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风雨考研路(上)

于是说干就干,她花了几天时间物色出租屋,如今的市价,两千五只能租一个很小的单身公寓。若是与人合租,便能一千多整个两居室。但接下来有复习考研的打算,她便排除了与人合租的想法。

最后价位敲定在两千,但地点较为偏僻,需转两次公交车才能到学校。不过也能逼迫着自己早起,在路上的时间正巧可以学习英语。

索性自己没多少行李,大部分的东西还在原来的家里没带出来,拎包入住后便开始布置自己的新家。

屋子是一居室,厨房进去便是卧室,没有客厅,好在卧室较大。纪晓然目测了下飘窗旁边的位置,网购了一张一米长的书桌。

她又购来一张淡色手绘画的桌垫,往书桌上一铺,满满书香气便是有了。书桌的采光很好,只要拉开窗帘,阳光就像开了闸的水库一样,“哗啦”一声散落进来,就是会照的人慵懒。但学习这种事,只能靠自制力了。

一搞一折腾,几天又飞逝了。晃眼便到了九月开学。离考研还有一百多天。

好吧!拼命工作为学生,挑灯夜战为自己。纪晓然给自己打气。

手机响,是言谨来电。

她竟有些心虚,犹豫再三才接起来。

“你搬走了?也不说一声。”充满兴师问罪的口吻。

“说了,我留了字条了。怕给你打电话影响了你的工作。”

“字条呢?”

“在你卧室的枕头上……”

“……我还没进过卧室,为什么放在我卧室的枕头上?你是让我睡觉的时候想起你不成?”

“……是因为我找了一圈,在你的床头才发现了便利贴……”纪晓然解释说。

“所以说你做事不够言谨。”

“……”

“然后你……搬回家了?”言谨突然转弯。

“哎,我现在不是你的助理了,也不用事事跟你交代,对了,那个,我决定还是不去美国了,我想凭自己的努力看看,我到底能走到多远。”

说了出来,纪晓然轻松了些许。听筒的那边陷入沉默。

纪晓然心沉了下去,她觉得追不上言谨的步伐,她宁愿收起那点小自尊心,独自跳入海中,一个人,拼命游到对岸,即使过程痛苦,表情狰狞,也不会有人看到她的丑态,这样她能轻松许多。

“……我要结婚了。”言谨又突然转弯。

“……噢,跟易丹尼吗?恭喜。”问的什么蠢话。

“你不是最好的助理,但你是我用得最顺手的助理。”

他又来了一大漂移。虽然形容得纪晓然像个“东西”,但她却因“顺手”两字湿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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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纪晓然和言谨就没了联系。

日子继续向前,她一头扎进书海中,几乎达到废寝忘食的程度。她真正热爱她现在所考的专业,新闻学。在看专业课时,她能感到一行行的字拥有了生命的能量,在她脑海中迸发。

但英语和政治复习起来还是很累心,她只能硬啃书本。

午后她会泡上一杯咖啡,灌入保温杯带进教室,批改作业头晕脑胀时,她会看看窗外的绿树丛荫。她现在永远记得,在一个夏天,有两人弓着背红着眼,喝着咖啡敲着键盘的场景,对了,还有那干完一件事情回味无穷的满足感。

这给了她莫大的精神支撑。

她又会想,这家伙大概已经不在国内了,已经结婚了,已经定居美国了,已经有了新的助理了,已经……

人生匆匆,留下深刻印记的人很有可能只是一个过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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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份便是研究生报上报名的时间,纪晓然还未确定自己的方向。究竟是辞职读全日制好,还是报个非全好。

言谨曾经给她建议,要是辞职,那么便是从头再来,建议硕博连读。要孤注一掷也要一气呵成。

但掐指一算,这要熬去最少七年的光阴。七年,她都快四十了!

