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粥送进嘴里,伴着鸡肉的香甜,沈执只顾盯着勺子和那只素净的手,根本没注意吃到嘴里的是什么?东西。
“如何?”姜眠笑眯眯的,“我倒是不知道,你或许在厨艺上还有那么一?丝小天赋?”
沈执答不上话来,棱角分明的脸慢吞吞抬起,红着耳根,连眼中带了些雾气,“味道有些淡了……”
他在沉思,“我再试试?”
姜眠有些呆住,随即杏眼笑开,又道?:“好啊。”
又一?勺喂进了沈执的口中,沈执矜持着吃着,细嚼慢咽地咽进了肚里?,薄唇被一点水渍染的湿亮,他很?浅地笑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方才忙了许久,叫这两口粥暖了胃才发觉有些饿了。”
姜眠心想确然,他一?个男人体力消耗的快,身子所需的能量也多,“那你先吃着……”
“好。”
沈执嗓音低沉,他顺势而为,像之前两次那样张了嘴,等?着姜眠的下一?口喂来。
姜眠本想将那碗粥拿给他,见他这番,反倒有些愣,但是手上还是下意识舀了下一?口给他喂去。
沈执低头,薄唇再次贴向?瓷勺,他吃东西时礼节性极好,并不会发出声儿来,连嘴唇动作的幅度都几不可察,然而放在姜眠眼里,喝粥时沈执嘴唇划过瓷勺,明显能感受到的微微的力道?。
那股细小的力劲让她握勺的手有些发痒,导致整只手臂都有些颤微。
姜眠竭力控制自己的心绪,磨蹭着将手抽回,又喂他下一?勺,来回几次,一?碗粥就见了底。
她一脸迷愣地给他递去了帕子。
总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沈执面上一?派坦然,又叫她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莫不是她多想了?
沈执接过她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掩住的唇角微不可察翘了一?下,又很?快敛了回去,“尚可,与你的手艺相较还差许多。”
沈执将她手中的接到自己手中,目光和她的交接上,漆黑的瞳仁中带了些歉意:“抱歉,本是给你的,却饿急将你的这份吃了,我再给你盛份来。你手伤着了,这些时日琐事都交给我吧。”
姜眠下意识反问,“交给你你行吗?”
“可以学,”见她这样说,沈执语气有些急躁,叫她听出了了几分委屈,“莫不是你不乐意教我——”
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面上潮红爆发。
姜眠笑了一?下,转过身去,手往枕头旁边的一?个小匣子伸去,“先不说这个,你把手伸出来。”
沈执因内心因?羞愤而乱作一?团,但还是迟钝地将一?只手伸出。他掌心朝上,轻易便注意到自己的手心又被弄脏的痕迹。
应该是在厨房弄的,太脏了,沈执脑子一?懵,又要缩回去,却被姜眠强行拉住了。
“这是给你的!”
她将东西放在那只比她大上许多还有些粗糙的掌心上。
沈执垂眸,看见了一?只小巧精致的荷包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手面上,和裘洛楚那个糙得?不像话的不同,他手心的用金线绣了一?只胖乎乎又圆滚的鸟儿,与他以往所见皆为不同,连带荷包边沿也绣着花纹。荷包内鼓鼓的,煞有分量,不知是放了什么?。
他心中一时间不知作何想,蹦出了某个念头,又不敢深想,低声问道,“荷包……我也有份吗?”
“啊?”
姜眠一?愣,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自己不久之前给裘洛楚的那个。
也不知他怎在这项上纠结上了,姜眠挑眉笑道?,“有啊,别人家有的我们家大可爱当然要有啦!”
沈执垂着眸眼睫一颤,他想驳回那声“大可爱”,又有些心生不舍,可爱不是形容婴孩的吗,他分明是一个大男人……
她……未将他当男人不成?
沈执此刻真想为自己正名。
然而便听见姜眠继续轻笑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方才给出去那个是我练手所用,难看得?紧,不送可就丢了……还有啊,里?面的银钱可比他那个多了去了,你给我好好收着,别败家!”
