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二章 上京风云

庆国使团到了上京先是立于马车之上摇旗呐喊,再是齐国的皇帝直接叫庆国正使为范先生还询问他的红楼出到哪里了,再接着便是永安公主凭着美貌和名声名动上京,传出了圣女海棠朵朵与永安公主一见如故的消息。

陈轻上来到北齐终究还是为了救言冰云。除了觐见北齐皇帝这项操作是必不可少的以外,范闲和陈轻上目前最紧要的任务便是找到言冰云在哪里,并且还要同时监测肖恩所在,毕竟庆帝是要求他们杀掉肖恩的。

范闲此前倒是与圣女相谈甚欢,聊得不错,在某种程度上达成了一种同盟,虽然范闲之后很快就发现海棠朵朵不是太后而是小皇帝的人,但是帮太后也是帮,转而帮小皇帝似乎也没什么大问题。

范闲作为正使时常来往宫中,高达则是被范闲派着抵挡来挑战的北齐人。陈轻上在安定下来打探好周边消息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找狗。

人类语言对于狗来说那么复杂,若论安安那只边牧对那个字最敏感,那一定是“跑”这个字。

狗天性护主,但又服从命令,如果言冰云遇到了什么事情安安是不会先溜走的,但如果主人向她发布跑的命令,她应该会迅速撤离。

言冰云走之前陈轻上便告诉过言冰云,安定之后让安安也熟悉一下某一个下线,情急时刻向她发号施令,她可以报信,也可以作为一个提示。

指望狗狗在偌大的上京城找人是有些困难的,但是这个信号可以在言冰云被抓后使其余谍网暗伏,避免被一网打尽,之后庆国再派人过去便可以迅速利用谍网搜救,而不是处于半瘫痪状态。

锦衣卫抄家的本事陈轻上想象得出来,但是十四的监控能力陈轻上也很有信心。言冰云被捕后没有留下任何类似文书纸条的实质性信息,证明言冰云被捕前有时间处理,那么陈轻上相信安安也能够成功提前跑出来。

当陈轻上把此事和范闲说了之后范闲目瞪口呆的模样让陈轻上耸了耸肩。

“等等你让我捋一捋。”范闲正努力缓过劲来,“所以说,这个世界有边牧这种智商第一的狗,你还养了一只,你还训练它当庆国暗狗。”

庆国暗狗?小范诗仙对于她心爱的边牧犬竟然是这样形容的,陈轻上怒了。不过没等陈轻上生气,范闲也知道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好啦好啦我明白你的计划了,姐你可真厉害,安排这么周到,不过靠一只狗,未免有些冒险。”

陈轻上瞥了范闲一眼:“靠人就不冒险了吗,如果换成是人,根本就逃不过锦衣卫的搜捕,但是若是一只狗,锦衣卫不会全城搜捕一只狗,也许能办成的事比人还多。”

其实陈轻上也多少利用了一些心理学。言冰云若是知道了自己已经暴露而且来不及逃,作为一个暗探的基本素养,他最先要断绝联系保住整个谍网不陷落。沈重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当时云才子府上没有一个人出逃,也在他的预料之内。

沈重觉得言冰云不会再联系下线,也没有人员流通,于是也没有多想。更何况他的属下根本不会在意似乎少了一只看门犬,即使这条看门犬看起来挺聪明的。

这个法子并不一定万全,也有失败的可能,但是陈轻上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应急之策了,做些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范闲于是立刻派人传言出去,说是庆国公主在街上偶然间看到一只黑白相间耳朵是三角形的狗,此种狗南庆并没有,公主于是白银五百两悬赏,想要找到这只狗。

