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首领又生病了。

侍奉在一旁的女孩不断重复着将毛巾用水打湿,拧成半干,替换毛巾的动作。精致的小脸上,少有的有几分忧愁。

“森医生。”她看向姗姗来迟地,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张了张嘴,又乖巧地闭上,退到一边。

森鸥外看了眼女孩,似乎想起了什么,又似乎没有。他行云流水般地看了看温度计,虹膜,舌苔,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烧,首领需要多加注意才行啊。”

男人虽然不怎么收拾自己,却也难掩那一份似笑非笑的带着几分风流的魅力。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也让屋里其他两个人半松了一口气。

“明日香小姐好孝顺啊,虽然不是首领的亲生孩子,却胜似亲生孩子啊。”森鸥外忽然说道。

“哼。”老人哼了声,似乎是在说:“废话,也不看看谁家的孩子。”

他看着明日香的眼睛里有几分慈爱,但也有了淡淡的恐慌。源于自己日渐衰微,孩子日益强大的恐慌。

明日香,明日香觉得继太宰治那只小狐狸之后,森鸥外这只老狐狸也开始给她扎刀子,不过……

看着森鸥外脑袋顶上变成了三十的好感进度,她又忍不住疑惑,系统是坏掉了吗?

“明日香——”在森鸥外去开药的时候,床上的老人突然出声,沙哑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房间里回荡。

“boss。”女孩单膝跪地,手指抵在自己的大力跳动着的心脏上,隐隐有了猜测。

“将贫民窟里,那个新生的组织,给我全部杀光,杀光!”老人说道,透着几分疯癫和愤怒,不,他还没老,他还没死,港口黑手党是他的,他是横滨的暗夜之王。

“是,boss。”女孩闭上了眼睛,回答道,“我会将胜利送给您。”

明日香出发的那天,是个雨天。女孩穿着黑色雨衣,旁边是为他打伞的部下。

广津柳浪的手指摩挲在自己的烟斗上,长长叹了口气。

“应该一个晚上就能解决了!”女孩脸上是颇为敷衍的笑容。

“嗯,属下相信黑泽大人的实力。”

“不要叫大人啦!”跺了跺脚,明日香流露出了几分小女孩的娇嗔,“柳浪爷爷和首领一样,都是我十分感恩的人啊。”说完,雨衣下的手指,忍不住蜷缩了几分。

“希望胜利可以给首领带来好心情。”女孩看着屋檐上,汇聚在一起的雨水落下形成了珠帘,小声祈愿道,“首领要,快点好起来才行啊。”

“一定会的。”带着单边眼睛的男人应道,抬手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肩膀,“请务必一路平安。”这个自小就十分懂事的孩子,有时候会乖巧的让人心疼。

楼上的落地窗边,森鸥外看着楼下,脸上没有了笑意。

“森先生,可真是个坏人啊。”在他旁边,太宰治抬眼看了看那个被簇拥着离开的娇小的身影,无聊地收回了视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吧,毕竟明日香酱非常值得信任呢。”森鸥外对于太宰治的评价毫不在意,如果明日香在的话,可能就会发现,这个男人头顶的好感进度条已经达到了四十五,但就是这样一个称得上亲近的好感度,还是让这个男人选择了,将她推向尸山血海。

异能力……

明日香看着自己手里停止转动的怀表,深深吸了一口气。

“留在这里等我。”她说,看着前面灾后重建一般的——断墙破布搭建起来的贫民窟,迈出了步子。

“是——”这个命令对于游击部队而言无比熟悉,自从这个年龄连他们一半都没有的女孩加入游击部队,游击部队里就再也没有伤亡,每次只用负责善后。

明日香这次的目标,虽说是个新生的组织,却完全没有靠谱的人,被他们信赖的首领也只是个坡脚了的中年汉子。

透明的雨水落在女孩的黑色雨衣上,滚落时却是淡淡的红色。

“港口黑色党吗。”坡脚的中年人抱着帮自己挡了一枪的属下,面对着杀人的人的时候,还很淡定。

“是,港口黑手党,游击部队,黑泽明日香。”女孩屈膝行了一礼,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再度扬起了手里的枪。

“明日香吗,你还是个孩子吧,为什么要替黑手党卖命呢。”男人接着说。

兜帽下,女孩仿佛无机质一般的黑色眼眸没有波动,她的食指勾着扳机,慢慢蜷缩。

“砰——”的一声枪响,穿着黑色雨衣的女孩踉跄了两下。

“白濑!”男人突然喊了一声,扶着桌子就要跑出屋子。

明日香抹了把阵痛的肩膀,看着被血染红了的手掌,不由得苦笑,如果不是那个孩子压不住枪,刚刚她就没命了吧。

十岁左右的男孩拿着枪的手不住的颤抖着,几乎握不住枪,在他身后,还有一个死死抓着他衣摆的女孩。他们和明日香差不多的年纪,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只是两个孩子。”坡脚男人张开双臂,挡在了两个孩子面前,刚刚那一枪只是侥幸,在亲眼见识到了这个黑手党那仿佛鬼魅的速度之后,他根本生不出反抗的心。

雨水让明日香的视野颇为模糊,她只能看见一个男人的身影,站立在哪里。

异能力发动,女孩猛地欺近了男人,她可以闻到男人身上的血腥味,感觉到属于活人的热度,她手上的枪的枪口抵上那柔软的喉咙,扣下了扳机,后坐力使得肩膀生疼,大脑一阵发白,淅淅沥沥的血自上流下,将她淋成了血人。

男人那顶梁柱一般的存在在孩子们的面前轰然倒塌,刺耳地尖叫声自孩子口中传出。

明日香看着那两个强忍着泪意,准备扑上来和她同归于尽的孩子,朝着他们脚边打了一枪。

“34人。”女孩突然说道。

“港口黑手党,游击部队,黑泽明日香,总共处决敌人34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们不是这个组织的人,也不是我的任务目标,现在离开这里。”女孩的声音很平静,说完,不再看那两个软了腿的孩子,转身离开。

虽然吧,刚刚那一枪没有把自己打死,的确让她感觉到了可惜,但是她还不能死,她还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