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语堂其实在和史密斯医生交流的过程中就已经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了,尤其是会不由自主地攻击医生。
他没有关于被催眠的任何记忆,只有在史密斯医生问起来的时候,他的耳边才会萦绕着一个刺耳的声音。
“你是正常人,你绝对不允许别人怀疑你的记忆,否则就让他们试试你的铁拳。”
温语堂举起自己的拳头一言难尽,可真是为难了自己瘦弱的小拳头,他清晰地记得每次发疯之后自己的双手快要废了的感觉。
“我的记忆可以恢复吗?”温语堂记得史密斯医生问完自己的情况后,他只问了这么一句。
史密斯医生揉了揉有些发痛的手腕,懵声说道,“当然可以,要不然我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但是医生紧皱的眉头让温语堂知道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直到刚才听到了两个儿子的谈话。
“有些事情我以为你们大哥知道就足够了,但是现在看来,我是得和你们说清楚了,到时候我如果出了问题,你们三兄弟一定要互相扶持。”
温语堂走过来坐在在了两人的上方。
“你大哥有他自己的势力,老二最近在娱乐圈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你确实达到了我的期望;老三的黑客技术也是值得表扬的,但是你不能胡来,只能做一些有益的事情。”
“现在来说说我的势力,我明面上有一家律师事务所,叫成顺律师事务所,主事人是迟宝顺;私底下有一家侦探社,叫宝康侦探社,主事人叫程康成。”
“这两个人是好兄弟,也和我们有一样的敌人。”
“现在云家和阮家已经身处泥潭,那股控制我们的势力正处于放松疲惫之际,如果现在我们还不能做一些反击,以后就会给他们陪葬。”
温修瑜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如果对抗敌人需要温语堂的身体健康做交换,他宁愿不要。
“那你把事情交给我们,我们来办就可以了,你去进行心理疏导。”
“史密斯医生有告诉老三两种方法的成功率吧?你怎么不和老二说说?”温语堂似笑非笑地看着温修宜。
两个人的眼光都集中在温修宜的身上时,他有点慌,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被温语堂看破了的感觉。
“把,我这不是忘了嘛。”
温语堂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那现在记起来了吧?给我们说说。”
在温语堂压迫的眼神下,温修宜舔了舔干燥起皮的嘴唇,“你看你们,我又不是不说,这么死死地盯着我干嘛?”
温修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两者的成功率差不多……”说到这里他有点心虚,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差不多是差多少?我怎么不知道医学里面还有差不多这个说法?”温语堂的语气没有一点起伏,但是却带着没有缘由的压迫感。
“心理疏导百分之二十的可能性会痊愈。”温修宜说完这一句后,抬头瞄了一眼温语堂,看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温修宜咽了口唾沫。
“别逃避,精神刺激的成功率呢?”温语堂瞥了一眼满眼小心思的温修宜,冷声道。
“八十,百分之八十。”温修宜快速地说完之后,又接着描述着精神刺激的危害,“但是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失败。”
温修宜很认真地看着他,“一旦失败,你就会变成白痴,而且由于脑损伤过于严重,对于你的生命也会有影响。”
“怎么,我变成了白痴你们不愿意照顾我?”温语堂调笑地说着。
温修宜无奈地看了他看,又看着被他们吵醒走过来的史密斯医生,“这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照顾的问题,而是我们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
“你觉得浑浑噩噩地活着有什么意思?”温语堂瞥了一眼认真听着他们谈话的史密斯,“而且你们想让我活着,别人可不是这么想。”
“你们难道想不出为什么我的记忆会被消除,甚至记忆错乱吗?”温语堂自嘲地笑了笑。
“肯定是我知道一些足以让他们惧怕的消息,但是又有一些不能除掉我的原因。”
“所以,史密斯先生,第二种方法,我什么时候能够痊愈?”温语堂没有理会一旁纠结的两个儿子,而是直接和医生讨论。
“温先生,我华语不好。”史密斯先生回避着温语堂的问话。
“您说笑了,温修然找医生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语言问题的,他那么细致的人不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温语堂并不相信史密斯先生的推托之言。
“所以有什么事情不能和病人说清楚呢?这么拐弯抹角的是怕我会不配合?”
