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捉虫)

第24章

“弟弟你可来了!”

杨曾左右打量了已经与当初跟在自家兄长身后只会腼腆笑全然不同的温凌,叹了口气,好在温家现在出了这么个争气的。

杨、温两家世代交好,从祖父辈就是一起做生意的。后来分了家,杨家主走茶、丝等精贵的器物,温家则是主要负责染坊、布局等。因为分家的时候是商议决定的,分配又公平并未有争执,再加上后来做的生意没有冲突,关系居然一直保持着,到了杨曾他们这一辈。

杨曾打小就闹腾,家中独子不怕天不怕地的,好在有温璞这个稳重的在一旁帮衬。真要说,温璞之所以能把温凌带的这么好,那有一部分也是归功于杨曾给的经验。虽然说二人年龄差不多大,可温璞一直就把杨曾当弟弟带,和杨曾一对比,他们家小弟当真乖巧可爱。

“杨大哥怎么了?”

他今日代大哥去家中店铺查看,才穿过街口就被正赶往他家的杨曾给拦下了。杨曾与他大哥关系最好,他原以为杨曾是找他大哥的,打了招呼正要走,就被拉住了。跟着杨曾一路来到这茶楼,找了雅座才来得及问出心中的疑虑。

“三郎你是不是回来之后就没出过门啊?”

“嗯?”温凌有些奇怪地看了杨曾一眼,然后说:“大哥卧病,家里的生意多是爹爹在照看,我偶尔也会帮忙出来看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就之前那个万家,现在有流言蜚语说是温璞出言不逊在先,万素才气不过动手的。还说你们温家得理不饶人,他们都上门赔罪了,可却硬生生被赶了出来,更吓人的是还有两个家仆被打断了腿!”

“赶出来?他倒是进过我们温家?”温凌听笑了,要说这个万素倒真是个人才,只要一张嘴,闭着眼睛什么话都敢说。

杨曾一拍大腿,气地不行:“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样的!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那不然你以为呢?”

温凌都是出了们就直奔店里,问问情况就走人。反正具体上的事情他也不清楚,问仔细了,回头到家再给大哥复述一遍。那些个背后说人坏话的,看到了他怎么敢说?所以到了现在他才知道也不奇怪了。

“那现在呢?大家怎么看?”

说起这个杨曾就觉得牙痒痒:“哼,你们温家在信安多少年了,大家左邻右舍的谁还不知道谁呢?可气的就是他们虽然不信温璞和你们温家是传言中的那样,但居然信了万素是无辜的。我家的小厮就说了两句,当时他也在场,亲眼看到万素仗势欺人,居然就有人说他欺负外乡人。说那些事儿分明就是刘成搞的鬼。刘成看不得温家独大,所以下手遏制,叫衙役打的人,万素只是见官府动手,还以为温璞犯了事才帮忙的!”

“这么说倒是把他万素摘了个干净?”

“可不吗!”

温凌挑了挑眉,微微笑了笑,有意思。

“杨大哥你也别气了,谣言止于智者。我大哥这事还没完呢。”

别的不说,就拿钱御医来说好了。毕竟是陛下派来的人,跟着他从京城一路到了信安,于情于理,回京之后陛下都会问上那么两句。到时候钱御医若是说出实情,哪怕他现在的地位不能对万家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够在陛下面前上上眼药了。不然怎么说他欠小太子一份大人情呢?

温凌告别杨曾之后没有去铺子,而是回了家。

钱御医正在给温璞施针,前些日子温噗断骨重接,要硬生生将才长了点的骨头敲开,虽然用了麻醉散,但还是硬生生将人给疼晕了过去。此事大伤元气,所以之后钱御医都得以针灸辅佐药物,来给温璞养身子。

要温凌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只能说一个字“惨”!

钱御医的医箱中并没有准备断骨的东西,还是去了信安最大的德仁堂借的一把锤子。先是找了木板将温璞的腿固定住了,这才下手。新长的骨头本就只连了一点点,脆生生的,稍一用力,只听到温璞的闷哼声然后就是痛彻心扉的喊声,传至大半个温府。偏偏还不能轻易挪动,只能叫温凌和温老爷二人死死压住温璞,只是在旁边看,温凌的眼泪就先忍不住掉下来。

中途温璞还晕过去两次,好在有太子赐给温凌的百年老参吊着气。

这几日温璞的吃食都是另外做的,顿顿都是汤,汤中还加了那老参的根须。

“大哥。”温凌轻声坐在了温璞的床边,经过几日的调养,温璞虽然还是不能动弹,可面色确实好了不少。可见钱御医的医术确实高超:“今日感觉怎么样?昨日说的酸疼还有吗?”

昨天温凌来看温璞的时候,温璞跟弟弟说,总觉得断骨的那个腿有酸胀疼的感觉,不是很强烈能忍,但是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叫他觉得不安。后来温凌告诉钱御医,钱御医则说这大概是腿上有淤血,要配合请淤活血的针法。

“好多了,就是酸疼感过后又觉得有些痒。钱御医说这是伤口愈合的体现碰不得。也好在我手也受伤了,不然还真不一定能忍住。”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所以轻笑了一声。原本他觉得天都塌了,好好的温家大少爷,之后大概只能当一个四肢不齐的残废。没想到小弟一回来,什么事都往好了走:“你之前都没告诉我,万素亲自来了咱们府,你没让进门,还将送来的东西都给收了,分给了下人?”

