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禄居的?主屋内,风簌簌地自窗口的?细缝灌入,空气中漂浮着清新的?、带着泥土气息的?味道,镂空白玉灯罩中的?烛火啪嗒一声,不过?无人在乎。
姜眠见了他明显不正常的?反应,吞咽的?声音有些?艰难,“你……”
光线落在沈执清隽斯文?的?脸上,他的?眼睫似乎轻颤了一下,并?不言语。
那幕场景一下将姜眠击落的?一败涂地,此刻她也不知在想何,眼中暗带着一丝探寻的?意味,自然垂放的?手?不受控制般爬落在他腿边,似要找出什么证据,证实?心中想法那样。
还未有任何发觉,那只纤细的?手?腕猛地落入他的?掌中,伴随着不容置喙的?力道,由不得她挣开。
沈执眼睫颤动得厉害了些?,身体僵硬的?姿势未变,脆弱的?脖颈后倾,他喉音有些?低,“别——”
姜眠挑着眉去看他,眉眼含情,嘴角却还能在这时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不知是不堪重负,又或是落荒而逃,沈执受不住那道目光,慌忙松开抓着的?手?,起身欲离开,却在下一秒,被她推倒在床上。
身下有柔软的?云被,这一倒沈执未有半分疼痛,可他竟是绷紧了身子,容不得自己放松分毫。
然则事情远远不止于此,很?快他便知道,再往下的?,是何种人间炼狱。
一阵清香萦绕满怀,沈执也觉得自己强劲有力的?心跳随着她匐下的?身子而乱了频率,姜眠冰凉的?唇贴上了那粒血滴般的?耳垂,一字一句的?声音犹如烟花绽放,“我、帮、你、啊,将、军。”
察觉到他的?气息陡然加重,姜眠十分满意,思及方才他做的?事,欺负回来?的?心思昭然若揭,已经满满占据上风。
这会让她觉得,这是她的?主场。
姜眠笑了笑,明明不久前强势的?是他,如今却是自己,一寸一寸将那只待宰的?绵羊逼至了床脚。
沈执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丝慌乱,“姜眠……姜眠!”
他不敢用力推开她,甚至不敢用力抵抗,直到柔软的?云被落在他身上,耳边衣带解开时的?摩梭声清晰可闻,那只作恶的?手?终于得了逞。
沈执喉咙深处冒出了一声近似呜咽的?低音,眼再睁开时,都染上了红意,他本该是迷乱的?,可来?自她的?触觉却有如一根摆动的?弦,牵动着他的?神?经。
姜眠停顿一瞬,似乎人也跟着迟钝了下,半晌才笨拙的?开始了试探,越发试探越发艰难,她突然发觉,好、好像她并?不会,这可、这可如何……
姜眠此刻才觉得自己过?于冲动易事了,可她又不能丢下沈执不管,头昏脑热之下,眼前像蒙上了一层纱雾,她的?视线也跟着模糊起来?,一眼也不敢瞧他。
可尽管如此,任自己拿捏那人的?胸膛起伏不断,苍白修长的?手?曲起,拽得云被发皱,声音一声无力过?一声,叫人猜不准是痛苦抑或欢愉。
屋外雨滴落下来?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她耳边响起,伴随着数次她名字响起时微弱的?乞求。
别叫了。
别叫她了。
似乎她的?心声真被听到了。
姜眠猛然张眼,二人的?脸上的?表情皆成?空白。
下一秒,反应过?来?的?她鞋也未穿,仓皇下床,急急离开,跑去了耳房的?方向。
洗了一遍又一遍。
姜眠许久才回,方才头昏脑涨之下做出的?事,余下想想,她心中只剩下羞耻。
仍带着湿意的?手?背在身后,以图掩饰她的?几分难堪。
然而在看到沈执半倚在床上,姿势一变未变时,这种极度的?羞耻被放大了数倍,姜眠脚下久久才找回一丝勇气,向前迈去。
姜眠表情难忍,又做贼心虚,低声道:“你……怎么还躺着!”
沈执怔怔地看她,此前面?上的?红潮未褪,下一秒,他忽而起身去拥她,身上的?被子随之滑落,衣衫凌乱的?身体显露,还微微露出些?胸膛。
姜眠眼皮重重一跳,分毫不敢往下看,还伸手?推拒,“你快把衣裳穿好!快点!”
