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他处的殷府在晚间灯火通明,府内大院嘈杂声不断,丫鬟们往来焦急而迫切,在盛夏的蝉鸣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沉重。
有丫鬟们小声的嚼舌根:“夫人也不知怎么了,好好的突然病的这么严重。”
另一个瞧了一圈,见没人便凑近了人小声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大少爷已经消失了一个月了,二少爷又总是来问大夫人大少爷的行踪,夫人不说,二少爷便没辙了吗!”
“嘘!”闻言的那个睁大了眼,像是被吓着了:“你可别乱说,二少爷那般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会做出此等之事!”
丫鬟眯眼呸了一声:“你这人!别被喜欢蒙了眼睛,现如今府里什么情况你还看不出来吗!”
“现如今,府里是如何情况?”一道温润的嗓音在两个丫鬟背后响起,听起来确实好听的紧,不急不缓的,像是泉水落进了池子里,叮当作响呢。
两个丫鬟听到声音顿时一惊,鸡皮疙瘩和冷汗已经起了一身,两个人又怎么能听不出来声音的主人是谁,慌慌张张的回身,连人都不敢瞧一眼,扑腾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磕着头都要急哭了。
“二少爷,我们知道错了!”
“二少爷,饶了我们吧!我们再也不说了!”
声音的主人像是不在乎两个小丫鬟说了什么,只是转了转手上的佛珠,低头看着两个小丫鬟,又是不紧不慢的缓声问道:“咱们府里,现如今,是个什么情况?”顿了顿,又添道:“别怕,我就是问上一问。”
两个小丫鬟抖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更何况说话,殷安瞧了半响见没人说话,皱了皱眉头,觉得属实没趣,便挥了挥手,道:“不说便罢了,这次饶了,下次可别再这般乱嚼舌根了。”
语毕也不管两个小丫鬟如何,颠了颠手里的佛珠,眯着眼睛往大夫人的院里走去了。
两个小丫鬟劫后余生,身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两个人爬起来互相看了一眼,那个说二少爷温润如玉的姑娘眼里像开了花,发着光小声道:“看吧!二少爷这般的温润,怎么可能做下那等事情!”
另一个拍了拍胸口,端起了放在地上的铜盆,小声道:“可我总觉得,二少爷比大少爷可怕多了。”
“怎么可能!”另一个反驳道。
而殷安则在去往大夫人院中的路上回头看了一眼越走越远的小丫鬟,他眯了眯眼冷笑一声。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一身黑衣,脸上有个连贯的伤疤,从左边的眼角到右边的下巴处,看起来吓人的很,殷安笑了笑,声音轻轻慢慢的,像是在说情话一般,对着男人道:“扔到蛇窝去吧。”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回身跳上了一旁的房檐,继而快速的朝着两个小姑娘远去的方向掠去。
……
“作什么躲在这里?”甄剑将将回到客栈,便瞧见一个成天不嚷嚷就不舒坦的东风,这张牙舞爪的人竟然像个失落的小哈巴狗似的,可怜兮兮的蹲在马厩旁。
见东风只是懒懒的扫他一眼,便又道:“你不嫌臭?”
东风闻言恨恨的瞪了眼甄剑,瓮声瓮气的道:“感冒!鼻塞!”就是气势挺足。
甄剑:“哦——”了一声,看了眼正在跺脚的几匹马,又看了看蹲着的东风,捂着鼻子也跟着蹲了下来:“怎么了?心情不好?”
“关你屁事。”东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甄剑捂着鼻子笑了笑,盯着东风的眼睛,笑的很是开怀,一字一句道:“当然关我事了,你不开心,我多开心啊。”
“……”东风气的猛地站起身,举起拳头想要打甄剑,但是比划了比划觉得自己应该是打不过,又气的跺了跺脚,仔细一瞧,眼眶仿佛都红了,委屈的小哈巴狗瞪着甄剑,恨恨道:“开心开心!你开心去吧!老子才不奉陪呢!”语毕跺着脚快速的跑了。
甄剑失笑的看着东风的背影,东风经不起逗,一逗就容易让人上瘾,真的是可爱的紧,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成为了四大护卫,可能是用可爱同别人竞争的吧,甄剑不着逻辑的乱想。
当甄剑同殷毓见面时,殷毓已经在床上昏昏欲睡了,房间里没有了西风的迹象,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不仅是人没有了,连所有属于西风的痕迹也都没有了,他寻思应该同之前的什么南北风一样,被这人打发走去做别的什么事情了。
怪不得那小子委屈成那样蹲在门口泫然欲泣的。
甄剑将剑放在原木桌子上,因为没有桌布声音有点响,差点跟周公见面的殷毓被惊了一下,立马睁开了眼,因为内力被封的缘故他连甄剑何时进的房间都不知道。
殷毓瞪了来人一眼,气他扰了自己的好觉,但又觉得这人从不讲废话,只好老老实实的从床上坐起来,道:“怎么了?是发现了什么吗。”
甄剑绕着锦州转了一圈,也仔细的观察了一天这个地方,锦州周围也没什么大发现,唯一的发现便是:“东风那个小子,今天要哭不哭的在后院马厩旁蹲了一天。”
殷毓瞪大了眼,重复道:“马厩?”
甄剑点点头:“是马厩。”
殷毓觉得不可思议:“他怎么都不嫌臭,小时候我就觉得他奇怪,怎么越大越奇怪。”
甄剑提点他:“他会不会是伤心,你让那三位都走了,就留了他一个。”
殷毓盘着双腿来回的晃,又摸了摸下巴,觉得甄剑说的可能没错,东风这小子别看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实则心细如发,心思细腻的不得了,指不定是以为不重用他,搁哪生闷气难过呢。
殷毓忖了忖,然后一拍手,说道:“巧了,我今儿刚听小二说过几天七夕,还有花灯猜谜之类的,东风从小就喜欢这些,不如我们留个几日哄哄他?”最后一句明显是问甄剑的意见。
甄剑看着对面青年狡黠的笑着盯着他,顿了顿,觉得心里有点乱,他很少同殷毓这样和平的相处,以往不是尸体就是尸体,不是吵架就是吵架,总是争锋相对的。甄剑回避了一下眼神,轻声道:“我都可以,随你们做主。”甄剑难得的说话青涩,带着点吞吐。
殷毓表情一向夸张,他把好奇在脸上摆满了,夸张的一惊一乍道:“呀,咱们的甄剑甄公子,这是害羞了吗——”
甄剑立即冷笑:“蹬鼻子上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