史密斯医生一愣,随即笑道,“不是怕你不配合,而是怕你太配合了,有时候会适得其反。”
温语堂笑了笑,并没有回应医生的话外之音,而是转头看向纠结的两个年轻人。
其实换做是温语堂,他也会这样结局,尤其是原本拿事的老大不在家,忽然将重担交到两个从来没有经事的少年人身上。
温语堂不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但是能在二十岁左右就收养三个大孩子当儿子,他可以想象当初的自己有多皮,做事也应该很肆无忌惮。
他看着眼前为自己担忧的两个儿子,还有在外奔走的老大,欣慰地笑了笑,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当初的自己可真是明智,也确实慧眼识珠,这么三个大宝贝怎么就被他捡回家了。
“你们不用想太多,我这个当事人都决定了,你们想别的也没有用,还不如好好配合我和史密斯医生,说不定我能早点恢复。”
“好,听您的,第二种方法。”温修瑜面无表情地答应了温语堂,放佛没有感受到身边温修宜掐自己大腿的痛感。
“哎哎哎,我还没有……”温修宜本来想说自己还没有同意,但是温修瑜的大掌紧紧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他没有意见,史密斯医生,现在我们来商量一下治疗过程吧。”温修瑜瞪了老三一眼,抓住掐着自己大腿的手狠狠握着不松手。
“OK,我就知道你们最终会选择这条路。”史密斯医生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治疗方案,温语堂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温修瑜和温修宜则是忽然想反悔了,他们可能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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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国外医院。
曹子安骂骂咧咧地给温修然削着苹果,温修然却没有丝毫反应,而是平静地看着窗外叽叽喳喳的小鸟,还有嬉戏玩闹的老人家。
这样悠闲的生活,温修然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了,他还饶有兴趣地唱起来小时候路过学校时,老师教其他小孩子唱的歌。
曹子安听得心烦,就把手里只削出一圈果皮的苹果拿到嘴里咬了一口,“这歌当初那群小屁孩唱得我头疼,你现在又在我耳边闹腾。”
“话说就这么丢下你爸和那个两个弟弟不管真的行吗?”曹子安吃了一口苹果,嘴里嘟囔着。
“为什么不行?两种选择,他们总要下决心的。”温修然顺起来一个苹果,“吃不吃苹果不还是由我说了算。”
“那你觉得这个苹果会是谁吃的?老二还是老三?”曹子安和这两兄弟的交际并不多,他想知道能果决做出决定的人会是谁,谁会是温家的下一个掌事人。
“都不是。”温修然笑着摇了摇头,他那两个弟弟还没有成熟,还担不起事儿,这一次足够他们历练了。
“难不成要等你回去?”曹子安一点都不想让温修然那么早回去,在这里多待几天,他的兄弟说不定能多看看这悠闲美丽的世界。
“我爸他自己会做出决定的。”所以温修然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家里,他不想看到温语堂痛苦的样子,也想让两个弟弟能够成长。
曹子安啃苹果的动作一顿,“艹,你事事都算到了,算到你自己了吗?”
双方沉默了许久,温修然没有准备回话,曹子安也不想再问话。
“那边出了什么事,会有高安怡替我们解决的。”似是看出了曹子安的疑虑,温修然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让吴明旭这个臭小子照顾好我妹妹。”曹子安提起这个小子就狠地牙痒痒。
被他们提起的吴明旭和高安怡此刻则是坐在KTV里喝酒。
小小年纪不谙世事的吴明旭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旁边的姑娘往他身边靠近一分,他就往旁边移一寸。
KTV的音响和歌声震得吴明旭耳朵有点疼,“高科长,您约我来着干嘛?这都大半夜了,我该回去陪我女朋友了。”
拿着酒杯喝酒的高安怡手指动了动,这么一个小屁孩也来嘲笑自己没有女朋友?那就多晾一会吧,“小小,过去陪会小吴,你看他一个人多寂寞。”
“我不寂寞,我回家有人陪,高科长,您虽然单身,但是也不能这么放纵自己啊。”吴明旭苦口婆心地劝着高安怡。
“高科长,您是不知道啊有个贴心地女朋友是有多舒心,”吴明旭扒拉开小小攀附在自己胳膊上的双手,“你别看外面这小野花挺辣的,其实家花才是最香的。”
高安怡脸上的微笑彻底维系不住了,他要是能找到女朋友,还需要这小子在这里叽叽歪歪?