她方才都未曾直视,如今就更?不敢了。
沈执不听,嗓音还带着欲念未消的?沙哑,“再来?一次。”
姜眠神?色微变,“什么?”
“像刚才那样,”沈执着急去拉她手?,像是迫切再证实?什么似的?,“再来?一次好吗?”
姜眠心惊肉跳,怎么能再随他心意,慌忙躲着他的?手?,“为、为什么?!”
他不是已经……
沈执脸忽地通红更?彻底,他如何说,是因为方才没多久就……他原来?这么不中用吗……
他带了几分乞求,可姜眠却一概不认,挣开他的?手?,断他念头,“不要!!”
沈执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
姜府门?外。
细雨飘零,风中带着凉意,徐徐灌入袖袍,侍女打着伞,为自马车上而下的?女子遮雨。
进了府,穿过?好长一段石板道,还未及回阁,便先被姜母身边的?嬷嬷拦下,“小姐您可回了,夫人那叫您过?去呢!”
姜瑜垂眸看了眼,瞥见一路走?来?绣鞋裙摆上沾染的?雨水,没说什么,“嬷嬷带路吧。”
姜母所在的?堂屋亮起的?灯火如昼,雨水顺着屋檐滚落,如一块雨帘遮挡视线。
姜瑜进去后才知,姜父也在,见着了她模样着急:“如何?阿眠怎么说的?,她答应帮姜府一把了?”
姜父在户部上任,当年南边水坝钱财建造批下之际曾经他手?,姜父也从其中得到两分便宜,如今事情闹开,皇上彻查,他姜家大把银子填了上去,这官位仍是岌岌可危。
没法之际,忽而想起他曾经认好的?那个女婿,弃局翻了盘的?沈执,未料在外多寻时机,却连他一个面?也未能见着。
此番叫姜瑜去见姜眠,便也是为从她那端入手?,让沈执拉上一把。
姜瑜动了动嘴角,眸光一低,“姐姐……她拒绝了。”
“什么?!拒绝了?”
大梁女子到了七岁,与长父间也有诸多避讳,而如今姜父竟激动得拽上了她的?臂,脾气全上来?了,“她怎敢?我们姜家将她养的?这般年纪,再如何,她冠的?也是姜家的?姓!她不想着给姜家当牛做马,倒学会恩将仇报?!”
“老爷!”姜母连连去劝阻拽着女儿?臂膀的?丈夫,“你这是做什么,这是瑜儿?!”
姜瑜嘴唇白得厉害,艰难道:“昔日之事……她怕是早怨上了我们姜家,父亲,我们还是另寻他法……”
“不行……还有何种法子,你!你再去找她一回,这事,必须让她帮我们姜家!”
……
姜瑜带着张近似惨白的?脸蛋回了闺阁。
烛光之下,她眼中某种情绪似要渗出,面?目也变得狰狞。
贴身的?侍女在一旁,吓了大跳,“小姐,您……”
“滚出去!”
侍女逃荒似的?,瞬间没了踪迹。
姜瑜在铜镜边坐下,檀木首饰盒中一只接一只华贵精致的?珠簪被她取出来?试戴,镜中人一会笑靥如花,一会儿?面?露阴毒。
像是两个分裂的?人格在交替着。
一会儿?,那些?东西全都哗啦啦的?,倒至了梳桌上。
这些?,这些?,本该全是她的?。
她的?、她的?、她的?!
她怎么可能开口去求那个女人?她绝无可能去求那个贱人!
她才是姜府真正的?千金,那个贱人本该匍匐在她脚下!
凭什么?
时至如今,父母要自己去相求,自己的?表兄属意的?是她,她想起那道身姿如松的?背影……连那人也本该是属她!凭什么,因她的?身份享受了十多年荣繁华也就罢,明明早该死了才是,为何还是能爬回她头顶来??!
姜瑜倏而想起原先那张惊心动魄的?脸……不,已经废了。
那火没能将她烧死,至少也让她失了容貌,那样丑陋的?疤痕还留在她脸上呢。
那样的?一张脸,又还能留在他身边多久……她放出的?明明是事实?,可京城这几日,有关?那贱人的?流言竟齐齐止住了。
不知是用了何种法子骗过?了京城的?百姓,真是可笑,今日她也见了,那样的?伤痕,又如何能真正恢复?
若当时、若当时嫁去的?是自己……
那个人、那样的?身份。
她脑中被潮流般涌上的?一阵快感淹没。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精神病院院长:不好意思,这就抓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