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殿下，万万不可！”
俗话说的好，病来如山倒。太子殿下往常身体康健，没想到一病起来，三日过去了，虽有好转但还是难受的紧。温凌心中放不下，就去看了一眼，正巧碰上了下面的人给太子端药。端稽原本到嘴边的不喝都咽了下去。
欣慰地看着太子半点也不娇气地将他都觉得苦涩难咽的药喝完，温凌顺手就塞了一颗蜜饯到太子的口中。端稽眯着眼睛，感觉今日的蜜饯比前些日子的都好吃不少，连身子也舒服多了。原是想说自己的病好全了，温凌可以来上课了，可一想到太傅的那张脸就缩了缩，改成要出宫去温凌的府上住。可话一出口，就被严厉地拒绝了。
“为何？”显然是没想到会被拒绝的端稽瞪大了眼睛：“本宫一直都觉得与你投缘，难不成只是本宫自作多情吗？否则为何你连府邸都不愿意本宫去？”
揉了揉额头，对太子的质问他也有些无语：“臣下府邸不比宫中戒备森严，只有两个护院在。殿下的身份尊贵，只是想出宫玩玩都要叫陛下批准，带上许多侍卫下人，更何况是要住在宫外？万一被有心人知道要谋害殿下，臣怕是以死谢罪都不够的。”
太子自是知道温凌说的没错，可就是觉得委屈，不想与其讲话。
温凌耐心哄了许久，也不见得好，没办法又坐了一会儿，只是给太子读读书不聊天也是好的。
浙江，信安。
李勤任职的地方离家不过一日路程，他也想过要将自己爹娘接到身边供养，但因为李先生身份特殊，总不好抛下一应门生离家而去，便作罢了。但好歹因为距离近，李勤在地方为官大事小事繁多虽不便随意离开，但好歹他爹娘能时不时在书院休沐去看看他。
“唉……你与温凌最近可还有联系？”李先生想到温家现在的状况，不由叹了口气问儿子。
虽然他不在京城任职，但温凌和他倒是没有因为距离甚远疏忽了感情。每逢几日便有书信，正好温凌的信中会告诉李勤最近京中发生的大小事情，也好为李勤之后升官做打算；而李勤因为与家中走的近，时不时会问问自己爹娘兄姊的状况，撇开矫情不谈，也都是相互得益的。
“早两日我才接到三郎从京城叫人送来的信，正想着等爹娘来问问他们家的情况，然后给三郎回信呢。听说三郎在京城过的极好，当了太子侍讲得陛下太子亲赖不说，与同僚的关系也好的不行。其中又与同科的王安和斯琴二人关系最好。想来除了京城太冷应该没什么不适应的了。”想到温凌的来信他还觉得有些羡慕。
如今他在豫章郡当郡守，豫章的也好，百姓富足，可到底大小杂事还是多的不行。原想着他好歹也是底下有几十人的郡守了，哪知道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多的不行，每每到挑灯批改文书的时候他都会羡慕温凌信中说的有不少闲时看许多没见过的书。
再加上郡守的官阶虽然不大，可到底天高皇帝远的，在豫章郡他就是最大的。真正能平心交谈的对象几乎没有，次次都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都写在信上，传给远在京城的友人。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不管如何繁忙，他也不会断了给温凌的信吧。其实相校而言，他比温凌更在意这份虽轻但装满诚意的信。
李先生瞧着自家儿子说：“这温家最近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哦？怎么了？”
虽说其他人不知道温凌现在是个什么身份，但到底也是金榜题名高中探花，信安合该以他为榜样才是，又怎会欺辱他的主家？
“本来温凌高中，温家上下都喜气满满。连带着家中生意也好了不少，前些日子还物色了一个新的铺子。”说到这儿他不得不叹了口气：“这事啊还真得怪这个铺子。原铺子的位置极好，若真能盘下来，温家生意必定更上一层楼，可偏偏价格都谈妥了，突然出现一个万素家，说是从京城那儿来的信安也看中了这个铺子。这万素不过弱冠，只带了妻儿，但听闻是家中一个姐姐在宫中当妃，父亲还是礼部尚书的嫡亲弟弟，硬是要抢。温凌他大哥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时说了两句不太好听的话，就被这万素叫了家仆给打的都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什么病根，温家上下都急的不行。”
“万素？他动手打人哪怕是不还手，温家难不成还不能护着温乾先走吗”
