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宝典?”李迪问。
唐糖一时觉得自己嘴快,愣了神,一方面,她又看着鸡腿,强烈的做着思想斗争。
毕竟多只香炉多只鬼。
纪晓然看出了唐糖的小心思,定是想将言谨的笔记藏着掖着。
但是,李迪他死不得啊……
“我们有大神笔记,不想死就跟我们一起学习。”纪晓然坦言。
唐糖一惊,“纪晓然,几只炸鸡腿就把你给卖了?”
纪晓然苦笑,心里念叨,大姐我可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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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冬。大雪纷飞。
唐糖裹着一条厚棉衣,跟纪晓然约见在咖啡厅。
说裹着,倒真不夸张,唐糖不知道里面塞了多少条毛衣,以至于外面的白色毛皮大衣一批,就显得十分臃肿。
活脱脱一只北极熊……
“都说冬补冬补,你补得是不是有点过了?”纪晓然没忍住,调侃了句。
谁知此话一出,唐糖便眼眶湿润,三秒之后眼泪扑扑溢出,梨花带雨起来。
“啊?咋了?说你胖了,你下一句不是应该回击一下,说姐俩本就是猪禽同根之类的话吗?”纪晓然愕然。
“然!”唐糖带着哭腔。
“?”
“我……我……有了……”
“!!有……男人了?!”
“有……有……孩子了!!”
“……大姐,你啥时候有的男人?!”纪晓然大惊。
“啊?我们整天出双入对,你不知道?”唐糖反问。
“你说……”纪晓然半仰起头,对着唐糖翻出两个大鼻孔,一副瞪眼嗤鼻的惊吓样,“是……李迪?!!你们不是兄弟嘛!不,我们仨,不是姐们儿嘛!”
“哎,”唐糖叹气,“纪晓然,我们都暗度陈仓多少年了,李迪说是个傻子都知道,不必明说了,结果你还真……”
纪晓然一拍桌子,吓的唐糖把话咽了进去。
继续抽泣。
“哭啥,都几岁的人了,还矫情,有了就去生,名分,不就是一张证的事儿。”纪晓然说。
“我妈反对。”唐糖正儿八经开始吐苦水,“李迪当初在一艺术职高混毕业了,然后一直在一家录音棚做混响,最近那公司不行了,要倒了,他各种找工作,才发现艺术名校毕业的人比比皆是,本科生一个招牌下来砸死一大批,自己完全不入流。别说养孩子了,自己饭都吃不上,靠我一接线员养活着。没房没车,结了就是真正的裸婚。”
“现在知道裸婚了,我说,我们仨整天在一起,你是怎么跟他裸……坦诚相睡的?”
“婚礼在四个月以后,肚子会很大吗?”
“我哪儿知道~~”纪晓然面上嗤之以鼻,内心汹涌澎湃。
结婚,周围的人都开始结婚了呢。
“陪我去试婚纱呗~~”唐糖一秒变脸,衣服裹得厚,脸在室内被热得红扑扑,蕴着一丝笑意。女人一提到婚纱,再烦的事儿都能去九霄云外了。
“不去!关我啥事儿!”纪晓然作为最后知晓的人,想着还是要摆一些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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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04年。高中营。
“关我啥事儿?”唐糖犀利的声音扎向纪晓然,将她思绪拉回。
“没事。”纪晓然说。
哎,李迪兄要是挂了,回到2019年也会突然挂,你就等着做单亲妈吧……
“李迪,苟留残喘,不枉来一趟人世间。”纪晓然好言相劝。
李迪决定听从纪晓然,垂死挣扎一回。
“你们以为教室里真的人人都在看书吗?”李迪说,“25名以下的人,我看都是人人自危,若平时数学成绩还不好的,那真叫一个心态崩溃。”
“少废话!看书吧你!”唐糖把笔记递给李迪。
“……但是这笔记我看不懂啊。”李迪翻着言谨的“天书”。
“你们先不要看这本,先看我的这本。”纪晓然指指唐糖正研究着的刚才自己整理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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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埋首复习,直到路灯骤亮,也不曾抬头。
月上了柳梢,映在旁边缓缓流淌的湖中。
这湖名为“学思湖”,学校是将它意指为学校学习思考的学生,他们的聪慧可以像湖水一样涓涓流淌。
三人伏案的倒影透过月光,折射在湖面上。专注在书本上,一切烦事牵绊也随流水趟走。
纪晓然觉得老天会回报勤奋的人。
不,临时报佛脚的人。
因为他们懂得回头是岸。
不得不说言谨确是个天才,他不但懂得读书,还懂得编写教材,并且让看的人一理通百理明,如练武之人初有所成时,被赐予一本葵花宝典一般,如虎添翼。
从高一到高三的知识点,每一章节,每一考点,归纳到直冲心门,纪晓然在刷笔记是,越来越兴奋,她的手脑好似被按了电门开关,笔头飞速运算,冲过了一个个拦路虎。她高中所有对数学的记忆,正慢慢想短暂休眠的花骨朵,渐渐重新绽开起来,并且经过雨露洗礼,更为精神和光泽。
“哇,十二点了!”唐糖大喊。
“嘘!”李迪提醒,“别吵到人家睡觉了。”
“我居然坚持专注了这么久!”唐糖压着声音。
“专注了几小时很奇怪吗?”纪晓然觉得好奇,“考不出来就要死,大家都会死命学习吧!”