“咱们去茶馆说正事吧……”
高安怡看着硬生生靠一张嘴就改变自己主意的吴明旭,心想不愧是温修然这个老狐狸带出来的,下一次碰到了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其实吴明旭找高安怡没什么大事,反正在他看来,除了温修然的事情,没有比跟曹子雨在一起更重要了。
因此茶馆里,两人静坐了数十分钟,闲不住的高安怡终于开口了。
“小朋友,你对象在哪找到的?给哥介绍介绍经验。”
原本严阵以待的吴明旭被这么一句搞得呛住了,他沉思了一会,“应该是国家发的,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
“我才是国家公职人员啊。”高安怡不爽地咒骂着老天的不公。
但是吴明旭一点都不想和他耗下去了,好不容易有个小女朋友独处的机会,绝对不能被这只单身狗耽误了。
“高科长,有什么事咱快点说吧,就算您不急着老婆孩子热炕头,您也得回去睡觉吧,这都晚上十点了。”吴明旭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茶馆服务员,那种想用扫把把他们赶出去的眼神让他瘆得慌。
“我们又不想lzx那种时间管理集大成者,凌晨三点睡觉还有时间搞幺蛾子,最终把自己女朋友作没了还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吴明旭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高安怡,希望他不要走一条“不归路”。
高安怡眼神诡异地看着吴明旭,这孩子到底被温修然灌输了什么不得了的思想,简直和大话西游里的唐僧有的一比,他这一辈都没有别自己的老爸老妈这么说教过,虽然吴明旭说的挺有道理的,但是自己又没有准备做什么,为什么要听得这么认真?
“小屁孩,来来来,说正事。”高安怡实在忍受不了吴明旭的王八念经了。
“你家老大出国治疗,我看温家那两兄弟也不顶事,所以以后的交接人就是你了,以后得到消息了,你是自己解决呢,还是打扰你的老大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是,他要是不能活着回来,温家想要平安度过这一劫,做梦吧。”
吴明旭听前面几句话的时候还猛点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发出了灵魂一击,“高科长,您不会是对我老大有意思吧,这么相爱相杀。”
高安怡现在只想让老天收了这妖孽,“我现在得到的消息就是,对方的三人组虽然在合作,但是彼此的矛盾也很大,特别是那个神秘人,最近好像已经和温岑、宴嘉泽闹翻了。”
“所以,让温语堂恢复记忆,把他知道的一切还有水兮倩留下来的所有资料都找出来,我们才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说完,高安怡就喝完了茶杯里的最后一口茶,站起来转身离开,没有留给吴明旭一个眼神……
温家别墅。
温家的地下室以前是用来存放各种珍稀的酒类,现在却是温语堂的治疗场所。他躺在一个冰冷的铁质靠椅上,被铁链绑着防止他挣脱。这个椅子是他要求制作的,因为他的回忆中,每次失忆前都是在这样的椅子上。
史密斯医生按照温语堂的要求,戴上了口罩,带着黑色无镜片的镜框。
“温总,别来无恙啊,我们又见面了。”这时候史密斯医生的口音完全符合华国人的习惯,没有丝毫异域的感觉。
温语堂脑海里开始翻滚着各种记忆,有自己一开始无所顾忌地咒骂,也有后来加装屈服的虚与委蛇,再到最后麻木地应承。
“我可一点都不想和你见面。”
“温总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这边有事想早温总谈谈,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给个面子。”史密斯医生这会完全就是当时绑架温语堂那个人的作态。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以前你绑我过来的时候可没这么有礼貌。”温语堂这会的情绪有些激动,这是烙印在骨子深处的反应。
“哦?那温总给我讲讲我们以前怎么绑你的,我都忘了。”史密斯医生终于开始诱导温语堂回忆他隐藏在最深处的回忆了。透过监控器看着这一幕的温修宜和温修瑜也不着痕迹地放轻了呼吸,好像怕打扰到屏幕里人的回忆。
“第一次,我买了一个外接键盘正在往家里走,你们在我家大门口就光明正掳走了我,还摔坏了我的键盘。”最令温语堂生气的不是被掳走,而是他给温修宜买的外接键盘摔坏了,那是温修宜最喜欢的一款限量版,他想买回去做温修宜的生日礼物。
