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灵偃蹇兮姣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温凌手中的书缓缓放在桌上,然后敲了敲已经有些打盹的端稽问:“殿下可知这句话的意思?”
这几日太傅对太子更加严厉了,借太子乃大统继承之人的名头每每都要让他比其他皇子多抄十几张大字。说的是,以字入道,可塑行。此种之意就是觉得太子殿下品行还不够端正,所以叫他多写字,努力达到心静,身正。昨儿因为他贪玩,在皇后那儿多呆了会,又怕第二日拿不出课业被太傅责骂,只能挑灯夜读。今早还是香素好赖才从被窝中叫起才没能迟到,如今温凌来了,他居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困意,一直点头。
“太子殿下昨夜可是去找什么人打架了?”温凌微笑地看着太子。他来了不过一个多时辰,太子殿下的眼睛就已经阖上四五次了。双目无光,眼看着再拖一会儿站着怕是也能睡熟了去。见太子惊醒的模样,想也是知道刚才的话又是白说了。
“温凌,本宫,本宫……”果然端稽的头低了一下,半响才小声说:“本宫刚才没听到。”
叹了口气,干脆就将太子手中的书夺下,放到了一边。而后拉着太子起身走到榻前道:“罢了,殿下若是实在累了休息休息也无妨。今日臣就先走了,殿下好生睡上一觉,免得明日还是这般困顿。到时候可就不由殿下偷懒了。”他将太子按在榻上之后还细心将其盖好被褥。与其没效率的学习,不如别浪费这个时间了。再说太子本身就课业重,这他都看在眼里,偶尔偷懒这么一两次也没什么。揠苗助长一向不是他追捧的。
端稽乖乖躺好,可见温凌要起身立马就从被褥里伸出一只手牢牢抓住他的衣袖:“温凌你别走,本宫想你陪陪本宫。”
“好,臣不走,殿下歇会儿吧,臣就坐在一旁看书。”
最近他也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好像对太子的请求越来越不能拒绝了。大概是太子过于懂事,也可能是心疼太子,又或者是喜爱?总之他也不能弄明白。只是知道端稽对他亲昵的很没有防备,对于端稽时不时撒娇的模样他只觉得好笑,然后习惯性地会去包容。
这么想着,微微勾了勾嘴角,觉得反正也不算是坏事。然后便放下心思从手边拿了本书就如他答应端稽的只是在一旁看书陪着他。
彼时的玉华宫,淑妃端坐在主座,然后有两个人坐在下手。其中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正在说些什么。
“父亲,不是女儿不帮弟弟。只是后宫一向不得干政你也不是不知道的。再说了女儿和那个温凌连面也没见过,那什么理由就去拿了他?”
万勇小心的瞅了一眼淑妃的面色,然后开口说:“二弟你也别太担心了,这温凌虽是太子侍讲,可到底官职低微。如今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和咱们家硬碰。再说了,万素书信中也写了他们都登门道歉了,这温家断断是不敢给台阶不下的。”说到底,他不是淑妃的父亲,只是个叔伯,万家能有今天,靠的并不是他而是淑妃受宠。他好不容易混到了个礼部侍郎也是因为淑妃枕边风吹的好。这会儿见淑妃因为亲生父亲哭闹,眉头就一直没能舒缓开来,就出言宽慰。然后还转头给万象说:“二弟啊,早就和你说了,娘娘在宫中本就是步步为营难的很了,像是这等小事你就别叫淑妃娘娘劳心了。”
万家最有势的是淑妃,官职最高的是万勇,最纨绔的是万素,可最聪明的确实看上去烂泥扶不上墙的万象。
万象本身是一个素人,因为没有分家照顾着家里的生意供哥哥万勇走关系和万家上下的开支。后来的幸生出淑妃,才进宫就得到陛下的喜爱,启宏帝自律,后宫妃嫔并不多,与皇后的感情又好。这其中能说的上话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恰巧淑妃就是几个人中之一。万素这次报给家中的信到底是比李勤的快上许多,温凌毕竟是新进的探花,他也不是很熟。只知道此人得陛下赐字,进了翰林院,后来又成了太子侍讲。为人温和可也不是一个谁都能搭上话的。
也不知是不是高位呆的久了,万勇相比就少了许多的危机感。他就觉得礼部尚书乃正一品的大官,温凌再怎么得宠,那也不能与他相比。
那头温凌看了几页书,听到端稽平缓的呼吸后就小心将自己的衣袖从他手中抽出来。走到案桌前坐下,推开了纸笔,思索片刻这才下笔。
福全一直在房里伺候,这会儿见温凌要写字也不用多说立马就上前沏茶磨墨,眼睛朝着纸张方向瞅了两眼,心中感叹温侍讲的字果真好看,然后也不巴巴想知道温凌在写什么了。
“太子殿下今日为何会这般疲惫?”
温凌问话,福全不敢隐瞒:“今日殿下的课业都增了不少,每日光是抄就要抄三十几页。昨儿殿下去给皇后娘娘请晚安,正巧遇上了找皇后娘娘一同用晚膳的陛下就多留了一会儿。哪想到就这么一会儿害的殿下昨儿亥时才歇下,今早起来都是迷迷糊糊的。”
“那为何太子的课业会增加?别的皇子们可都是这样?”
“奴才跟着殿下打眼瞧着,别的皇子课业也有加重,可那都不多。本身太子殿下就因为是储君,太傅在管教上严厉不少,课业自然比其他皇子要多,这一加,直叫嗲你想啊连休息的时间也没了。稍稍耽误会儿,就得弄的很晚歇下。”
温凌的手指轻轻在桌子上敲打了两下,然后又问:“可是太子殿下最近又淘气了?”
“没有,自从温侍讲上次与殿下说了太傅的好之后,太子殿下对太傅那是真的以师礼相待怎可能淘气?”
上次温凌与端稽说的第二日,端稽就找了个没人的时候跑到布明哲,情真意切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这之后还对太傅崇拜了许一阵子,那更是太傅说的话他都能听进去了。
“奴才不明白,其实有些时候别说是殿下了,就连奴才也觉得太傅是不是故意在搓摩咱们殿下?”福全读过书,但是并没有很多。他往温凌的边上站了站,把纸上的字看的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