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温凌守了温璞整整一夜。
眼瞧着温璞的病日渐好转，可在听了温凌与他说的坊间留言之后还是心火上头，半夜居然发起了高烧。好在临近天亮之时渐渐推下去了，如今虽然四肢还有乏力，至少不似昨日那般凶险。
所有人都算松了口起气，想昨日下人来报说温璞发热的模样，温家人都觉得后怕。
“三郎？”
温璞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头微微向外边偏了偏就看到趴在床边已经累的睡过去的温凌。他还不知道自己作业发热，只是觉得口干舌燥，四肢无力，猜出了些许，露出了一丝轻柔的笑容。一想到昨日他自己躺在床上闲得发慌，没事做就开始瞎想，结果越想越气，本来没什么的事，却愣是被他想的胸口发闷，险些吐出一口老血的模样就有些羞愧。
“大哥！你醒了？”温凌近天亮才睡去，因为趴着的姿势不舒服再加上不放心，所以睡的很浅。在感受到温璞的动作之时就被惊醒了。
乍一抬头，四目相对。
温凌还觉得有些清晨初醒的头晕，就露出了生气的表情：“大哥你也太不爱惜自己了！早知道我就不把杨大哥告诉我的消息同你讲了！钱御医告诉我说你是气急上心引发的热气的时候，我都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你去！”说完，伸手就朝温璞的额头探去：“好在烧热退下来了，一切事情有我呢，大哥就好好养病行吗？”
温璞现在没有力气，说话也轻飘飘的。可见自家弟弟这幅模样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用他那绵软的声音打趣道：“原先是没什么事，可三郎也要体谅我，每日卧床不起，什么事都没有。就如闺阁中的女儿一般，闲的发慌。那没事做了，自然就爱瞎想，想的多了，就钻了牛角尖了。”
没好气地白了温璞一眼，又反复确认真的退了热他才放心些：“既然觉得躺了这么久了，那可要起身坐一坐？钱御医说你骨头长的也差不多了，只要别下地，勿要使劲，坐坐还是可以的。待会儿叫苏三把粥给端进来，先喝了粥，再叫钱御医来看看，把今儿的药也得喝了。”
说着伸手将温璞的上身扶了起来，塞了好几个枕头，好叫人靠坐在床上。
因为昨日大哥的情况凶险，连带着他都守了大半夜了。快天亮的时候他体谅苏三他们伺候幸苦，被赶去外间踏上眯一会儿。这会只要朝外头喊一声，立马就来了人。
温璞的手都还是软的，只不过躺了那么久，好容易坐起来了，就觉得神清气爽，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拒绝了温凌要喂粥的举动，颤颤巍巍拿勺子的动作都叫人觉得有些迫不及待。
钱御医早早就差人去请了，温璞刚放下粥碗，就见人进来。
“头可还疼？”
温璞收回给钱御医把脉的那只手，摇了摇头：“疼倒是不疼，就是全身乏力，有些酸胀。”
“无大碍，只是退热后的表现罢了。”钱御医一面收拾医箱一面叮嘱：“温少爷，老夫费了那么大的力气给你治病，如今才见成效，你之后切勿多思毁了老夫还有温家上下的心思了。”
温璞听了钱御医的话，不由得脸上一红，微微侧过头说：“好。”然后想了想，又小声和温凌说：“三郎，你去将你以前的书挑几本有趣的给我看看。”
温凌笑了一下，点点头应下了。
他见温璞并不想这么快躺下，就将他身后的靠垫整了整，跟他说起了昨日他去见刘成的事情。
昨儿他一直在刘成府里呆了近两个时辰，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温凌虽然不喜刘成的为人，但是就近期而言，他还是愿意与他统一战线的。他拿出了十足才诚意去与刘成商讨，再加上刘成确实被万素弄的没面子，心生了怨念，这个合作，打一开始就很顺畅。
“再有两日我便要回京了，陛下许我能回家看看已经是大恩，回去的路上还有十日有余的路程，再留也不像话了。好在大哥的伤势已经稳定，钱御医也说剩下的咱们信安的大夫足矣。我要早些回京，钱御医才好将家中的事情告诉陛下，虽然陛下必定不会因为我们温家，去动万家，可叫万家老实些还是可以的。只要万家不出手，万素在信安呆不了多久。”温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温璞：“现在我不过是个小小编修，与万素为敌尚且做不到。但最起码我想叫他不能再出现在咱们家面前。”
