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片刻,黎一白冷淡地收回目光,转过头去盯着电脑屏幕,说,“你想什么?阿姨收拾的。”
那神情,仿佛在说:你对我是有什么误解?你哪里来的自信认为我黎一白会帮你做这种事?
……
“噢。”苏暮有点难堪又想笑,他没当一回事,退出了游戏准备关电脑时,看到黎一白又点了一局排位,正在匹配队友。
“四点了。”苏暮眼瞳微睁,强调道,“哥,四点了!你不去睡觉吗?明天还要训练吧?!”
“睡不着。”黎一白眼睛仍旧盯着屏幕,回苏暮。
苏暮今天早上看黎一白这样子,便知道他前两天是熬夜通宵了,职业选手昼夜颠倒,熬夜rank也正常,可是像黎一白这样连着几天不眠不休一直排位的行为也太不要命了。
“你失眠吗?”苏暮小声问黎一白。
可能是太晚了,没什么人玩游戏,黎一白还未匹配到队友,双眼放空般地看着界面,说:
“算是,也不是。”
话说得模棱两可,苏暮不懂,想再问时,黎一白冷漠地打断了他:“你去睡,不用管我。”
他变得不安,眼底藏着戾气,有点像烦躁的小孩。
情绪变得真快。
苏暮听出来了,也看出来了,便没再说什么了,耸耸肩,关电脑出了训练室。
几分钟后,苏暮回了他和黎一白的房间。
他开灯,看到的是一布置简约,宽敞整洁的房间,里面没有多余的装饰,两张白色实木床并排摆在飘窗旁,床单被套一蓝一白,被子整齐地叠放在床头。
苏暮站在床前,此时恰有晚风从外面阳台吹来,飘窗的白纱帘扬起,静谧而美好。
这和他以前寄宿时睡的男生寝室完全是两个样子,画风对比无比强烈。
……
这俱乐部的福利也太好了吧!
苏暮愈发感慨,想躺下睡觉时,发现他分不清哪张床是他的,哪张床又是黎一白的。
床的布置都一样,上面没有任何多余的,有象征性的东西。
算了,先睡觉再说,明天还要训练,这样想着,苏暮一下便倒在了靠窗的床上,关灯睡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苏暮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断断续续的,手机铃声响了许久,苏暮才勉强醒过来。
他此时头脑昏沉,打着哈欠,循着铃声,从自己睡着的枕头下摸出了手机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来电人:顾风。
黎一白辅助,前辅助……
苏暮马上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手机。
是黎一白的,而且,这床也是黎一白的。
……
苏暮一下便起了床,光速地折好被子恢复如初后,铃声停了,他再看手机,已经有七个未接来电了。
响了这么久?他竟毫无察觉。
苏暮打了一个哈欠,还在想要不要把手机给黎一白拿过去时,铃声又响了起来。
……
真的是在催命。
苏暮没法,只能拿着手机去训练室找黎一白。
现在十一点,苏暮还是在训练室看到了黎一白。
上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溢了一室金色,黎一白还在开着电脑,在排位,在rank,从黑夜到白天。
整个一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电竞十大杰出猝死青年啊。
……
苏暮这一瞬间觉得,黎一白就是个怪物。
“哥,你电话。”
苏暮站在黎一白面前,把还在响的手机递了过去。
黎一白摘下耳机,抬眸看向苏暮时,眼睛红得充血般,脸却苍白得像白纸,他周身戾气全无,很是颓废,疲惫,还添了些忧郁气质,但依然很帅。
苏暮忽然间有点心疼这队长。
“恩。”黎一白接过手机,低低恩了一声,比起昨晚来,声音都沉闷了不少。
随后他垂眸看了眼手机,直接挂掉,接着打起了排位。
苏暮:“……”
没多久,铃声又响了起来,苏暮听着都有点暴躁了。
“哥,这未接来电,现在估计有十几个了,响了一个上午你信不信?”他无语道。
“苏暮。”黎一白转过头看了眼苏暮,说,“你挂掉,回条短信,就说等下回。”
苏暮带着点起床气“哦”了一声,照做了。
电话没再打过来,世界终于清净了。
苏暮坐到了黎一白旁边,手肘搁在电竞椅扶手凑近黎一白,眼睛盯着他游戏界面,问道:“哥,你有多久没睡了?”
“大概…5天。”黎一白游戏里此时已上高地摧毁了敌方水晶,就差最后一波团拿下了。
关键时刻,苏暮惊讶之余识趣地没在这时候打扰他,只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苏暮看黎一白操作,看他走位,看他补兵,他脑海里一下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但他又说不出来为何。
两分钟后,游戏结束,黎一白赢了,终于是下了游戏。
苏暮盯着他眼睛,感觉他昨晚那无处发泄的精力消散无几,烦躁不安的情绪也平和了不少。
“他们和我说,CWG的训练都是下午一点开始。”
“恩。”黎一白起身舒展下了身体,低声回着苏暮,“下午一点开始,凌晨两点结束。”
“五天了,你撑得住?”苏暮瞥了眼电脑上的时间,说道,“现在十一点十五分,你要洗澡要吃饭,下午一点还要训练,你别想睡觉了。”
苏暮顿了顿,继而真情实感地发问:“你就不怕有一天猝死?”
他觉得黎一白再这样下去,这种情况很可能在不久后的某一天发生。
他可不想一觉醒来就看到了室友的……尸体……太尼玛恐怖了。
而且,苏暮想,自己得做点什么帮帮他。
黎一白是他室友,还对他有一饭之恩,他总觉得自己需要对黎一白有所回馈。
苏暮是个内外很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渴望并致力于和身边每一个人搞好关系友好相处,但在内心,他又高度疏离,关系断得干净利落。
他不喜欢欠别人,不管是人情或是金钱,欠一点哪怕是那么一丁点,苏暮都会觉得浑身不舒服。
黎一白听着苏暮的话,难得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小朋友话真多”
“走,去洗澡,快吃饭了,一起。”
“嗯好。”苏暮应着。
两人回到宿舍时,黎一白嫌弃地皱了皱眉,让苏暮先去洗澡。
苏暮:“……”还能再明显点么?!
苏暮确实已经很多天没洗澡了,昨晚也没洗……
昨天他一回房就四点了,困起来一下便倒在黎一白的床上。
他直到现在还不敢告诉黎一白,自己昨天睡的是他的床。
这房间一尘不染,苏暮猜,CWG这队长肯定是一有洁癖和强迫症的人。
看起来阴晴不定又高冷,一知道肯定得暴走抽他。
“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淤青伤痕?”
在苏暮准备去洗澡,在宿舍把外套和里面的衣服脱掉时,黎一白看到了他瘦削白皙,肩骨突出的背,突然大声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