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姜眠在这瞬间脑袋一懵,空空如也。

等他温热的体温传来,她才猛然清醒,支着手想要下去,掌心却传来某种紧实硬朗的触感,吓得赶紧松开。

她摸到的是……沈执的大腿。

姜眠头回坐在男性腿上,脸没出息地红了个彻底,喃喃着说不出话来。

幸好天色够黑,也幸好她和沈执不是面对面的姿势,他看不见她的表情。

沈执一手将她捞了回来,嗓音在寂夜里格外的沉闷,“你坐着回去。”

“这怎么成!”

姜眠想也不想便挣扎着要下去,义不容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慌张,“我可以自己走的,坐你腿上还怎么回去!”

沈执不为所动,垂眸望着她,安安静静的,在她头上落下一片阴影,直到这一刻姜眠才知道自己的身量和他的差距有多大。

“可是……你累了。”他的声音低得有些不正常。

姜眠不由自主沉默了一瞬,她确实有些体力不支了,但也还不至此。

“抓紧了。”

沈执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双手转动着轮椅,想就这样带她回去。

“哎!”姜眠惊呼出声,一个惯性身背倒在他怀里,“不行啊,我这么重压你身上还怎么转轮,多危险!”

话毕,便见这小小一把轮椅滚出两米远,沈执抿着唇,眼神斜瞥她一眼,“瘟鸡才转不动,你不信我。”

她怕不是太小瞧一个成年男子的力气。

“我便这么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

姜眠被他堵得憋不出反驳的话来,这小子怎么还会咄咄逼人了?

沈执不欲再多谈,没费多少力便回到了小院。

姜眠一路担惊受怕,全身上下都充满了都不自在,屁股安定不下来,一路上磕磕绊绊,差点没从他身上跳下来。

沈执无奈地提醒她,“别动了,身上不疼了么。”

姜眠圆澄澄的杏眼半晌才一眨,然后僵直着不动了。

直到回到屋中的榻上,沈执一言不发,先是进入了那块小小的天地,拽住她的手用湿帕子给她清洗。

盥洗的盆中染红一片。

污血被洗去,露出她原本白净的、纤细的手,手心上算不得浅的伤口展露无遗,像条狰狞的血蜈蚣,缓慢在沈执胸中爬行,留下挥之不去的腐灼感。

他想起自己在军营的时候,自己、身边的人在战场上受的伤哪些不比这个严重,可看到她手上的伤,眼睛便被刺激得发涩难忍。

只觉得呼吸都要不畅了。

“怎么弄的?”沈执捏着她的手,脸色有些难看。

“躲沈汶时摔倒,手在碎瓷上伤的。”

姜眠泪眼汪汪地看着沈执按住自己的手,龇牙,“商量个事呗,你能轻点吗,捏得我好疼!”

“我以为……”沈执一顿,对上她扭曲的表情,好一会儿低声骂出,“笨。”

但手上却卸了力。

没等姜眠从他手上脱出,沈执又拿出了一瓶药粉。

白色粉末状的伤药洒在姜眠的手心,伤口受到刺激,她疼得将眼泪逼了出来,手也往回抽,“等等等等!你先别!”

手抽不回来,姜眠脱出鞋袜、垂在床边脚丫控制不住往前方一踢,正中沈执结实的腿部。

“疼疼疼——”

踢到的是沈执的腿骨,还是脚尖踢上去的,这种疼起来最要命,姜眠疼得眼睛一黑,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捂住抬起的那只惨兮兮的脚趾头七仰八歪,嘴边还忍不住嗷嗷叫,“我怎么这么命苦呢呜呜呜!”

“……”

沈执有些着急,清俊的脸庞上渗出了些许汗珠,连自已也未意识到小腿被踢得有些疼,“你别闹,先忍忍……”

“我哪闹了!我今天差点被你弟弟杀了,小命不保!”

沈执不出声了,抿着嘴,小心翼翼给她缠上纱布。

处理好手上的伤,沈执终于松开了她的右手,但随即又握上了另一只。

沈执将她的手拿开,露出藏在手底下的那只脚指头,小小的,圆润光滑,上面有些红肿。

姜眠惊疑不定,苦着眉头道:“干嘛?”

他未应声,从药箱中挑挑拣拣,又拿出一瓶药油,倒了些在那,指间抵上去揉开——“啊啊!”

姜眠又一声哀嚎,“捏断了捏断了!”

沈执停下手,叹了声气,“没断。”

姜眠立马将脚抽回来,腿盘在床上。

“你手劲怎么这么大,吃什么长的……”姜眠皱着眉嘀嘀咕咕。

沈执忽而抬起了头,看向她的脸。

往常姜眠这般说,他都要红脸了,但这回却没有,姜眠咽了下口水,紧张兮兮的问出声:“怎么了?”是她说得太过分了?

她试图补救一下,“咳,其实你按的也不是很……”

“对不起。”

姜眠一懵:“啊?”

沈执黑密的睫毛垂下,掩住了情绪,然而说出的话却带着沙哑,“我明知算不得安全,却放任你独自一人去桐院,至你于危险当中,是我的错……”

“你没错!”姜眠直接打断他,“你哪错了,打我的人是你吗?要杀我的人是你吗?”

姜眠鼓了一下嘴,微微将下巴扬起,说得掷地有声,“不是!是沈汶!他踢我了,你要是不快点帮我报着一脚之仇才是真的对不起我!”

沈执脸色突变,脸上扬起一丝难忍的怒气,“他还踢你,他踢了你哪了?”

他说得又快又急,听得姜眠愣愣的,才发觉是手上的伤痛太明显,叫她忽略掉了背部的痛意,等反应过来,她逐渐觉得自己后背痛得狠厉起来,哭唧唧地弯下腰往后背探去,“……哎,我的背……”

“你别哭……”

沈执有些慌乱,她手上的伤倒还算好,但用上了踢这个字眼,倒是让他害怕起来。

若是踢人的腹部,踢得重些,都能使人肝脾破裂而亡,便不是腹部,像他尚还正常之时,一脚下去也能叫人肋骨断裂,十分严重,因而一见她说疼,沈执当即两手无措地向她的背伸去,想看情况。

撕拉一声——

耳边传来了衣帛撕裂的声音。

姜眠猛然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