，温凌就一直能不用通报直接进去，如今他进尚书房也没人想到要通报一声，也因此将端稽发脾气的模样看的准确。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端稽见到温凌踏步朝自己走来，一直以来烦闷的心情舒服了不少，可还是觉得气恼，不说话只是将头趴在桌子上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最后还是香素叹了口气，将地上扔了一堆的东西全都收拾好：“这不，陛下登基之前身边一直就没个人，当初想着是陛下还年幼，不用过早的成亲。可如今陛下登基了，就有大臣说陛下也十七了，先帝十七的时候大皇子都已经能满地跑了。然后太后那边也觉得有理，就差人送了这么些画像进来，叫陛下先挑挑有没有合眼的，哪怕是不急着立后，放在后宫之中也是应该的。”
听到香素的话温凌略微一愣，然后将视线放到了她口中的画像上，果然，就是各种美人了。
“那陛下为何会不高兴了？”
虽然温凌觉得，十七岁就要娶妻生子确实是有些早，他如今都二十五了也没个心仪的对象。可到底他是后来人的思想，觉得男人二十五没个家室没什么。实际上每每从家中寄来的家书，无论是爹娘还是兄姊，都最起码问上三四遍他的感情问题。前两年开始，就连王安等人都开始替自己操心了。再想到香素口中的，先帝十七大皇子满地跑的场景，他叹了口气不知怎么的总叫人觉得有些好笑。
“看什么看！这些画像丑死了！”
见温凌居然仔仔细细地在看那些画像，端稽胸口一闷，又一下子把那些个画像都挥到了地上。
温凌看着自己的手，因为端稽过重的举动都红了一片也皱了皱眉：“人家姑娘家是哪里招惹了陛下吗？”
当初端稽还是太子的时候，他就已经说话得扣着数来了，这会儿他成了皇上，若是真有个什么迟来的叛逆期，怕不是自己都头疼。没错，叛逆期……如今端稽不耐烦的模样叫温凌觉得怕不是打小乖巧惯了的太子叛逆期到了吧？所以才会这么的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
端稽抿着嘴，看着温凌就是不说话。
叹了口气，温凌觉得总是叫香素捡也不好，就弯腰要去捡。哪知道这才弯了腰就被端稽一把扯住，然后原本还好好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就站了起来发泄似得踩在了那些画上：“不许捡！不许捡！朕不想看到她们！你也不许看！”
“……”
很好，很熊了。
温凌也不拉，只是在端稽总算是停下来了之后才耐着性子将人拉到了椅子上让人坐好，自己则蹲在他的面前好叫两人能平视，因为如今站着他只能仰望端稽了：“陛下为何生气？”
端稽撇过头不说话。
“可是因为这些都是送上来给陛下选妃的，臣却看了画像，叫陛下觉得轻浮了？”想到皇上打小的霸道个性，再加上刚才叫他不许看，温凌问。
因为温凌的话，登时瞪大了眼睛的端稽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那是为何？陛下从来不蹭对臣这般凶的。”见不是因为自己看了他未来媳妇所以生气，温凌就想叫气氛缓和些。多年的顺毛经验告诉他，龙鳞你只能顺着他来，伏小做低没什么丢人的管用就好。所以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中已经有些带笑了。
温凌这人长得本身就好看，一双眼眸清澈且含情，嘴角不笑自扬，没笑都和笑了一样，这会儿虽然只是眼睛更弯了些，嘴角更扬了半分，但那显而易见的笑意叫端稽泄了气。
“我哪里对你凶了！”
端稽嘴硬的时候喜欢将头撇到一边，然后目光游弋。这也就是为什么温凌总喜欢与他平视说话的原因。
“哦？那陛下刚才将臣手中的画像都给扔了，臣的手都红了一片呢。不知道的还以为陛下下一句就要叫人将罪臣拖出去打板子了。”
宫廷三部曲，毒药、宫刑、一仗红。他也来了这么些年了，好像一样都没见识过。
“红了？可打疼你了？”
温凌全身的皮肤都白且嫩，刚才端稽那一下确实挺用力的，所以端稽把他手捧起来的时候果然上面红红的印子还在。
借着小皇帝内疚的头上，温凌乘热打铁：“不疼，陛下没用力。那么陛下愿意叫臣来替陛下解忧吗？与臣说说陛下为何会如此生气可好？”
端稽看了看温凌的手，确认没事才放下。然后在温凌的注视下说：“父皇才去没多久，我身为人子不能同寻常人家替父皇守孝三年本就是极大的不是了，可如今他们却要赶着逼我娶亲。”
“那陛下可直接同太后说，太后与先皇夫妻情深想必会很欣慰的。后宫这些事，到底不应该陛下去烦恼，叫太后出马或许更好些。”
“……”
然后温凌又看了看地上被踩的有些分不出模样的画，叹了口气：“陛下如今是启宏的王，若是陛下不想做的事情，没人能逼着陛下去做。陛下何苦自寻烦恼，将自己气的精神不济拿这些无辜的画出气？”
“……”
见端稽不说话，他接着说：“这些画且不说陛下有没有合眼的，它们都是大臣们还有太后的一片心意。这般糟蹋了，叫人看了嘴上不说心中难免会有他想。再者送进宫的这些画像都是身家清白的小姐，无辜画像被人扔在地上还踩坏了，她们脸上哪里放的过去？”
“不合眼！都不合眼！”
温凌也不去怪端稽，只是蹲下身子将画拾起。这次他也学乖了，既然端稽不想叫他看，他就假装半分不介意的样子，拿起画直接放到了桌案上，然后接着和太子直视以表明自己没有看到画像：“不合眼退了就是。”
“你刚才也瞧了，你觉得她们长得如何？”
这怕不是一道送命题……
“臣并未看的太清楚，只是依稀觉得还不错？”
“哼。”端稽扭头，半响才说：“朕全都看过了！这些人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
被夸奖了但是却觉得无可奈何的温凌：“陛下，臣怎能和这些大家闺秀相比？”
“也是，你是不同的，怎能相提并论！”
“……”好吧……
端稽听了温凌的建议，将那些画像全都堆在了一个眼不见心不烦的角落，想着明儿去给母后请安的时候再跟母后提。他想到了自己第一次被温凌抓包的模样，有些好奇地问：“温凌，你可有心上人？”
“臣暂时没有遇上。”
“那你明白有了心仪之人的感受吗？”
温凌笑了笑，说：“大抵就是她开心你便觉得开心，她不高兴你也觉得再大的喜事也不高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罢。”
“哦。”端稽想了想，然后问：“你可想我娶皇后？”
“此事臣做不了主的。”
“那，等你做的了主的时候，朕再问你可好？”
“……”臣怕是一辈子都做不了主吧？
作者有话要说：端稽：哦？做不做的了主你猜~
我会不要脸的说一句……写这章的时候，特别是后半段的时候，特别是最后那对话的时候，我被萌哭了吗！舞草，突然感觉好饱，被塞了一口狗粮！
神仙对话，小人打架2333
唉……咱们太子殿下，哦不对，皇帝陛下和温大人都还没开窍啊……脑壳疼，怎么叫他们开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