屏幕后面的温修宜也知道这个外接键盘只可能是买给自己的,家里其他人都不会对这东西感兴趣,温修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泪忽然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他一边哭,一边沙哑着说道:“是我的错,我当时还以为你不喜欢我,给大哥二哥都有生日礼物,怎么偏偏到我就没有了,还对我那么冷漠,我还冲你发脾气,我错了。”
温修瑜听到这里,沉默地拍了拍老三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转头继续看着监控视频。
“那我把你带回去后,你记得我做了什么吗?”史密斯医生一步一步地引诱着温语堂。
“你……你给我扎针,我注射了一些药剂,我特别疼。然后给我读了一些我听不懂的故事。”温语堂的脑袋此刻有些迟钝,想不起来那些故事到底是什么了。
但是屏幕后面的温修宜和温修瑜大概猜出来了,那个阶段的温语堂一回家,就摆出一副欧洲贵族的做派,他有时候会穿一些滑稽的宴会礼服坐在餐桌上吃饭,原本喜欢的中餐却变成了红酒牛肉,就连早餐都是他最不喜欢的面包,还吃得津津有味。
这应该是一个欧洲宫廷的故事,但可能因为是第一次催眠,时间只维持了几天。
史密斯医生通过耳麦听到了温修瑜说的温语堂口中的故事,点了点头。
“那第二次呢,我记得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挺愉快的,我还给你端了你喜欢的红酒,吩咐厨房做了牛排。”
“屁,劳资根本不喜欢这些,你别想再忽悠劳资了。”温语堂的情绪此刻有些激动,他身后的铁椅子和拴住他的铁链相互撞击,在空旷的地下室发出阴森的“框框”声,史密斯医生连忙固定住了他的头部。
“是我忘了,我给你准备了猪蹄和麻辣鸡翅,你说你最喜欢吃这两样。”史密斯医生赶紧换了撇脚的那种说话方式,安抚着温语堂的情绪。
温语堂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
温修宜在耳机里大喊着让史密斯医生结束这一次的治疗,但是已经看到了胜利曙光的史密斯医生没有立即作答,而是仔细观察了一番温语堂的精神状况。
“我觉得温先生还可以在继续一小会,如果现在放弃了,一切都需要从头再来,他还得再受一次折磨。”
两兄弟就算着急,也不想看到温语堂再受一次苦,只能按耐住焦躁的内心,等着医生宣布这一次的治疗结束。
“温总,我记得第二次给你注射的是麻痹神经的针吧,你应该不会多痛。”史密斯医生跳过了吃东西这个话题。
“屁,你明明给劳资注射的是痛觉放大的针。”温语堂此刻额头已经冒着豆大的汗珠,咬牙切齿地说这话,他此刻的神情恨不得要死眼前的医生。
“注射完之后,你在我的脚掌扎了好多细小的针,到现在我都记得那时候我走路的时候都是钻心的疼。”
史密斯医生没有回应,地下室忽然安静了下来。
但是原本安静的温语堂此刻却癫狂了起来,“我说过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妈什么都没和我说,你不信去问宴嘉泽医生,但是我妈临死前就告诉了我她的艺名。”
史密斯先生立马抓住了这个话题,“我问了你什么,你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告诉我!”最后这三个字,史密斯医生是吼出来的,监控后面带着耳机的两兄弟都被震地一愣一愣的。
“你问我妈有没有给我什么资料,她什么都没给,这是真的,你们都这么折磨我了,还当着我的面杀人,我敢骗你们吗?”温语堂此刻的话语带着哭音,甚至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往下流。
史密斯医生并没有放过温语堂,而是进行了最后一击,“你要是敢骗我,你那三个儿子也会一一尝尝你受过的苦。”
原本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温语堂直接昏倒了,但是在他昏迷的前一刻,传出了一句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别伤害他们,他们是无辜的。”
两兄弟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揪下耳朵上挂的耳机,冲进地下室抱住了温语堂就开始哭。
唯有旁边清醒的史密斯医生弱弱地出声,“你们是不是应该把他搬回房间再哭?”
温修宜一愣,然后瞪了史密斯一眼,“用不着你指挥我。”
然后他指挥着温修瑜,两个人把温语堂背回了房间。史密斯也跟了过去。
“第一阶段的刺激性治疗已经结束了,下面就是缓和性的,你们想想他被催眠之前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到时候给他情景浮现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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