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微笑着颔首,她温柔的看着余卿柔声道:“承祜先好生休息,额娘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皇祖母,不然你身边的人,可就跟着遭罪了。”
说着轻轻的揉了揉余卿有些光洁的脑门,站起身来。
蓝玉上前一步,扶着皇后的手臂,小声的把纳喇氏平安生子的消息禀报了皇后。
皇后微微停顿,脸上的笑容淡了很多,转身对着贺太医嘱咐道:“贺太医,承祜需要用什么药,注意的事项,还请贺太医对篮珠一一详细告知,纳喇庶妃平安诞下皇嗣,本宫要去恭贺一番,顺便把承祜醒来,这个好消息告诉太皇太后。”
贺太医闻言,心头一颤,对着皇后作揖,恭敬道:“是,微臣先给承祜阿哥开了方子,剩下需要注意的地方,都交代给篮珠姑娘。”
皇后这才满意的颔首,扶着蓝玉的手臂,离开了。
等皇后离开之后,篮珠走了两步来到床前,小心的扶着余卿,让她从新躺在床上,小声的嘱咐道:“阿哥先好生休息,奴婢去看看贺太医的方子,让人抓了药熬上,一会儿就回来。”
余卿微微颔首,身体上的绷紧,让她身心俱疲。
她闭上眼睛,听着脚步声渐行渐远,才微微叹息,眼睛眯起一条缝隙,眼神微微的转动,确定了周围没有人了,才松了一口气。
缓缓的打量着周围的陈设,雕花镂空的屏风,带着古老的气息,黄花梨木的椅子桌子,都带着精致的花纹,就连她现在手上能够触摸得到的床头,也都是一种陌生的雕花。
青色的床幔,带着一层轻纱,轻纱上面闪烁着一根根的银丝,上面绣着大片的青竹,就算余卿对此一窍不通,看着也觉得十分舒服。
余卿盯着青色的床幔有些愣神,感觉隐约闪过金色的光芒,凑近了看才知道是金色的蜻蜓,而闪烁着的金色暗芒,竟然是金线所绣。
要是这金线银丝都是真的,余卿忍不住捂着自己剧烈跳动的胸口,缓缓的闭上眼睛消化这些信息。
只是身体的疲惫,让余卿很快就有些昏昏欲睡,脑子里还带着,来日方长的念头,就陷入了黑沉的梦乡。
这是这一觉睡的并不舒服,睡梦中余卿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看着父母在她小时候的争吵,那个小小的余卿缩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而她却被固定了一般却无法阻止。
直到看着他们如现实中的一样,离婚,再婚,余卿好像是多余的一个人谁都不想养,余卿在那个时候就知道,靠人不如靠己,只要自己努力,才能活成一个人样。
场景转换,再次回到了她落水的瞬间,水涌进口鼻,湿沉的衣服拉着她往水中下坠,都让余卿在睡梦中无意识的挣扎。
半梦半醒之间,感觉有人往她嘴里灌苦涩难以下咽的药,潜意识里,余卿配合着把药吃了。
很快再次陷入沉沉的梦境。
只是这次,不再是余卿,而且这个年仅四岁的孩子承祜。
她眼睁睁的看着承祜被他的亲生母亲放弃生命的那一刻,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让她这个外来者占据了整个身子的控制权,原身不能理解,余卿或许能明白一些,承祜是个注定要死了的人,与其这样死的受罪,不如争取最大的利益。
为自己,为家族打击对手,只是承祜就成了那个牺牲品。
余卿在心里虽然能够理解皇后的做法,却不认同,就像现在,要是皇后不放弃的话,承祜不会死,承祜不死,历史就会改变,就像她现在代替了承祜活下去一样,到底是历史改变了她,还是她改变了历史?