“谁说不是呢。若光是万家的人也就罢了，可刘成那人你也知道，仗着自己是信安县的县令最是喜欢滥用职权。这次也是着急要搭上万素这条船，想温凌年纪轻轻考上探花已经不错但到底比不上礼部尚书不是。居然叫衙役拦住了温家的人，任由温乾被打。”那场面他们是没看到的，等他们得到消息温乾已经被抬回温家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可听别人说，若不是那万素身边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提醒初来乍到惹了人命官司不好收场，就凭万素的意思，怕是要将温乾活活打死。
大概是后来听说了温家有一个小儿子，高中探花，如今正在京城当官，怕生出是非万家口上说是赔礼，可实际上连个管家都没出面，只是差了小厮送了些药和银子去温家，半分诚意也没有。
“毕竟是事关礼部尚书和宫中嫔妃，哪怕是现在三郎正得圣宠，可也不好办。”李勤想到温乾就不由得皱了皱眉。温凌与这个兄长关系极好。温老爷就只有一位正妻，兄妹三人都是温夫人所出。温凌年岁最小，无论是长兄还是长姐都将他当半个儿子来带，很是宠爱。就他对温乾的印象，这人虽为商，只识字不兴什么君子之道，但为人却是个懂得进退的。那他父亲口中说了两句不太好听的话，十有八九只是反驳了万素强抢不合规矩。就因此被打成重伤，换谁谁也咽不下这口气。怕就怕温凌若是知道此事，会意气用事。
李先生见李勤一脸为难，开口：“长兄如父，温凌是温家三子，温乾待他素来不错。如今兄长有难，他若是连知道都不知道的话，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话虽如此……”
“他在我门下读书十余年，是个稳妥的孩子。”打断了儿子说的话，李先生看着他：“凡事量力而行，你信中书与他，因他如今身份，万素有所顾虑还思索着要赔礼，若他莽撞行事，丢了自己不说，还会叫温家更加困难。”
设身处地地想想，如果现在换成他出事，他也不想李勤知道。自古报喜不报忧，是重视的表现。之所以他一定想要叫温凌知道这件事，只是凭借多年对温凌的了解，觉得他是个知道分寸的孩子，哪怕是心中不适也比全然不知落下遗憾的要好。退一步说，如今温乾的情况如何他还不知道，温家把信安有名气的大夫都请了一遍，若温乾真有什么，温凌哪怕是帮不上忙，能来信关心一二，也会叫温乾觉得舒服不少。
李勤也不是不开窍的人，见自己父亲如此就明白了。
浙江，信安县。
万素到底是大家出来的，能被派到这儿来做生意，也算是万家得力的存在了。起初不知道温凌的存在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心慌的。
“送给父亲的信可送出去了？”
“少爷放心，前儿就已经送往京城了。”
他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把事情跟他爹说一下。他出来的时候温凌才入翰林没多久，但到底是陛下钦赐字的人，觉得虽然定是不及他叔父和姐姐的，可到底是不一样的。如今就希望陛下只是一时心情愉悦给他赐了字，转头便忘了温凌这个人，否则麻烦就有了。
“都怪那个刘成，本少爷在气头上，他不知道拦着点不说还叫人拦了温家的人。”想到这就生气，他也想不到温家人真来拦了他万素会不会收手，只觉得都是刘成的错：“本少爷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温乾和温凌是什么关系吗？他怕不是存了心思要害我，还说什么对本少爷忠心，简直笑死个人！”
管家对刘成的感官显然也不是很好，提及这个人，他都忍不住啐了一口：“就早儿，门房还说刘成来咱们府了，我连门儿也没叫他进。如今温家还见着我们送去的东西都扔，温乾也在床上听说挺严重的样子，他还敢往咱们府上跑，存的是什么心思啊？”
“还是不收？”
“是，咱们府的人连门槛都没沾着过。”说到这儿就连他都觉得有些泄气。
万素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气道：“不就是叫人打了几下吗？又没死又没残，我瞧着那天他们抬回去的时候人都也没怎么，占着理就不饶人了是吧？难道本少爷还怕他们不成？”
“少爷您消气，切勿再将事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