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林悦带着小葫芦在庭院里晒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惬意得不得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是在天鹤宗,而不是在太虚剑宗的昌鹤峰上。
一直到华灯初上,终于有道童前来,请他们赴宴。
闻星阑沉默片刻,他拿出了一只玉匣,交给了林悦。“待会儿你将这只玉匣交给申掌门,就说是药峰的朝旭长老炼制的培元补气丹,适合申姑娘现下的状况。”
林悦接过了药匣,眨了眨眼。她想起白日里看到的申康伯掌门的反应,模糊的猜到了什么。
她将药匣收进了乾坤袋中,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林悦和闻星阑跟在道童的身后,走在天鹤宗的道路上。
相比起古朴庄重的太虚剑宗,天鹤宗更加的华丽大气。脚下的道路以整块的青玉石板铺就,并且每隔十步的距离,两边都摆放了深海明珠用来照明。道路的两旁栽种了许多的花木,有很多林悦没有见过。
远处可见天鹤宗专门用来宴饮的大殿,以黄金铸墙,琉璃做瓦,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数十支儿臂粗的牛油烛燃烧的火光映在琉璃瓦上,把整个大殿照得灯火通明。
林悦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这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仙家宴饮。她拉着闻星阑的袖子,眼睛黏在天鹤宗的这座宫殿上都要挪不开了。
太虚剑宗的风格很多,从古朴到秀美,但就真的没有天鹤宗这种华丽的风格。
闻星阑轻咳一声,把林悦的注意力从宫殿上拉了回来,他们已经站在了宫殿门口。大殿里,天鹤宗的各位长老和精英弟子都已经落座,申康伯掌门高居首位,他身边的位置空着,很明显那就是闻星阑的位置。
小道童对林悦做了一个手势,要引着林悦去弟子席那边。闻星阑拉住了林悦,一路走到了申康伯掌门身边的空位。申康伯掌门面容略显疲惫,虽然依旧相容满面,但是眉宇间透露出丝丝忧虑。
林悦这回机灵了一次,她将玉匣拿了出来,双手捧着站在申康伯掌门的面前。“听闻申姑娘身体不适,此乃我宗门药峰长老所炼培元补气丹,或可帮助申姑娘。”
申康伯掌门目光一顿,在林悦手中的玉匣上一掠而过,微笑着道了谢,示意一旁的道童将玉匣收起来。闻星阑看了申康伯掌门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白日里申采薇的侍女来报,申采薇在回去了路上就发作了,虽然提前备好了稳婆,但是申采薇此前郁结于心,伤了胎气,这会儿发作,出血量大到根本止不住。稳婆也没了办法,申伯康才会将王长老派了过去。
王长老身为医修,虽然比不上太素谷的圣手,但是在修真界中也算是小有名气了。
他到了申采薇的产房外,一边施术为申采薇治疗,在查探到申采薇的气血不足、精气亏失,一边又让人去药房将补气丹取来。可是申采薇在服下补气丹之后,情况并没有什么好转。
从王长老过去到现在,孩子还没有生出来。补气丹已经服了好几颗,申采薇的气息还是一点点的衰弱下去。
故而申康伯此时虽然举行了宴饮,表现丝毫不露,但其实一直牵挂着申采薇那边。他只有申采薇这一个女儿,现在被薛家的小子害成这个样子,他怎么会不恨。
宴饮开始,天鹤宗的人彼此心照不宣,觥筹交错间,一派和乐融融的氛围。
天鹤宗的人轮番对闻星阑进行商业吹捧,彩虹屁跟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放。但是闻星阑一直沉默,除了对敬酒来者不拒以外,基本没有说话。
在闻星阑那里碰了个软钉子,天鹤宗的人转移了目标,将视线集中在了林悦的身上。埋头苦吃的林悦后背一凉,就看到天鹤宗的那些精英弟子们都围到了她的身边。
“林仙子天人之姿,能够成为星阑剑尊的弟子,想来修为也是绝佳的。”一名面目斯文的男弟子手中执着犀角杯,站在林悦的桌前。
林悦嘴里咬着一只灵鸡腿,抬眼看了这名男弟子一眼。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里一片茫然,仿佛在说:大兄弟,你谁?
