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澜央呆滞地看着拨开人群直冲自己来的两颗巨星,缓缓打出一个嗝。
吓吓,有被谢到。
两位业内王者同样被吓到,敏锐地捕捉到一抹不容小觑的气息,硬生生刹住了脚步,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停了下来。
卫清者先发制人,抛出来意:“我,租房。”
陈天炤附和:“给俺也整一个呗。”
尴尬了。
今天他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拒绝一位幸运影帝/歌神的请求。
肖澜央:“你们来晚了,就剩一间了。”
高岭之花卫清者放下了他清高孤傲的人设,转头环视一圈,怒斥道:“臭不要脸的,你们插队抢房?”
曹家人及几名道士看了看门外足以淹死他们的人潮,连连摇头否认。
陈天炤对肖澜央使出隔空喊话:“小宝贝,这个房租给我,我免费给你骑一次!”
在场所有人:???
影帝不愧是影帝,一开腔就知道是老变太了。
大人物,核爆级杀伤力。
惹不起。
现场一片哗然,狂热的粉丝恨不得冲上来和他对线掰投。
肖澜央倒退两步,战略性撤退,猫到姚迟背后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曹家那些人更是眼神都变了。
有些人,表面上是个清纯懵懂的学生仔,私下里玩出花来了,连当红影帝都敢潜。
某位纯情学生仔:“……”风评受害,要求赔偿。
感受到从背上传来的轻微颤动,姚迟负手抓住伏在身后那人的手。
胆子可真是小。
收拢五指,将那温凉的手轻轻裹在手心,冷眼横扫过前方,一一堵回观望者的视线。
卫清者还在就陈天炤趁他抓插队小人的空档想要捷足先登一事与,与陈天炤站在人群中央吵得火热。
现场听众自动变黄。
卫清者:“趁虚而入,你要不要脸?少来这一套,骑一下就给想进门?那我可以让楼主骑个七七四十九天,每天二十四个小时。”
陈天炤说:“可拉倒吧,就你?骑上去就得湿一片。”
气不过的卫清者揪住对方的衣领道:“那就亮出原形见真章,看楼主更想骑谁,”
拉拉扯扯之间,让姚迟一记眼神扼住了咽喉。
肖澜央垂着头,额头抵在姚迟肩膀上,闭着眼疯狂叹气。
要老命了。
尴尬,害怕,还冷。
他谁也不想骑,一心只想回家享受纯天然暖气。
吃瓜群众岑经理前一刻还在看热闹,当她将视线转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位当事瓜农后,表情逐渐惊悚。
亲眼目睹肖澜央呵出云雾的全过程,他的吐息喷撒在暗底的绸布上,浓墨着色的绸缎凝结出小片白蒙蒙的冰霜,着实明显。
“肖澜央!”突然,岑胭扬声唤回肖澜央的思绪,一把扯过他往楼梯间拖。
姚迟还牵着肖澜央的手,他转了个身,氢气球似地一起被带离原地,发尾在半空中划出好看的弧度。
楼梯间的门重新掩合上,岑胭还担心关得不够严实,握住扶手来回推拉了好几下。
事态一步步发展到现在,肖澜央已然是一头雾水。
我是谁?我在哪?
见岑胭面色尤为凝重,肖澜央谨慎地小声道:“岑经理?”
尾音在空荡荡的楼梯道内溅起绵长的回响。
岑胭先是默不作声地抿着嘴,看样子十分纠结,再三用复杂的眼神反复打量他,确认着什么似的。
就在肖澜央被盯得神经紧绷,脑子里的一根弦几近快到断裂时,她才郑重其事地开口道:“快逃吧,走消防通道,那里没人。”
肖澜央张了张嘴,发出无意义的单音节:“啊?”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岑胭:“我相信你不是什么害人的妖精,你放心,我不会往外说,路上小心,别让那些道士抓到你。”
“不是,我……什么?”肖澜央想要辩解,却因为一时间找不到话题中心点而语无伦次。
楼梯间外,办公楼一层的大厅里的火热度丝毫不减,围观人群的队伍还越发壮大。
就连公司内部的工作人员,也在得知消息后,悄悄混入其中。
自家门前的瓜,哪有不吃的道理?