余卿脑子里纷乱复杂,焦急万分,在梦中怎么都理不出来一个头绪。
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好像是说她身体的事情,让余卿一团浆糊的大脑,无法分清,到底是做梦,还是现实。
余卿闭着眼睛,听到有些许微弱的脚步声,睫毛微微抖动,悄悄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就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余卿抬手微微揉了一下眼睛,才看清楚眼前坐在她床跟前的人。
此人身穿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用金线绣着暗纹,胸口一只张牙舞爪的五爪金龙,让人心生畏惧。
抬眸就看到此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一双眼眸幽暗深邃,时不时从里面迸射出睿智的光芒,光洁的脑门后梳着一条辫子。
余卿根据承枯的记忆知道,此时是康熙十一年,而这个身穿龙袍的人,应该就是年轻的康熙。
余卿在现代受到清穿的电视剧的影响,也是对康熙年间,九龙夺嫡,还有雍正年间的事情,颇感兴趣,也是相对的研究过一段时间。
承枯这个人,她从未听说过,应该是一个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一个人。
而距离康熙十一年,发生的大事,就有康熙十三年二月,吴三桂反清,联合靖南王耿精忠、平南王尚可喜一同起兵叛变。
吴三桂在后来称帝,和康熙与江南江北分庭抗礼,直到周培公带兵平叛,才算是稳固了大清江山,当然也有说是康熙亲征。
还有就是太子胤仍的出生。
余卿想到这里,心底有些许的激动,她竟然有幸见证历史的发展,看向康熙的眼神都多了一抹亮晶晶的神采。
康熙垂眸见余卿睁开眼,仰头盯着他,有些出神,抿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伸手揉了揉余卿有些光洁的脑门问:“承祜可算醒了,皇后在朕跟前哭了几次了。”
余卿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却如一团棉花堵住一般,让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她莫非哑了不成。
心底一阵慌乱,眼神流露出一抹惊慌。
康熙一眼就知道余卿想的什么,出声安慰道:“贺太医已经看过,嗓子没有问题,只是哑的厉害,吃上几副药就能恢复,身子的亏损也只能慢慢养着,好在比前几天有了起色。”
余卿闻言,提着的心才慢慢落了回去,她对着康熙讨好的咧嘴一笑。
之前那个身穿紫色旗袍的宫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她对着康熙微微的福身,:“皇上万福,大阿哥的药煎好了,贺太医嘱咐大阿哥醒来就要再喝一副。”
康熙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只是转身看了一眼托盘上的有些黑漆漆的汤药,想起承枯最厌恶吃药,就起身端了药,重新坐下,对着余卿温声相劝:“承祜该吃药了,吃了药,病才能好得快。”
余卿听着康熙那哄小孩子的话语,心底莫名其妙的有些发酸,眼眶微微的泛红。
她虽然不是小孩子,但是从小就没有人这般温柔的对她,会哄着她吃药。
余卿有些走神。
康熙看着余卿微微泛红的眼睛,以为她不想吃药,把勺子放在嘴边,慢慢地吹,确定不会烫嘴之后,才慢慢的放在了余卿的嘴边,
余卿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勺子药已经放在嘴边,抬眸,眸了康熙一眼,犹豫了片刻,才张嘴把勺子里的药喝了下去。
苦涩中带着让人难以下咽的草药混合的味道,让余卿忍不住的有些干呕。
康熙对余卿的反应,并没有责怪,反而耐心的伸手拍了拍余卿的后背,温和的哄她道:“这药吃了,你的病就能好,等你好了皇阿玛带你去打猎,好不好?”
余卿忍不住微微的低头,垂眸,盯着康熙手里散发着异味的苦药,长痛不如短痛。
思索片刻。
余卿从康熙的手里接过药碗,感受了一下药的温度,不算是太过于烫嘴,直接一饮而尽,然后苦着脸看着康熙。
康熙见此,忍不住发出一阵郎笑:“还不快给承祜拿来蜜饯,甜甜嘴。”
一旁的宫人,端着一个小巧的陶瓷青花的瓦罐,走了上来。
康熙抬手捏过一颗蜜饯,放在了余卿的嘴里。
瞬间苦涩的味道,就被甜味代替,余卿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眼睛也是高兴的弯了起来,
康熙今天特意抽时间过来看看承枯。
他昨天听皇祖母说,承枯闭过气去,纳喇氏因为恐惧而早产,只是在承枯醒来的之前,纳喇氏有些难产,在承祜醒来之后,纳喇氏十分顺利的诞下三皇子。
只是还有另外一种说法,就是三皇子诞生带来福气,福泽嫡长子承枯,让他死而复生。
这个说法也是让人无从相信,他也下了命令不准妄议,太皇太后也把中间的道理给他讲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至于皇后,还是多多安慰,毕竟她承受了一次丧子之痛。
而承祜假死之事,是因为纳喇氏从中作梗,在自己宫中拘住贺太医,让承祜错过了最佳看诊的时间。
而皇后这里代表着赫舍里氏一族,要是承祜真的就此毙了,那么少不得要对明珠,乃至纳喇氏做出相应的惩罚,给与赫舍里氏一族乃至索尔图相应的补偿。
当然承祜这个嫡子对于他来说,是比较重要的,谁让他子嗣艰难呢,后宫嫔妃生下的孩子是不少,却没有几个长大的。
承祜能够起死回生,纳喇氏顺利生产,想必也是受了先祖的蒙阴。
康熙一瞬间的功夫,就在心中分析利弊,更是把承祜的起死回生,纳喇氏顺利生产,都归结于祖宗保佑。
余卿不知道这一瞬间,康熙脑海中思虑良多,只是看着康熙脸上有些干净的笑容,心中感叹,康熙现在还没有经历过三潘,也没有和朝中的大臣斗智斗勇,更没有经历过儿子们为皇位而争斗的沧桑,猜忌。
现在的康熙应该是最为容易打动的。
想到这里,等康熙再拿第二个蜜饯往余卿嘴里送的时候,余卿轻轻的推拒,试了试刚刚有些舒服的嗓子,沙哑的说:“吃。”
康熙用手攥着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忍着嘴角的笑意:“承祜想让阿玛吃蜜饯吗?”
余卿被康熙当成小孩子的过问,忍不住有些脸红,她微微的点头。
让康熙脸上的笑容加深了许多,一个孩子能在自己吃东西的时候想到自己的阿玛,可见皇后平时对承祜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