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澜央礼貌性客气一句:“让你们破费了,花了不少钱吧。”
俞诰咧嘴痞笑,掰着手指算数:“没花钱!我们头多啊,把头拿下来放到各个楼层,施法连到水幕上就能用了,开明兽有九个头,我有九个头。”
他一巴掌落到相柳背上,拍的啪啪响,大方豪爽道:“这又来九个头,需要几个掰几个。”
相柳干笑两声,倒也也不必如此。
姚迟不爱搭乘电梯,在不与肖澜央同行的情况下,规矩点时走楼梯上下楼,随性来便是不走寻常路。
四个人闲谈之际,天花板上忽然砸下来个人来。
肖澜央吓得一激灵,定神才发现掉下来的人是姚迟。
昂头看了眼天花板,屋顶好好的,没有窟窿。
接着怀里就被塞进来一沓合同文件。
俞迢收起没正形的作态:“我巡逻去了。”脚底抹油一溜烟就没影了。
等两个人将合同签好,抱臂立在一旁的姚迟上身微倾,撞了肖澜央两下:“回去睡觉了。”
焦娇美汉瞅着他俩,笑容逐渐变态。
肖澜央无意识地抬手捏住发热的耳垂,温声朝着少年说:“我还要去找何果果一趟,你别急。”
姚迟道:“哦,那我去撵她过来。”
说罢,转身走了。
撵这个字用得相当精妙,没隔多久,一连串噔噔噔的轻响从楼梯下方传来,越来越近。
一只体态轻盈优美的白兔奔如疯狗,伴随着吱哇乱叫,猛跃上五楼,再一看,姚迟也踩着台阶上来了,一前一后,和赶鸭子一模一样。
那兔子看到了肖澜央后,双目绽光,在走廊里几个蹿跳,一头扎进肖澜央怀里。
姚迟气定神闲地晃悠回原地,威胁的目光停驻在兔头上:“滚下去。”
肖澜央抱着兔子连摸了好几把,手感太好了,绒而顺,撸到上瘾,一时间舍不得放手。
讹兽就像是找到了靠山,稳扎稳打卧在他的臂弯间。
直到一团小尾巴被人揉了一把,三角鼻抽动两下,从三瓣嘴里冒出一句话:“死鬼,莫揉屁股好伐。”
肖澜央:“……”他扭头叫住鲛人,“焦先生,印泥借我用一下。”
焦娇乖乖地递出印台。
肖澜央抽出提前拟定好的附加合同,抓住讹兽柔软的爪子在印泥里蘸了一下。不等它作出反应,又飞快地将它的爪子摁在了合同的页脚上。
白纸黑字下多出一朵红艳艳的小梅花。
肖澜央拔吊无情,撒手任由那一脸懵逼的讹兽自由落体,咚一声砸在光洁的木地板上:“好了,你可以走了。”
讹兽往他脚边蹿了两步,在地板上也踩出两朵红红的爪印。
它扒住肖澜央的裤腿,惊恐道:“我是谁?我在哪?我签了什么?卖身契是不可取的,你这是逼良为娼!”
“想什么呢。”肖澜央拿着合同杵到它面前掸了两下,“你地盘太大了,腾点地方出来。”
讹兽急了,兔眼瞪成了正圆形:“我不依我不依,你强买强卖,我是两个孩子的妈,我这个法学生的三观都碎了!你根本不懂法!”发出不行的声音。
姚迟将它从肖澜央腿上扫下来,一脚踩在兔头上。
讹兽:“……”发不出声音了。
肖澜央蹲下身,跟她细细解释:“我打算把你那层挪到一楼,一层总不能只有一家店吧?酒店接待台就设立在你的柜台附近,你和焦先生的店相邻能相互引流,大厦背面要开汤泉池的,你俩还可以合作卖点浴衣什么的。”
生活不易,讹兽叹气。
焦娇说:“我还能卖浴盐。”
何果果炸了:“我是那层的老大,我先来的,其他人的地盘不能比我大!”
肖澜央翻出两份商务合同,往上面添了几笔,递给焦娇:“一楼是客流要塞,你和何果果的租赁金是一个价,年租一百三十万,押金二十万,盈利额扣点25%,再加上汤泉池场地费用……”
他掏出手机,在计算器里输入一串数字。
途中,手上的动作一顿,又转去看向相柳:“这种工程你一般报价多少?”
相柳算了算:“三清山的条件不允许,山泉能引过来,缺岩浆,要造天然温泉,需要种火山种,前前后后得……这个数。”
他的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
肖澜央思索道:“哦,俞迢说要把太平洋搬来的,到时候塞汤泉附近,打造个海滨温泉景点。”
焦大老板:掏钱的手微微颤动。
肖澜央的视线重新放回焦娇身上,笑容清爽,牙齿盐白:“施工团队我来找,工程费用你一同结给我。”
他偏头,又看了眼相柳:“免单?”