温璞病了这么些时日，哪怕是日日有上好的汤药补着，也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下去。颦眉的模样面色惨白，原本就不胖的脸颊居然有些凹陷了，就连温凌看着都觉得心疼，也难怪娘亲和姐姐偷偷抹眼泪了。想到万素他就觉得牙痒痒，可气的是他明知就不能与万素为敌。想尽办法也不过是叫万素觉得不痛快罢了。
启宏帝对自己的喜爱他也知道，这大多都是基与太子的面子上。
王安曾经在闲聊的时候与他说过，王大人曾经与他说，朝堂之中生存的准则就是知情识趣，懂得审时度势，有自己的原则，最重要的原则就是对陛下忠心。温凌一心只是想好好读书，考取功名不过是顺势而为，如今教导太子又是他喜欢做的事情，得意之处是他较之他人多了个上辈子，而上辈子教育心理学又是一门考试科目，以己真心换彼真心，至少他自认为陛下是赏识他的。虽然不能与王家，与淑妃娘娘相媲美，但说话的资格还是有的。
温凌从温璞的房中退出之后，就去收拾了行礼，他来的时候带的东西不多，走了却拿了不少东西。都是他利用闲余时间，去挑的。
临近要离去，他自然想到了回来这么久了，因为家中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一下李先生。这会儿就朝着书院走去。
温凌到书院的时候人并不多，今日巧逢书院放假，围在李先生身边的，也就是那几个好学的。如今一见温凌进来了，纷纷议论起来。
要说这几人温凌差不多都熟识，当年的同窗，又因为他年幼，对他照顾繁多。还有那一两个不眼熟的，大概就是书院新收的学生了。那是年纪尚轻，学子们一个个都血气方刚充满了抱负。只不过稍微欠缺了些运气和灵气，所以落后了那么一点，想来明年秋闱温凌应该能在京城看到他们的身影。
李先生原本在给学生答疑，听到温凌来了，就立马起身：“你怎么过来了？”
“学生回来多日也不曾来给先生请安，实在是家事繁忙还请先生不要怪罪。”温凌拱了拱手，给李先生行了一个大礼：“学生明日就打算回京了，想着无论如何也应该来拜访先生。”
李先生被温凌规规矩矩的模样气笑：“你这孩子我还不清楚？家中发生如此大事，不来便不来了，有什么好怪罪的？不过……这么快就要回京了？”
“不快了，算上来的路上那十五日，都离京月余了。如今兄长身体渐好，我也没有吃着朝廷俸禄窝在家中不愿回去的道理。”
温凌歪着头的模样有些滑稽，故意在李先生面前撒撒娇，李先生与他惯是亲近几乎拿他当第二个儿子来看，他也尊敬李先生的紧。笑着朝给他递茶的师母点了点头，小口尝了尝感叹道：“还是先生家的茶好喝，这一尝就知道是师娘今年新炒的茶！”
“就你嘴刁！”
他师娘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家中做些茶叶这样斯文之物的小生意用来贴补家用。嫁与先生后没事就爱给他们这些学生做做点心，他们书院的茶叶大多出自师娘之手。师娘炒茶的功夫了得，因为他自幼得先生喜爱，又年龄小，总是能蹭到比别人多不少。
“一会儿走的时候师娘给你包上些带走。”
“谢师娘！”
那些个师兄弟同窗都对温凌在京城为官的事情兴致勃勃，本着提前打探消息的想法，纷纷开口询问。
“你们啊，心比天高，这时候该问的不是应该是秋闱答题的技巧吗？或是有什么不懂的，叫温凌讨教讨教，一个个举人都没考上就想着要进京为官了！”
李先生将手中的书本一拍，教育道。
那些学子倒是不怕他，先生教书极好，讲课时虽然严肃，可私下里与他们很亲近。这会儿听了也只是笑笑：“那都听嘛！总会用的上的！”
温凌只觉得时隔近一年再来书院，看着往日的同窗，恩师，就连带着因为大哥受伤之事郁结的心情都变得明亮了不少。他也没有推拒，只是将自己在京城遇到的趣事给大家分享，其中最最重要的就是太子如何聪慧。端有几分炫耀的意思，倒是看的李先生发笑。想当初还是在他坐下磕磕巴巴跟着背千字文的学生，都已经成了太子侍讲有模有样的教学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