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你脑子是不是有坑

殷毓是被甄剑救下的。

当时情况危机,一阵的风吹草动便是草木皆兵,殷毓“固魂针”发作,疼的他牙齿直打颤,却也硬是没吭声,躲在一颗不知名的大树上头,苍白着脸,用手使劲儿抠着树皮以来缓解自己骨头里的疼痛。

而他身边的暗卫,东西南北——风四位,又被他不着调的指挥去了,一个捡柴,是为——东风;一个抓鱼,是为——西风;一个找水是为——南风;一个摘果子是为——北风,其中北风最大,南西东渐次排行。

殷毓等了半响,想等到东西南北风四位赶回来,好拯救一下被一群五大三粗的强盗围困的他,哪知他只是因为疼痛而微微放松了一点——松了松手抠树皮的劲儿,脚下的树枝便搁不住他来回拧巴的重量了。

“咔吧——”一声,树枝倏然断裂,他整个人便如同跌出巢穴的鸟雀,毫无防备的从空中摔了下去,殷毓整个人都惊傻了,硬是没反应过来,主要的是他手脚麻软无力,还疼的脑子发懵,只能硬/挺挺的往地上砸去。

好在他运气好那么一点,没摔在地上,直接砸在了一个土匪身上,那汉子看起来五大三粗浑身腱子肉的模样,实则是一身肥膘,貌似还肾虚,弱不禁风的很,殷大少爷这一屁股,竟然把人给坐晕了过去,不仅殷毓傻眼,连一旁静止的土匪们也都傻眼了。

谁能想到会从树上掉下来一个人,还把自己的老大坐在了屁股底下,甚至把人都给砸晕了。

当七荤八素的少爷好转了点儿后,抬头就看到了围在他身边的一圈大汉,一个个目露凶光,却又有着一脸难以言说的恐惧,殷毓当即就动起了脑子,东风他们不在身边,而他又被封住了内力,还一直同“固魂针”较劲儿,现如今这种情况,得想怎么活下去。

殷毓叹了口气:“……”

人倒霉的时候,果然连喝水都塞牙缝,殷毓一言难尽的想。

碍于自己完全没有武功傍身,殷毓腿一伸,脖子一仰,佯做体力不支的模样,干脆利落的闭上眼装晕去了。他想着这样好歹能够熬上几个时辰,这几天日夜不停的赶路,他也正巧烦了,刚好此时休息休息,也能等到东风他们回来收拾烂摊子,简直是一箭双雕。

这殷毓是腿一伸脖子一仰的想好了退路,这群土匪大汉们却个个都傻了眼,这个跟那个对个眼神,那个跟这个对个眼神,谁都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小白脸又搞的什么幺蛾子,都谨慎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那时殷毓屁股底下的壮汉应景的发出一声了哼咛,周围一圈儿大眼瞪小眼的“门神”们,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救起了自己的老大,也拎起殷毓的后颈衣裳,顺手便将其扔到了一边。

论起来,殷毓也不过是个看起来像那种富家子弟的小白脸,若不是感觉能捞住点儿好处,哪个山匪愿意搭理他。

看起来像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女人模样。

装晕的殷毓被扔到一旁的地上,动静不小,疼痛不少,他咬了咬牙咽下去了喉咙里的痛呼:“……”

该死,我为什么要装晕!!!

少爷动作幅度极小的动了动腰身,他的腰下刚好有几块棱角较尖的石头,咯的他直抽气。

“老大!”一个大汉猛地蹲下去,将手中大刀扔到一旁,便上手去翻自家死猪一般躺着的老大。

其它大汉一看这架势,一个个跟攀比似的,大刀都扔到了同一处,叮叮咚咚的作响,殷毓本就头痛难忍,那些兵器也刚好砸在他的耳朵边儿上,再被一吵,眼眶都憋红了,结果在撞击声中不堪忍受真的晕了过去。

有几个大汉没那么傻,也没忘了主要目的——殷大少爷,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合力将真晕了的殷毓掂了起来。一个身穿大红布裤的壮汉,从屁股后头掏出来一捆三根手指粗的麻绳,几个人合力将殷毓就地一绑,往树上一缠,便拍了拍手不再搭理,也都纷纷加入了唤醒老大的队伍里。

头疼的殷毓在梦里也不大安生,垂着头瞧不大清楚皱着的眉,只能从凌乱散乱的头发下,看见从额角淌下的冷汗。

甄剑就是这时候出现的,他在对面的一棵树上睡午觉,雷打不动的他却在一声声鬼哭狼嚎的“老大”里,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的坐起身,垂眸便瞧见了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只不过狼狈的很了,但还是瞧得出一身的富贵。

那人一身青衫,布料一看便是极好,柔顺贴身的很,哪怕染上了灰尘和落叶。可惜的是看不见脸,只因那人垂着头,只能瞧见一头的墨发,还有若隐若现的侧脸,人也被被三指粗的麻绳捆在树上,看起来像是被固定在树上,防止掉下去……可怜的有点不忍直视。

“醒了——!”

一声拔高了嗓子的尖叫让甄剑双手一抖,没差点从树杈上摔下去。

那尖叫的汉子刚嚎完,便响起了许多的嚷嚷,彼此起伏的,吵得人脑壳疼。

怪不得那人会晕——甄剑想,这也忒吵了。

可不是,吵的殷大少爷也在梦中惊醒,惊魂未定的瞪大了眼,冷汗一颗一颗的从额角往下淌,流经眼角,像是落下泪了一般。

欢呼雀跃的大汉仿佛已经忘了还有这一号人,只有坐在树杈上的甄剑,他撑着下巴,目光直直的望向那依旧垂着头的青年,那人瞪大了眼,眸子里斑驳树影盛了一大片。

深邃又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