可是人站在自己面前,不说话好像不太礼貌的样子。她几口将鸡腿吃完,扯了块帕子擦了擦油汪汪的嘴,拿起放在一边的酒杯,刚要回敬回去,就被闻星阑拦了下来。
闻星阑取走林悦手中的酒杯,将一杯灵茶放在了她的手中。林悦端着茶杯,朝着站在她面前的天鹤宗弟子嫣然一笑。
“这位师兄,师尊不许我饮酒,我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天鹤宗的弟子脸上似乎有些红,也有可能是之前饮了酒的缘故。他饮尽杯中酒,还想说些什么,另一名天鹤宗的弟子也走了过来。
“我说余师兄怎么不见了,原来是来会佳人来了。”刚过来的天鹤宗弟子明显已经有了醉意,余师兄看着走过来的天鹤宗弟子,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韦师弟,慎言。”
韦姓弟子眼神轻浮的在林悦的脸上流连了一番,嘴里啧啧有声,“我可没有说错,这位师妹国色天香,着实是令人心动。”他的视线随之下移,还想要说些什么,就冷不防被泼了一脸茶水。
“哎呀!”林悦惊呼一声,连忙将手中空了的茶杯放下来,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去擦韦姓弟子脸上的茶水。“对不起对不起,刚刚不小心手滑了,师兄没有被烫到吧?”
“你!”韦姓弟子脸上的皮肤被烫得发红,他一把挥开林悦的手,看着林悦的眼神像是恨不得生撕了她。
“韦师弟,你喝醉了。”余师兄挡在了林悦的面前,看着愤怒的韦师弟,一脸平静的道:“莫要在剑尊面前失了礼数。”
韦师弟狠狠的瞪了余师兄一眼,气哼哼的离开了大殿。
余师兄转过身,看着林悦,满脸歉意。“让林师妹受惊了。”
林悦摇头,示意自己没事。这件事就算是揭过了,余师兄原本还想再跟林悦继续聊聊,但是闻星阑站起了身。在场的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闻星阑的身上,申康伯掌门也站了起来。
“剑尊?发生了何事?”
“夜深了。”闻星阑淡声道,“本尊也乏了,就先告辞了。”
“这……”申康伯掌门面上犹豫,他怕是刚刚那名弟子出言不逊,惹了闻星阑不快。
林悦从闻星阑的身侧探出头,对申康伯道:“申掌门,我家师尊每天这个时间都在静修的。”言下之意是,闻星阑是要回去静修了。
闻星阑没有做声,那边申康伯掌门却是松了一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今日的宴饮便到此吧。”
凉风习习,林悦跟在闻星阑身后慢悠悠的走着,她在宴会上吃的有点撑。林悦打了个嗝,砸吧砸吧嘴,不得不说,这场宴饮上的食物还是很好吃的。
回到小院,小葫芦趴在门口,看到林悦回来,身后的尾巴摇了起来。林悦快去走了过去,摸着小葫芦的头,突然问道:“师尊,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闻星阑:“不喜欢?”
“倒也不是不喜欢。”林悦撇了撇嘴,情绪莫名其妙的有点低落。“就是觉得这几个人给我的感觉都不舒服。”
“早些睡吧。”闻星阑路过的时候拍了拍林悦的头,“明日一早就走。”
图山,卫家。
薛夫人早已带着受伤的薛弘雅离开,朝旭长老带着苏星辰留了下来。
卫正阳在听到朝旭长老自报家门之后,变得有些尴尬,不过态度还是出现了转变。
用过晚饭之后,卫雅回了自己的院子,朝旭长老和苏星辰去了客舍。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用药了?”房间里,朝旭长老看着苏星辰,挑高了一边眉毛。“我以为你对这些东西根本不感兴趣。”
“我以为是叔父你动的手。”苏星辰看了朝旭长老一眼,“你知道的,我是个剑修。”
“啧,这小子看样子是得罪了人。”朝旭长老咬着烟嘴道,“这小子很明显是中了药,看他这个样子,像是消魂散。”
“消魂散?哪是什么?”
“一种歪门邪道的东西。”朝旭长老吐出一口烟,眯起了眼。“中了消魂散的人,会被激发出出内心深处的本性,而且无法控制。中了这种要药的人,性情会越来越狂躁,神志会被一点一点消磨干净,最后心魔丛生,身死道消。”
“算了,这也不管我们的事。”朝旭长老哼笑一声,“这是有人帮了你小子一把,闹了这样一出,卫家和薛家的婚事算是黄了。”
“看样子,我还应该感谢给他下药的那个人?”苏星辰轻笑一声,随后转开了话题,朝旭长老也没有再说这件事。
第二天一早,卫正阳就来到了客舍,亲自找上了朝旭长老。
“先前的事,还望长老不要放在心上。”卫正阳一夜没有睡好,面露疲惫,但在面对朝旭长老的时候,还是打起了精神。“我已经将薛家的庚帖送了回去,并且派人去将小女的庚帖要回来,此次就将小女与薛家的婚约解除。”
“卫家主当机立断,雷厉风行。”朝旭长老赞了一句,“不知卫家主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承蒙苏公子垂爱,不知苏公子可愿与小女结亲?”
苏星辰站起身,他看着卫雅羞红的脸,笑着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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