消息传的很快,最先收到消息的自然是锦衣卫的人。沈重得知了这个消息皱眉思索了一番。

陈轻上不是会在敌国有闲心找乐子的人,这么大张旗鼓找一只狗,一只黑白花色的狗……好像言冰云来的时候,身边也有一条黑白色的狗。

沈重这么多年在官场上自然也不相信巧合,于是又派了人手去公主下榻的驿馆守着,暗中彻查每一个来送狗的人的信息。

于是这几天除了上门向高达挑战的一个接一个,还有奔着悬赏来送狗的。陈轻上身份招摇,伤也没好全,正好待在驿馆里看狗,一本正经每一只狗都要看清楚。

陈轻上知道沈重会严查这些送狗来的人,那她就每一只狗都表现出兴趣来,每一只狗都摸摸头,请沈大人多派人好好查查,精力越分散越好。

此时沈重去见了言冰云。高达被困,陈轻上在驿馆里,范闲和王启年有何道人盯着,之前怕有尾巴跟着自己暴露言冰云的踪迹,现在倒是可以去一趟了。

这几日对言冰云的刑罚又下令重了一些。沈重知道就算自己再能拖也终究要放走言冰云,但是言冰云死活不说其他暗探的消息,沈重只能把刑罚再加重。

既然鞭子沾盐水太过平淡,那不如让言冰云试试竹签插在手指里是什么感觉,吃点致幻的药物看看会不会说出些什么来。

这十日言冰云是受了不少罪,但是总归得让他活着,上完刑还得上药,上完药又上刑。想起上药沈重的心里更是怒火冲天。

明明自家婉儿并没有与这云才子走得过近,也从未表露心意说对云公子有意,可自从那日她偷听到自己让下面的人加重刑罚的时候就哭着非要去看言冰云。

“敌国暗探有什么好看的,更何况人家在庆国已有未婚妻子,你去做什么?”若不是自己的亲妹妹沈重都想把自己妹妹也绑起来关着了。

但是沈婉儿一哭二闹三上吊,表示自己只是去看望上上药,绝不是对言冰云有意。

自家妹妹到底怎么了沈重真的搞不清楚,但是若只是探望上药倒也并无不可。这次去见言冰云,沈重倒是想自己好好审讯一番问问这个言冰云。

言冰云也不是没有知觉,十指连心的痛苦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稍微动一动身上的伤口都在叫嚣,再加上精神上的折磨,言冰云已经快要到崩溃的边缘。

他不怕死,但他也不想死。虽然被捕的那一刻已经做好了就当自己死了的准备,但是他还是会想起轻儿在等他,想起自己还没娶她,自己还没对她负责。

身体很脆弱,意识又混乱,言冰云突然看到眼前门打开了,好像是他的轻儿姑娘走了过来,她好像在哭,看到自己身上的伤都不敢触碰,着急忙慌的要给自己上药。

“轻儿……”

不过很遗憾,来的人不是陈轻上,是沈婉儿。

言冰云神智恢复一些了之后也发现了来人不是他心心念念的轻儿,而是沈重的妹妹。只不过他伤重,说不出连贯的话来,只听着沈婉儿一边哭一边故作镇定地说:“你不会有事的,庆国的人会来救你,他们很快就会来救走你的。”

说了这些之后沈婉儿强行给他上了药,便继续哭着走了。言冰云自问自己在北齐与沈婉儿并不亲近,如今沈姑娘来这一出倒是有些让言冰云摸不着头脑。

沈重应该不会让自己的妹妹来施美人计吧,言冰云默默思索。

沈重很快过来了,先绝口不提自己妹妹的事,倒是提起了曾经言冰云养着的那只狗。

此前沈重从未意识到狗有何异常,如今沈重突然问起,想必是轻儿有所动作了。

“言冰云,你猜的没错,的确是永安公主在悬赏找一只狗,不过据沈某所知,她还没找到。”

言冰云一言不发。只不过这么长时间了沈重知道,言冰云要是开口说话那必定是讽刺不屑之语,听着更让人生气。

“言冰云,只要你说出你们庆国在北齐还安插了哪些密探,我保证立马就将你放出去让你与永安公主团聚,也省的公主多操心你说是不是。”

言冰云看着沈重笑了笑:“好啊,我告诉沈指挥使,你们北齐六部官员,皆是我庆国间谍,你都杀了吧。”

如果陈轻上要是在这里铁定要被言冰云给气死。言冰云其实也只不过知道几个下线用以扩散而已,要是直接一开始说自己不知道,没准还能少受点刑。如今这样挑逗沈重,若不是庆国使团就在上京,言冰云迟早被沈重一刀砍了。

沈重现在的确是拔了刀满脸怒气,不过好歹理智还健在,冷静下来说了一句:“那你就别想出去,也少打婉儿的主意,来人,上刑。言公子,我这就去告诉永安公主你的近况,我看看轻儿会作何反应。”

言冰云咬紧牙关握了握拳,沈重根本不可能会告诉轻儿他的近况,明明知道是沈重打击自己,但心还是痛到极致,担忧也没有少半分。沈重也注意到安安,那么就要看谁更快一步了。

更何况之前沈重提到轻儿此前曾与他相识,沈重还曾向轻儿表白心意。这种事情上沈重不会说假话。言冰云相信轻儿心里有自己,但是为什么自己从未知道轻儿曾与沈重相交?

言冰云现在的处境很艰难,又痛苦,又疲惫,还有几分酸涩难受。

与此同时陈轻上也找到了那只狗,只不过还是装作没找到的样子继续等下一只,之后便派一个从未露过面的暗卫去带狗来的那家铺子,是一家油铺。

暂时掌控北齐暗网之后陈轻上知道了言冰云暴露之前的所在地。她告知范闲后范闲便准备去一探究竟,也许会发现什么。

于是范闲联合明面上在沈重旗下实际却是陈萍萍帮手的何道人一起摆脱了沈重的监视,让王启年去内库店铺查账,自己前往言冰云最后待过的地方。

可惜,范闲到了那处,只见沈重背着手等在那里,颇有几分请君入瓮的意思。

范闲在心底暗想,这沈重,果然不能小看。

既然沈重早就在这里等着了,而且也言明此处早已空空如也,范闲也没有进去一探究竟的意思。

此路不通还要再想办法,回来的路上范闲竟然偶然间打听到沈家小姐似乎与言冰云相交过一段日子,但是也没有什么别的消息。

范闲最终回了驿馆准备把这个不算消息的消息告诉陈轻上一起分析一番,却未曾想此时沈小姐已经来到驿馆与陈轻上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