还有,这七年,拿什么生活?离婚的事还没告诉爸妈,一会儿再辞职了,非要气死两老不可。如何向父母交代,这真是每天她唯一惴惴不安的事儿。

最终她面对现实,填报了国内一所211的非全新闻学。但这意味着她在考上以后,要同时兼顾高中教学和自己求学两件事。

过了三十岁,想要提升自己真是漫漫艰辛路。

报名结束后,复习更进入了白热化状态。心里平静,纪晓然每天心里想的,手上做的都是跟学习和工作有关的事。她还给自己定下了周密的计划。

周一~~周五

5:30起床洗漱吃早点

6:30到学校操场进行晨读(复习英语)

7:30进班级检查早自习

(上午认真上班)

(中午检查午自习)

(下午认真上班)

17:30晚饭

18:30进班晚自习值班(复习政治)

20:30晚自习下课回家洗漱

21:30开始复习(复习专业课)

23:30睡觉

她将计划表贴在书桌前,琢磨着到双休的时候便能按照考试的科目来复习,调整状态。

周六~~周日

5:30起床洗漱吃早点

6:30复习政治

11:00午饭

11:30午休

13:00复习英语

17:30晚饭

18:00复习专业课

23:30睡觉

按照这个计划表执行几周后,正巧学校碰上了老师的教学质量测评抽检,公开课一周有四节,所谓的复习计划只能形同虚设。但为了争取多些时间看书,她在晚自习时间仍旧坚持复习专业课,回家再准备公开课,折腾到凌晨一两点才睡下,几日下来虽疲惫不堪,但充实满足。

转眼进了十一月,A城开始降温,天气少有的冷。

纪晓然复习的“时间网”越来越密时,每晚为了节省空调费用,她都披着厚厚的棉衣伏案。但这时,另一边却传来坏消息。

言谨没了联络后,离婚官司开始不容乐观。乔旭提供了种种材料,证明房贷和家庭开销都由男方支付,而纪晓然却并没有乔旭出轨的证据。律师不止一次跟纪晓然打预防针,能要回一点来支付律师费已是不错的结局。

这打乱了她备考的节奏,一道道法律的程序让她疲惫不堪。深夜十一点,她接到电话,是来自老母亲大人的。

“为什么和旭旭离婚了也不告诉我们?”

“还在办理……只是分居了一段时间。”

“什么?!分居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旭旭给我们打电话我才知道,是不是你无理取闹了?他说你非离婚不可,不行不行,明天我跟你爸就过来。”

“别过来!妈!”

“女儿啊!离婚吃亏的可是女人啊,你也不是十八二十了,现在还是个二婚,你以后怎么办啊,我跟你爸知道这个消息还能睡着吗?……”

纪晓然听着老妈子在电话那头巴拉巴拉一堆,本来快要愈合的伤口被撒了盐,开始疼痛难忍。

安抚好家人后,她坐在书桌前继续看书,笔记本记了厚厚一本,但一个个字如细小的蚂蚁,它们不安分的爬动,无法用眼珠子捕捉。此刻好像成了一本天书。

她眼睛开始湿润,一阵阵心酸涌上心头,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淌。没有任何人可以为你遮风挡雨,什么事只能自己扛。

她裹紧了棉衣,第一次感觉到,A城的冬天除了寒冷,还是彻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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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受伤的狮子也是这样,舔舔伤口后可以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可水逆似乎在延续,在最后一节公开课下课后,她被校长叫到了去。

校长沉着脸,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后,他便开始厉色严词。

“听说你打算考研究生?”他直入主题。

纪晓然心里一咯噔,她考研之事不算低调,早来晚走挑灯夜战的,在同事之间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不知是谁在背后捅刀,将事情告知了校长。

“还没有确定下来,只是想自我提升一下。”纪晓然只好这么说。

“噢,是这样,学校并不是阻碍老师的个人发展,只是毕竟考学不是容易之事,特别是研究生,还是要花很多精力的,你的精力够吗?今年带的只是高一,那么高二高三的时候呢?你考上了还要去读书?到时候双休日是不是都不能加班了,你考虑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