姜眠的语气恶狠狠,一?副容不得?他拒绝的架势。
“好……”
沈执将东西捏在手心,拼命压住想疯狂上扬的嘴角,心中郁结的那点怨气也即刻消散,荷包上的鸟儿像蹦到了他心中,雀跃畅跳。
原来是沾了他的光,倒是便宜那没脸没皮的了。
-
年节一?晃而过。
年后连着几日来皆是个见晴的好日头,京外抱佛山上和山脚下浣衣处栽的桃柳梢隐隐要勃发出新芽儿。
今日永宁巷定北侯家自天擦亮起便忙开始活得厉害。
京中凡是有些脸面的侯爵家族一年到头来总会办一?两场宴,用以和朝中各个官员和宅府联系感情,称为寻青宴。
这般做的人多了,为了日子不相撞,便约定?俗成地将寻青宴的日期固定了。
今日正月初十,正是定北侯府办寻青宴的日子。
这个习俗自定北侯沈敬德前两代便有,那时的沈府在京中尚且称得上官位繁盛,自兵权被收后,到这一?代,这宴再办实属沈敬德强行挽尊。
眼光总是往高处看的,帖子是送出了没错,但并不意味着能将人请来,而往下家族相差较甚的又总不屑人来攀,定?北侯府这寻青宴连着几年,再也未见有昔日门庭若市的景象。
今年却有些不同。
沈敬德在院内,吩咐侍人将几个方至且关系得?近的官员领进了厅中奉茶,回来便见沈汶将一?人接应了进来,侍人和其他官员问安皆跪了一?地。
来人身着蓝袍,上边绣有金丝蟒纹,华贵得?不可说,正乃二皇子萧逸。他一?双眼睛狭长锋利,俯视人时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威严感,嘴边噙着笑,那抹笑却不达眼底。
二皇子前来,这像是一个信号,惹得嗅见了风声的人纷沓而至,比以往不知多来了多少官员。
沈汶将二皇子迎过去,笑道?:“爹,二皇子来了。”
沈敬德眉梢尽是喜意,虚胖的腰身一?弯,拱手做礼,将人迎进去:“殿下来敝舍,蓬荜生辉,乃是臣与小儿之幸,快往里?请!”
二皇子摩梭着手中的一?块芙蓉玉,笑意浅浅,“侯爷不必多礼,虽说君臣相隔,但今日您才是主,本宫为客。今日听阿汶说起此事,才来一观,多做打扰,未让众位受惊才是。”
沈敬德笑脸相迎,一?伙人浩浩荡荡朝内走,“殿下言笑了!怎会有所惊扰,倒是汶儿,历事不足,未给您带来困扰便好!”
“阿汶在我身边助力颇大,是本宫该夸侯爷教导出的孩儿品性俱佳。”
“殿下谬赞了。”
沈敬德脸上笑出褶子来,“但汶儿能有助与您,如此便好、如此便好!”
客套声你来我往,一?句接一?句的冒出。
……
若说今日这身份贵重之人,来定北侯府的却不止二皇子一?位。
定?北侯府门前,一?架马车平稳而至,车壁由白玉砌成,图案嵌有红玛瑙为饰,奢华无端,显然是某位贵族女子所用的马车。
车内传来的声音清如音泉,“可是到了?”
随侍声音平稳如钟,“是!”
不消多时,马车的帘子掀开,跳下一?位粉衣杏腮的女子,紧接出来了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由着粉衣侍女扶下了马车。
女子长了副好容颜,鹅蛋脸,细眉弯弯,拖尾的裙袍映出几分清贵昳丽。
她还未启唇,旁的侍女便忧得皱了眉,“郡主,那人真在里面不成?”
“春桃,不可无礼!”
她轻声斥了一?句,语气却是虚弱的,“……他既递了信来,约我相见,那此约定不会负我。”
“我只愿……能再同他说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沈小执:间接接吻,定情信物,耶~
裘某人:我也有我也有
沈小执:滚!!
郡主的心上人是个和尚,以及男主快站起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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