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

“简直是蛮横无礼!安平侯府就是这般教养女儿的?”

沈敬德回到屋中时怒气冲冲,咽不下这口气,“果真是夫妇不错,和我那大儿子一样让人生不出半分喜爱来,生出来便都是来克我的!”

他气得上头,递上来的茶盏顺手往地上砸了个稀巴烂。

吓得那丫鬟“噗”一声跪了地,一声也不敢吭。

李管家走来,挥手将那婢子叫下去,叹了声气,安抚道:“老爷不必动怒,大少夫人不过安平侯养女,劣性只怕是承了不知哪处犄角旮旯的爹娘罢,何苦为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伤了身子,二少爷看到会忧心的。”

“倒是如此。”沈敬德听到沈汶的名字,神色微缓。

汶儿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什么品性他最为清楚,虽不是嫡长子,却不是谁都能比去的。

怎么任她姜氏诬告

好在没过一会儿下边的人来报,说了江氏今日之事,惹得沈敬德转移了注意。

转瞬对江映月怒上心头。

这江氏,如此不顶用,那可是汶儿的第一个孩儿,说没就没了!

……

冬日的夜来得早,姜眠乘着晚霞而归,一路上听见系统滴滴提示情绪值增长的信息,心情有阴转晴。

系统撒娇打滚:“当前情绪值总数已达到30%,宿主您好棒棒鸭!”

那句棒棒鸭说得一板一眼,还掺着电流的杂音,但姜眠听得格外悦耳,大手一挥,表示让它可以退下了。

姜眠走回院中,看见从窗子里隐隐透出的烛光,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什么。

完蛋,沈执醒了!

姜眠的心怦怦直跳,她想起今日沈执的那些异状,和那句为何回来得晚的质问,脚下有些虚浮。

好像现在……是挺晚的。

幸好系统给她下过定心丸,说那些侵入的黑化的意识已经被剥离开了。

也便是说,沈执多半不记得那些事了。

一入屋,便见沈执安安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姜眠并不意外,自打这把轮椅回来,他便极少呆在床上,就好像厌倦了一般。

昏黄的烛光之下,他身上披着玄色的大氅,背对着她,从姜眠的角度望去,只能见着沈执宽阔挺直的肩背和后脑。

姜眠放松了身子,突然生出几分盎然的闲意,于是悄然地走进沈执身旁,至他头顶弯下腰去,“做什么呢!”

姜眠并非故意吓唬他,这厮耳力好得很,像背后长了眼睛,以往姜眠还未近身,他便知道她要过来。

谁知今日沈执竟真未发觉一般。倒也不是受了惊吓,他久久作出反应,扭过头,和姜眠殷殷期盼的目光对上。

慢动作慢到一定程度,让姜眠产生了一丝神经上的紧张,她望着沈执深邃的眼睛,咽了下口水,“怎么啦?”

不是吧,难道还未恢复?

正在她踌躇纠结之时,姜眠看见一张宣纸从他的腿上缓缓飘落至地上。

“咦,陆清林回信了?上面写得什么?”

……写的什么。

沈执的目光有些呆,半响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姜眠的注意力被纸张转移了,她认得这种纸,正是前几次陆清林递信那种,前几次沈执并不忌讳她,因而这回姜眠自然而然,捻起信便看。

“这……”姜眠向来是看个囫囵,可一路扫下去竟叫她哽住了,明明信里每个字都清晰异常,可连在一起,写的是什么意思她却几乎要看不懂了。

陆清林所言的信息量极其大,最关键的一点,他查清了潼关一战的迷点。

当日梁、荔两国交战,双方皆伤亡惨重,然而荔国的援兵却及时雨般赶至,当夜便夜袭了大梁国的驻地,所谓的援军……来的根本不是荔国的兵马,而是狄族人的兵马!

二皇子野心勃勃,为能夺到沈执手中的兵权,和狄族勾结。狄族出兵助荔国一臂之力,荔国自然喜闻乐见,允下了这笔神来之手。

而沈执在其中……自当是死了最好,安安分分做好那只替罪羊。

沈汶正是靠着这条路子和二皇子搭上的桥脉,他在京中离沈执最近,奸细也最好安插,只要时机一到,安排的人便可伺机而动,将人除去。

如今沈执虽未真正除去,却也如了他们大半的意。

毕竟一个废人,便是想翻天也翻不成。

信的末尾还写了个什么人,姜眠已然无法入眼,纵使之前早有预料,当真相摆于眼前,姜眠还是觉得十分难以置信。

对这位二皇子,这个身居高位的人,她只觉得可怕,难道说,只因为权势,便可勾结敌国,残害自己国土的子民吗?

近五万的将士,竟如此冤死……他凭何断定他人性命!

姜眠一时只觉得头晕目眩,她看着沈执的眼,隐隐有些看不真切,她不知他在想什么,但连她一个局外之人尚且愤怒至极,沈执作为那个被受算计之人,只怕会是最痛苦的。

姜眠的眼中哀伤了片刻,转瞬又坚毅起来,“沈执,既然已经查清,我知道你一定有那个能力一一让他们付出代价,是不是?”

沈执是谁,她的大宝贝!

沈执尚在沉默之中,忽闻她这般说,目光遗留在她小巧的下巴处,他突地一笑,“我确实有。”

姜眠总觉得他笑得有些诡异,但听见他说的话,又很高兴,“我便说嘛,你是个厉害角色!”

姜眠蹲下身来,她一高兴,手上的动作明显变多,还开开心心的抓到了他的手臂。沈执习武,手臂上的肌肉线条流畅偾张,姜眠随手捏了捏。

沈执脸色变得些许古怪,姜眠低头未发觉,他看向她乌黑漂亮的发髻,问,“今日去了哪?回来得这般晚。”

姜眠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她心跳都快停下了,为什么又是这个问题?

沈执几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声音疑惑,“怎么了?”

“没、没事……”姜眠打了个哈哈,脸色却愈发的难看起来,艰难问出声:“你还记得今日发生的事?”

沈执手指一顿,“不过是有人来闹,你出去将人驱走……我在屋中睡觉,可是你在外发生了什么?”

姜眠猛地摇摇头,“没什么。”

姜眠暗叹了一口气,是她太草木皆兵了,眼前人分明还是那个规规矩矩的男子。

“那你为何如此反应?”

沈执显然不信她,见姜眠不说,面色微冷。

完了,见他这副清清冷冷的脸色,她又想做点坏事好不辜负这气氛了。

“咳,”姜眠装模做样的清了清嗓音,严肃道,“有倒是真有,不过……你确定要听?”

沈执淡淡扫了她一眼,“你道便是。”

“那你得凑近些。”

沈执闻声凑近她,姜眠飞快在他耳边大喊:“今日你梦游趁我不备偷亲了我!!!”随后双手凶狠地捧住他清隽的脸,挤得微微变形,沈执避无可避,脑子飞快运转,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何事。

沈执想挣脱却不敢用力推开,只觉得热气都往上涌,随后就着这个姿势,在她的目光之下。

一寸一寸地红遍整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