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二位老爷若是想要买人往前直走就是了。”卖宅院的那个人牙子带着温凌等人办好了宅子的过户手续，然后冲他们说：“到了人市的入口会有专门的人来带路。”
这人牙子其实也是一个团体，卖房子卖人的都是分开来的。还有专门管理收人，收房地等的，那又是另外的活计得给另外的人去专们做。
“爷，小的多说一句，那里头的人啊会带您往各个摊子上走。若是有许多奴才们一起卖还有人牙子专门在一旁负责的，那都是正规来路的。只不过价格会高一些。还有些价格低的，好则是家中实在穷的揭不开锅了，自己或是爹娘兄弟来卖的。不好啊，也有可能是拐来的人口。依小的说啊，若不是手头紧，最好还是买些正规的奴才丫鬟回去，别的不说，最起码都是被我们牙行□□过的懂事些。”
每个地方的人□□易地都差不多，这人牙子口中的不正规来路的人啊，拐来的人口占多数。到底没有谁真的能狠心将自己子女兄弟拿来卖的。这无论如何，凡事被主家买了去，出人市之前都要签卖身契的。有了卖身契，那就是奴才的身份，生死全由主家决定不说，且子女也都会随了奴级，除非赎身。
温凌和李勤他们一同到了人市的入口，果然脚都还没站定就有人来接。
“几位老爷是来看人的吗？”接待的人牙子姓郑，也不知道是不是干这行的都得要求瘦，反正单看着他与之前姓王的人牙子长得还挺像的，都是皮包骨头的瘦猴样，个子不高，但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的灵活。
纤尘上前一步说：“我们才定居到京城，少爷在京城做官想选些清白的人去府里伺候。”
买人的事情李勤不清楚，温凌就更不懂了。
李勤他们家书香门第，条件虽然不错，但是不重奢侈，家中也就些杂役和厨娘管家之类的，他与李先生身边都只有一个书童，丫鬟也就他娘亲身边才有两个。
至于温凌，那是因为他从不管这事。好在纤尘之前跟管家出门买过人，知道这到了人市啊，要先说清楚身份，表明自己的地位和要求，这样人牙子带他们看人的时候就会少走很多没必要的路。而且介绍起人来啊会更加的用心。
这春闱刚过，纤尘才一开口，那郑牙子便明了了。
“不知老爷的宅邸买好了没？”若是没有买好，他们这边可以先叫温凌他们看人，之后等宅邸选好了，再将人送过去。
“看好了，刚办好了手续，买了人就可以一同带过去。”
当然了，温凌和李勤还得再在客栈住上一日就是了。新买的宅邸，东西大多不齐全，刚好今儿买了人就能叫他们先去整理宅院，到明日买买东西，温凌就能搬过去正式入住了。
“那正好了。”郑牙子点了点头，在前头带路。
京城的人市比之他们家那边的人市感觉要大上不少，卖的人质量左右也高了许多。
“唉？三郎，你看那个奴才居然还会读书认字呢，听边上的人牙子说四书五经都已经粗略读过了。”李勤拉了拉温凌的衣袖，看这人的年纪也不可能是买了当书童的，那一个奴才要这么高的学识干嘛？
郑人牙子听到李勤的话，笑着给他解惑：“这种奴才都是买回去当账房的。”
“账房？账房不是都用聘请的吗？”
账房先生因为大多是读书人，会算数能识字，地位自然是不能和一般的奴才相提并论的。只要签了卖身契，那都是奴级，读书人是不愿意的，所以大多都是与一般的做事一样，月月开月银，是雇佣的关系。
“那京城与别的地方自然不一样。因为在京城啊，这些买的起奴才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家。一家之中又属账务最是重要，万一有个意外……”郑人牙子滴流了下眼睛凑近了些说：“其实在京城啊一般的商户也有招账房先生的，但是官老爷们大多都是自己买的账房先生。”
“那，三郎咱们也买个账房先生吧？”想想好像也在理，万一有个什么送礼啊之类的……不过照温凌的性子这可能性不大。
温凌瞥了李勤一眼，说：“我身上统共就这么点银子，哪里还用得上账房先生？”
“……”也，也是。
人市的分布就是一个直行的街，进出一个门，这样若是一开始觉得心喜却没买的你也不用回头找，等出去的时候再买就是了。而且越到里面质量就越好。温凌他们先将人市全部走了一遍，惊讶的发现居然做什么的都能在这儿找到。这会儿正往外走。