“那你错了。”李迪说,“像我这样的人比比皆是,看着是在学习,实则力不从心,或许是二十多名,还未到绝望的时候,自然懈怠,或许是吊尾车,垂死挣扎也没用,索性放弃了等投胎。”
唐糖叹气,“毕竟在这样高压恐慌的环境下,还要静心学习,是一件难事呢!说真的,昨天我已经是根绷紧的橡皮筋了,太痛苦了,一直想着倒不如解脱了呢。”
纪晓然方才惊觉,在高三营的人,只是身处了一个“考不出就去死”的环境。而“拼命去学习不想死”只是一种现象,并不是每个人发自内心的本身。
自己不想学,是永远都学不进去的。
“所以我们要摆正心态,不能局限在死或者不死,而是,往后怎么生。毕竟前途是自己的。”
纪晓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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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校园有着一股神奇的助力,所有人的酣睡成了三人追赶的动力。
唐糖和李迪第一次在高三营有了这种越学越来劲儿的感觉。
天蒙蒙亮,路灯不知何时已灭。
像是一场战役的完结信号,几人同时伸了伸懒腰。
“哇,清晨的校园其实挺美好。”唐糖想站起来迎着鲜美空气吸上几口,却一个趔趄。
好在李迪在旁边扶住了。
“哎呦喂!”唐糖发觉自己的膝盖一阵僵硬,猛学了一晚,关节都不听了使唤。
“大姐,你是等不及炸死?要跳进河里去做校园浮尸?”李迪说。
“哇,我居然学到残废!值得纪念!”唐糖反而兴奋。
“大家一个晚上成果如何?”纪晓然问。
李迪翻着笔记,“我居然把你笔记上的题都做了一遍,你理出的公式我也背了。”
“突然觉得我不懂的那几块数学不是天书了……”唐糖概括。
纪晓然也站起来,抖了抖手脚,活动胫骨,“今天是周日,我们先回去睡一觉吧,保持体力也非常重要,下午你们看看这本言谨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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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又去图书馆看书了。
她大概并没有发现纪晓然和唐糖不在宿舍,从来都是抹黑了回来,摸着床就躺下睡了,天没亮就起床出去了。
纪晓然隐约听着唐糖的鼾声,自己却辗转不能入睡。
几个咸鱼翻身后,她索性一个鲤鱼打滚。
会一会外挂机去!
据说学霸都是在图书馆看书的,纪晓然徒步而去,发现图书馆还真是又偏又远,难怪一般人不去,因为确实耽误不起这个时间。
高三营一共就没几幢楼,除了教学楼、宿舍楼、食堂,另外就是在最角落的图书馆。
图书馆有三层,已不是她印象中的图书馆了。高三营的图书馆是幢深红色的建筑,听唐糖说,这里的人称其为“小红楼”。
“小红楼”这样的名称颇具历史感,瓦砖陈旧,窗面斑斑驳驳,在被死亡氛围笼罩的“高三营”,这一角落一角落的破损只是徒增了令人窒息的压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