相柳:“……”空手套白狼,我愿称之为绝技。
这么奸诈的中间商,他活了上万年也是头一遭见。
相柳咬咬牙说:“免!不过你得把祸斗、九婴和巴蛇借我用几天。”
肖澜央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两条蛇怪一条狗外租几天能赚几千万,而且又不是他家的,血赚不亏。
他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边上的少年耐心耗尽,缠过来挽上手臂,想拉他上楼。
肖澜央反手在姚迟脸上摸了两把:“马上就好。”
手上的触感凉是凉,架不住又滑又嫩,效果拔群,后遗症是粘手。
姚迟抓着肖澜央抽离的手,捞到脸边再磨蹭两下,恶声恶气催促在场其他人:“再过十分钟还没完,我就把你们都鲨了。”
肖澜央把手机举到焦娇面前,笑意更盛:“扫码转账,跨行手续费你出。”
焦娇付款迅速,生怕过了十分钟后脑袋不保,他跟那几个九头怪不一样,头掉了还有备用的,必须要保护好。
包租公抢完钱,满面春风的带着他家的混世魔王走了。
焦娇捂着自己的手机,老泪纵横,一颗颗珍珠往外冒。
讹兽看焦娇的眼神里多出一抹怜惜,边捡珍珠边安慰:“用力哭,哭出来就好了,过阵子都能挣回来。”
焦娇以泪洗面:“我太难了,以后营销业务能给我打个八折吗?”
讹兽拿爪子拨弄珍珠,嘴里数数:“八十五、八十六……再加把劲,哭够一百粒给你打九折。”
相柳蹲下来,跟着捡珍珠:“麻烦连我的那份一起哭。”
肖澜央回到六楼,甩掉黏着自己的大尾巴。
他捡起茶几上的购物袋,塞进姚迟手中:“送你的,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购物袋里是今天上午他俩一起逛商圈收获的战利品,送给姚迟的那些东西里其中两样是手机与游戏掌机,余下的是些游戏卡带、头绳和零食。
姚迟抱着购物袋,还想跟肖澜央一起进屋,却被拦在了门外。
那张妖冶冷冽的脸登时显露不满:“我陪你,你不愿意吗?”
“太晚了,各自回房休息吧。”肖澜央目光游移,对于和姚迟独处这件事,期待的同时又有些抗拒,陌生的情绪让他隐隐约约恐慌不安。
他停顿些许,在姚迟的注视下,再次开口道:“你回去熟悉熟悉手机操作,到时候就算我们分开了,也能随时联系。”
随便扯了个不着边的理由搪塞。
他是慌忘了,姚迟根本不吃那些弯弯道道,绕弯子的话被一记直球打回去。
“分开?我们为什么要分开?”
姚迟垂下头,怀里的纸袋簌簌作响:“有什么话是你不能面对面和我说的吗?这些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其他小朋友都有,所以你也要有,就当是我自作主张。”肖澜央举起手落在他的头顶,揉了两把,“赵叔是这么教给我的。”
姚迟挑起眉梢。
小朋友?
他反手把肖澜央的短发揉乱,嘟哝道:“你才是。”
肖澜央让他摁得头都抬不起来,忽然,脑袋上一轻,姚迟拎着购物袋回去自己的房间了。
一个人回到卧室,肖澜央关好门窗拉上窗帘,准备迎接喜讯。
几分钟过后,手机里多出一条银行通知短信。
肖澜央点开短信,数着手机屏幕里的一串长长的数字,笑得好大声。
有楼人的生活,往往就是这么的枯燥无味。
在管理员手册里分别提交了六次招租任务和两次招商任务,一下子赚到了100点经验值,经验槽满了一半,离下次升级还差两百点经验。
任务栏里还有一条任务可以交,微博粉丝数量达到十万的那条提交按钮亮了。
由于近几日的风波,很多人都抱着观望的心态关注了三桥大厦的官微,可谓是备受瞩目,粉丝数量一举跃到三十万多人。
肖澜央领了两次奖励,达成十万粉丝与二十五万粉丝的成就,结算积分180点积分。
下一次就要等到粉丝数量达到五十万才能领了。
高涨的喜悦感退潮后,他开始思考起接下来要办的事,例如一系列审批手续和营业许可证。
他到底还是个没有踏入社会的学生,手里的人脉就那点儿,这大厦本身古怪,所在地归哪个城市管辖还是个未解之谜。
思来想去,肖澜央打开通讯录,给一个叫作任悬枢的联系人拨去了一通电话。
这人就是前几日在李择遇的推荐下跟肖澜央见过面的青年男子,也是把三桥大厦交到他手中的人。
忙音响了好久,通话才被接听。
任悬枢:“肖先生。”那语气有些惊讶。
毕竟这是肖澜央头一次主动和他联络,即便那天离开时他有说过,遇到什么麻烦可以随时联系他。
肖澜央应了一声:“我想问些事,现在不打扰吧?”
任悬枢说:“肖先生不用和我这么分生,为你服务是我的工作之一。”
电话那端响起了一阵杂音,紧接着,任悬枢的声音拉远了些,好像是他身边有人,正在跟对方交流:“斗□□不到我去啊,那么多凶神还怕道馆吗?我就是个纸本而已,有你这么为难天书的吗?”
接着,他的声音再次拉近:“喂?肖先生,你继续说。”
肖澜央:“我想拓展商务,手续办理方面有点儿问题,三桥大厦是归京川管辖吗?”
任悬枢说:“这个啊,我们有业务办理服务的,就在商城里头。”
“拿积分换购?”肖澜央舍不得那点儿积分,他有想买的东西,积分一直攒着没用。
任悬枢道:“肖先生,你信我,只要你经营得当,积分是越花越多的。”
挂断电话,肖澜央正打算听从任悬枢的建议,再看看积分商城。
倏忽,一竖漆黑的长影从窗外投射在干净的木地板上,那影子让月光拉得老长,几乎要斜到房门底去了。
宽长的窗玻璃外,一只蝙蝠倒挂在屋檐下,有一个姚迟站起来那么大个。
作者有话要说:肖澜央:莫挨老子!新冠、非典、鼠疫、埃博拉,滚呐!
姚迟那么大个的蝙蝠:哭哭唧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