“这位大娘擅长做什么样的吃食？”温凌最先停的是一个看着挺富贵相的女人面前，她前面摆着的是厨娘的牌子。
在他边上那人牙子立马就上前给温凌介绍：“这妇人啊是南方人，祖上是开酒楼的才来了京城，不过前些年家里出了人祸只好来谋个生活。厨艺那是没话说，也就她前两天刚来，不然早就被人挑走了。”
说实话，一个厨娘25两银子这个价格确实有些高了，不过南方人家里之前还是开酒楼的……温凌想了想点了点头。
郑牙子和他们说过，像是由他们牙行卖的人，都是统一到最后才收费的，等出门了去牙行再一起算个优惠，比这一个个奴才买算钱方便还划算的多。
人不用跟着他们，拿了这厨娘的名牌，这厨娘会先送到门口，客人可以接着在人市挑选，等最后用名牌付钱领人就是。
“少爷你看那个人。”苏饰手指指的是一个壮汉，牌子上有写会拳脚功夫，而且只是瞧着就觉得壮实的不行“那人一看就是会打的！不过怎么有点呆？”
“呆些好，油嘴滑舌的你们少爷还不喜欢呢。”
就温凌那个性子，以前在家还好，有兄长和爹娘帮忙控着，如今到了京城全权他一人做主，若是太会偷奸耍滑的，温凌这温和脾气不好管。
几人走过去看看，觉得确实挺满意的，也就点点头买下了。
之后又选了三人，就正好是之前温凌说的两个杂役，和一个看护的。
李勤笑着打趣道：“怎么只要是三郎你选的人，就连杂役都比普通的杂役贵些？”
一般的杂役奴仆都只要七八两银子就可，可温凌的眼光也不知怎么的，一选就选了两十二两银子的杂役。这人市的人啊都是明码标价的，身前放的那个牌子一眼就能瞧出大概。什么最基本的身份，擅长的事情已经所需的银两。不知道的还以为温凌是看价格买人的呢。
“李老爷，贵自然是有贵的道理的。温老爷看中的人长相都周正的很，价格自然就高些了。”郑人牙子到底是做这行多年，他给李勤解惑说：“且不说下面人模样好看，主家自己觉得舒心。就从门面上来讲，那都是体面人，家中有个四肢不全相貌丑陋的下人，总归是拿不上台面的。”
话是这么说，而且温凌看中的这几个人，也不止是需要的银子多，做事心细勤快，手脚利落也确实是好的选择。再说了，温凌虽说现在手头紧张，但这些钱说多不多，不必省这么点。
“好了，人也看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温凌从纤尘的手上接过水喝了一口。这一天，从宅院到人市，也走了不少路了。对于一个读书人来说，他累了。
当初这不要坐马车的提议还是李勤提出来的，这会儿也觉得累得够呛，可看了看问：“这……管家怎么办？”
管家的权利极大，需得找一个稳妥信得过的人才合适。
“管家先不急，我这儿也刚落脚，事情不多。大小事叫苏饰和纤尘两人多看着点就是了。晚点我书一封信回家。叫母亲让张默来京城帮我。”
张默是温家的家生子，母亲跟在温母身边，父亲是府里的管家。他打小就在府中长大，如今四十六了，早些年帮着温父管理店铺这几年也渐渐跟在他父亲张管家的手下学习处理府中事物。想来也就是为之后温凌另立府邸做考虑的。
管家的事情订了之后，几人就往人市外走了。
等他们到了人市交易的地方远远就看到了之前卖宅院的陈牙子，他瞧见温凌就小步跑了过来，说：“温老爷，价格我都帮您说好了，一会儿叫您身后的小兄弟跟老郑去交银子就是了，绝对不会贵了您的。”
他与郑牙子的关系好，郑牙子看了他一眼没计较。
纤尘跟着郑牙子拿了手上的身份牌把银子交了，那几人的买身契就全都到他的手上。因为之前买了宅院是大主顾，现下又有陈牙子招呼，牙行早早就将契约啥的准备好了，不可谓不方便。
温凌买的人并不多，可陈牙子想讨个好，就特别的尽力，还了不少价。算银子的时候便宜了许多，原本光五人的钱就要七十五两了，这会儿算上抽成纤尘也只付了六十五两。
看看时间还早，现在将人带回去收拾收拾正好能住人。温凌和李勤先回客栈，人就由纤尘带去新买的宅院现行布置。
往回走的时候温凌突然轻笑了一声，惹得李勤转头问怎么了。他摇摇头，说：“没什么，只是突然对京城也有了归属感。想来早几天我们都还只是个旅人，从今往后这儿也是我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