陈天炤率先反应过来他们讨好的对象都已经从现场逃离了,再和卫清者争论下去毫无必要。
再斗下去,说不定会引来一只黄雀相争,不如放下芥蒂,试着合作。
“是什么使我们相遇?”他主动向卫清者抛出橄榄枝示好。
卫清者黑着脸道:“是五千字书面申请书换来的排队名额。”
陈天炤笑眯眯地说:“那我还比你多写了两千字呢,我和你都是老老实实拿着号码牌排队的,矛头应该一致对准那个不按规矩来的人。”
卫清者没好气道:“废话,还不是你?在我揪贼人的时候卖骚求房。”
“我的错,我的错。”陈天炤火速滑跪。
喧闹声中,两人还能心无旁骛地交谈,丝毫不被影响。
曹家人与灵台山道士的声音完全被粉丝热情的高呼声给盖过,又让数名保安拦住不给过,只能呆在原地急得焦头烂额,眼巴巴张望楼梯间的门。
陈天炤继续和卫清者套近乎:“只要住进去,自然就能抓到插队落户的人,光找到人不收拾一顿你能咽得下这口气?我们,联手怎么样?”
卫清者心存疑虑,别眼看向他:“怎么联手?”
陈天炤:“你跟我,我们两个人共用一间。”
“跟你同住一间房!?”卫清者拔高腔调,而后,又了落下去,忍辱负重道:“行吧,一间就一间。”
继续争下去,必有一人要出局,还得再花心思去抢占下一个入住人的名额。
浑水摸鱼的内部吃瓜人员傻了,这是什么惊天大瓜!
撑死的猹,来十个闰土都捡不完。
影帝和歌神为一名素人争风吃醋,势同水火,转眼又当众公开宣布同居!
无良营销号都不敢这么编。
曹家人和灵台山的道士们到头来没等到肖澜央从那扇门里出来。
另一边,肖澜央已经协姚迟一同搭上了通往快乐老家的大巴,到家后却发现,卫清者与陈天炤竟然在楼下等着他。
回头看了一眼四通八达专用车,原来还有比这更快更便捷的赶路法子?难不成是任意门?
肖澜央正让姚迟缠着,背后那位磨人的祖宗让年糕给附体了,紧贴着依在他背后一步一跟。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走到大门前,站在那儿的两人却退避三尺,躲得远远的。
“你先上楼。”打开大楼的门放姚迟进去,不然那两个人都不敢走近,说话全靠喊,费劲。
姚迟像是没听到,伏在他身上,没动,懒洋洋地将下巴搁在了他的肩头,眼尾的褶子往上轻挑。
不善的眼神透出狼性,朝着陈天炤与卫清者两人所站的位置飞去,二者又后退了两步。
“冷得慌,能不能让让?”肖澜央用手肘顶了下他,意思是莫挨老子。
但凡能有半点儿自觉性可言,那就不是姚迟了。
大雪糕吃错了药,粘在他身上撕都撕不下来,一个持续性后背杀冻得他整个人都快结冰了。
躲进冰箱速冻层里取暖都比现在要强。
说他一句,还缠得更紧了。
肖澜央无奈,只能裹紧自己的小棉袄,隔着老远的距离向两人提问:“你们乘什么工具来的?”
“骑他过来的。”陈天炤手里拿着一条毛巾,身上湿淋淋的,也不知是从哪沾的水。
被指者的人不觉得尴尬,表情如初。
卫清者挑明来意:“我们两个想合租一间房。”
出租的都是单人间,肖澜央没想过还有合租这茬,两个人也算是开辟先例了。
至于同意与否,他还在考虑。
肖澜央发挥黑心房东该有的水准:“合租一间可以,房租不能少,三千月租,按人头数算,年付一次性结清。”
来租房的两个人都不是差钱的主,那点儿钱在他们看来不值一提,当机立断一口应下。
从何果果与俞迢身上就不难看出,他们在金钱观念方面不多计较,各个出手阔绰,如今又来了卫清者与陈天炤这样的大人物。
搞得肖澜央开始好奇,这些冤大头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才会一个接一个主动上门求宰。
卫清者与陈天炤当晚就住进了三楼的三号房。
一回到四楼,披在肖澜央背后的人形挂件就自动脱离,招呼也不打一下就回去了。
肖澜央正沉浸于收完房租后数钱的快乐当中,不仅没注意到姚迟的去向,甚至还在盘算弄商户收款码的事。
寒夜如覆薄冰,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清洗整片山林。
雨打芭蕉,雷声轰鸣。
那些声响让浴室中的水声一同冲进排水管道,直到拧上阀门,肖澜央才得以听到楼外的风雨声。
雨势浩大,打在玻璃窗上的响动如同是撒豆子一样,呼啸的风几近将整扇窗都给摇下来。
浴室门缓缓打开,热腾腾的雾气顺着门缝溢入卧室。
肖澜央衔着牙刷从中探出脑袋,朝凉台看了一眼,落地窗关得严实,卧室的地板光洁干燥,没有浸濡过的痕迹。
可外头的阵势过于骇人,雨水簌簌冲涮在透明的玻璃上都跟瀑布似的,整得房间都像极了水帘洞。
“嘭——!”客厅乍现一声巨响。
接着整栋楼都开始跟着震颤,脚下的地板像是承受了极大的重量,上下波动了几下,肖澜央没站稳,浴室地板还蓄着一层水,他脚下一滑,跌坐在坚硬的地面。
地震?