“这有什么好说的?”温凌不以为意。

“我都听姐姐说了,那个万素之前连个管家都没来,这会儿巴巴地上门来了,说句软话我们就得收吗?”

“三郎你是知道的,咱们家倒是无所谓,可你如今毕竟在朝为官,他……”

“大哥你且不必说了,若是我连你们都保护不了,当什么官呢?”

温凌笑了笑,人之所以要往高处走,就是为了有能力,有能力才能要你喜欢的,保护你想保护的:“再说了,我又没和他对着干,这不是东西都收下了吗?忍这个字先生十几年前就告诉过我了。”

“你那哪是收下?”

“那能进温府大门就很给他面子了。他万素觉得是好东西,给我们足够了,可咱们瞧不上,瞧不上自然就给有用的人也不算是浪费了。”

“……”

罢了罢了,如今温凌已经大了,能撑起一个家。现在别说是他做的好,哪怕是做的不好,他这个当兄长的,也必定会站在弟弟的背后。

“大哥,你怕是不知道,今日我出门遇到杨大哥了。他同我说如今街头巷尾全都在说万素是无辜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刘成,还有说法是你先出言不逊。”

温璞气的差点没背过去,努力顺了顺气才勉强缓过来。

“这必定是万家在搞鬼!”

“那还用说?”温凌用手拍了拍他大哥的胸脯,叫他缓缓,然后才说:“虽说刘成这人可气,但是现在要说有谁和我们一样讨厌万素,怕也只有他了呢。”

“三郎想到了什么?”

他家弟弟打小就乖巧,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赶尽杀绝这句话能从他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而且温凌一使坏就喜欢笑,那种跳着眉毛,眼神发亮的笑,狠下心来做事的时候,谁也不及他。

“大哥放心,此事就交给我了。”

温凌没有说,只是伸手将温璞身上的被子给拉拉好,然后就起身出去了。没和人说,直接就走出了温府,直奔刘成住处。

刘成这人本事没本事,能当上信安的县令就已经是他最大的能耐了。偏偏有些人对自己的认知就是不够明确,想要往上爬,这不就踩到了万素这个大木桩子上,根基没打好晃的,一个不小心就摔下来了。

“你来我家干什么!”

他院中妻妾众多,可一个能生的都没,如今他唯一的想法就是留着命,他们老刘家还没个继承香火的。可这只是个想法,他还没找到应对的对策,温凌就杀上门了。

要说万素那天抓他他也是一脸懵的,也是如同今日的温凌一样,没有通报就直接闯了进来,只不过万素那个时候带了人直接将他的门房给打趴下了,现在新的门房还没找到,老的那一批又都还在床上养伤,温凌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刘大人别来无恙。”温凌规规矩矩跟刘成问了声好,然后自顾自坐下,说:“今日来找刘大人,纯粹是因为温某觉得就兄长受伤一事上,刘大人与温家同样痛心。再者想到了当初万素对刘大人不敬,居然带了人就这么将朝廷七品官员五花大绑了,实在是太无礼数,想必刘大人心中怒火一定比在下还旺,所以来谈谈连手的事情。”

“连,连什么手?”刘成算是被弄怕了:“他万素可是淑妃娘娘的亲弟弟!你不过是一个七品编修,要死莫要拉上我!”

“刘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过是觉得万素再在这信安会叫大人时时刻刻想起被绑的滋味,所以想叫他滚出信安罢了。”

温凌微笑地敲击着桌面,不徐不缓地说:“再说了,我也不止是一个七品编修,还是太子殿下的侍讲呢。”

【太子殿下没有出现的第二天————————————特地给太子殿下留出的剧场~】

太子敲击着自己的桌案,福全在一旁研墨……

“福全,你瞧本宫这字写的如何?”

福全看了一眼满桌案温凌字样的纸,抽了抽嘴角:“殿下的字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温侍讲已经离去多日,眼见就要回京了,若是到时候抽查起殿下的功课……殿下不若先写些太傅留的功课?”

“哼!”

半个时辰之后……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

换我心,为你心,始知相忆深……

“本宫不愿意写了!太傅叫本宫写的这些都勾起了本宫对温凌的思念,存心与本宫对着干!”说罢狠狠将笔扔在了桌案上。

福全瞧了一眼也觉得无可奈何,然后偷偷从怀里摸出一个小荷包:“殿下,这是温侍讲交与奴才的,说是殿下读书累了送与殿下。”

只见荷包中装了个字条,字条上写了赠端稽三字。

翻手去看荷包,果然荷包上也绣了他的名字。太子立马开心地将荷包揣进了怀里,眼睛都笑弯了。

“望君早归来,今夕扫榻迎!本宫觉得此句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