这个想法随即被打破。
轰隆隆的声音由近到远,朝着楼下去了,震动的幅度小了一些。
肖澜央还没站起身,又让从楼下传来的咆哮声吓得脚软,牙刷从齿间滑落,掉了下去。
嘶鸣声中伴着磅礴的怒气,响彻天际。
楼外的倾盆大雨顷刻间敛迹熄声。
“嗙嗙嗙——!”
有人在用力拍打卧室的房门。
才受到一连串惊吓的肖澜央心底发憷,扶着浴室门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心脏高悬在嗓子眼。
他一点点挪到房门前,伸出手落在把手上。
迟疑了许久,还是没压下把手。
外头的人等不及了,再次将门敲得一阵响。
“江湖救急!求求求求!”
“楼主你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死了!”
是何果果和俞迢的声音。
紧绷的神经得以松懈,肖澜央喘出卡在胸口的一口气,拉开房门。
刚打开一条缝,两个人就疯了一样拼命往卧室里挤,蹿进来后也没顾上看路,把肖澜央撞到了一旁,齐齐扎到床上捞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
肖澜央揉弄着磕痛的肩膀,皱着眉头望向床上两个一抖一抖的小鼓包。
介时,卧室房门让第二波冲进来的两个人给彻底撞开,哐当一下砸在墙上。
肖澜央弯下身捡起地上的牙刷,脸上彻底没有了表情。
可能他开得是什么神经病人集中营吧。
后来的两个人是卫清者与陈天炤,进屋后的第一间事就是关门。
两位光鲜亮丽的大明星跟扫完雷一样,发型似鸡窝,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遍布撕伤,脸上也挂了彩。
总体来说,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地方是完整的。
看起来他们像害怕房门会被人从外面撞开,背靠在门上用力抵了老半天,胸口起起伏伏的幅度很大,喘得跟两条狗一样。
肖澜央还有闲心回到卫生间里继续洗漱,等他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还贴在门上呢。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出声问:“是让姚迟给打成这样的吗?”
陈天炤泪眼朦胧地看过去,瘪着嘴,委屈巴巴地点头。
“都怪他。”说着,身体一斜往旁边歪过去,肩膀撞向卫清者。
床上两坨鼓起来的小山丘仍处于八级地震中的状态,整张床跟着一起震。
卫清者与陈天炤两人的伤势看起来相当严重,部分伤口脂肪层都外翻了出来,甚至隐约可见血肉下的骨头,完全不能想象是遭受了怎样一番毒打。
换作是普通人,妥妥得松进医院抢救。
肖澜央:“你们确定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吗?”
卫清者鸡啄米一样点头。
“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才来到你面前吗?”陈天炤脱下上衣,撕下一条条布给自己包扎,深情款款地望着肖澜央说:“光是申请书就写了五天,从千万人当中杀出一条血路,楼主,你千万得珍惜我。”
那意思是落选的人还不少?
肖澜央完全抓错了重点:“住进来的都是家人,你们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他笑弯了眼,疯狂暗示说,“既然是一家人,那是不是得给家里做点儿贡献?”
卫清者&陈天炤:Emmmmmmm……
恶魔妈妈摸猫猫妹妹。
总感觉大厦之主小小年纪也不是啥好人。
肖澜央的语气又轻又暖:“紧张什么啊?我又不会开门放姚迟进来。”
陈天炤改用敬语:“您有事?尽管提!”
肖澜央:“现在还有楼层空着,我看开酒店就挺不错的,你们觉得呢?”
陈天炤与卫清者附和:“整挺好,整挺好。”
肖澜央又说:“山林又这么大,可以适当开发,先弄几家民宿什么的,造福大众。”
陈天炤:“妙计,太妙了!”
卫清者拍手称赞:“给楼主打Call。”
肖澜央:“现在就是缺资金,既然你们都觉得好,是不是得拿出实际行动支持?”恰烂钱恰红了眼。
何果果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给他恰!给他恰!”
陈天炤啼笑皆非:“不能只逮着我们两只羊薅啊。”他扬手往床上一指:“一家人,都要出力吧?”
卫清者想到另一件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迈开两条长腿走到床边,将俞迢从棉被下给揪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