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当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胸膛中就好像多了一簇盛放的花。

陆丞还从没体验过这种感觉,他在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喜欢上孟子虞后,再看那个曾经平平无奇的男人时就感觉心里仿佛长出了什么,细密而酥麻地瘙弄着他的心绪。

喜欢的人在隔壁,日日夜夜长相见。

陆丞枕在自己的花盆上,觉得这或许就是最好的恋爱开端。

如果自己此刻不是一个球的话。

对于喜欢上孟子虞这件事,陆丞接受得倒也坦然,自己都已经是一个球了,突然喜欢上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值得惶恐不安的呢?

又不是突然喜欢上另一盆仙人球。

陆丞这边在自我洗脑下弯得异常顺利,直到深夜才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孟子虞是有男朋友的。

盘亮条顺有钱还宠媳妇。

陆丞:但他劈腿了。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过了两天,孟子虞又去找了那个晨子,晚上回来时神色照旧不好,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陆丞推理出来的那个原因。

孟子虞难过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发泄或者失态的举动,最多只会抱着胖橘安静地窝在沙发上,在电视的背景音中自己走着神。

取走对基佬天然的有色眼镜后,陆丞才意识到这其实是个非常温柔的男人,

高材生,喜欢猫,懂厨艺,对小孩子也有耐心,甚至还会带着一盆仙人球去看医生。

虽然陆丞觉得晨子此时能主动下线对自己来说是省了许多事,但见到孟子虞低落的样子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太是滋味。

于是他叫来了胖橘。

胖橘大惊失色:你是疯了吗?谁会主动去当父母离异的小猫咪?!

于是,陆丞采取了迂回一点儿的方式,“那你妈这么久不回家,你不也过着单亲小猫咪的生活吗”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胖橘习以为常,“我被捡来后大部分时间也都是跟着爸爸的啊,我妈那时候根本就不会养猫,我两个月大的时候他认识了我爸,之后就三天两头将我寄养过去了。”

通过胖橘七零八落的讲述,陆丞逐渐拼凑出了孟子虞和他现任晨子的纯情校园爱情故事。

陆丞:我本来不想听,可我没得选。

那时候晨子刚刚结束了入学前的新生军训,和新舍友吃饭回来的路上,碰巧看到有几个学生在那里救小猫,他本来就对养宠物这种事情没有兴趣,刚准备绕开人群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被一只小奶猫抓着裤腿碰了瓷。

那时候胖橘还是个巴掌大小的小可怜,爪子勾在晨子的鞋带上下不来,闭着眼嚎得声嘶力竭。

于是就这么被晨子他们带回了宿舍。

虽然宿管三令五申强调过宿舍不能用违规电器,不能养活物,但办法总比困难多,室友还专门找女同学借来了幼猫专用的羊奶粉,好歹也算是让小奶猫活过了当天。

当时T大周围除了网吧以外还有两个比较隐蔽的酒吧,对于当时的大学生来说也算具有诱惑力,本来当天几个人约好了下课后去逛一逛,没想到晨子那里却出了问题。

小奶猫到了晚上,一看不到晨子就急得在宿舍里喵喵直叫,最后嗓子都快哑了,趴在床上开始吐奶。

等晨子回宿舍换衣服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床上一片狼藉,小家伙也许是嚎累了,直接就在自己吐脏的地方呼呼大睡。

这下别说什么夜生活了,晨子这个夜怎么睡都成了个问题。

幸好外面的超市里有干净的三件套可以应急,他卷了自己的床单扔到外面的垃圾桶里,回来看到小家伙躺在角落里睡得四脚朝天。

即使不怎么热爱小动物,晨子也没办法真的和一只小猫仔发脾气,但当他拿了件外套准备出门买床单时,小奶猫突然醒了,毛上还沾着奶渍,却仍然踉踉跄跄地朝他小跑了过来。

晨子没办法,只好把它塞进运动衣的口袋里,带着一起去了外面的超市。

后来晨子口袋揣小奶猫的样子被人偷拍发到了学校的论坛里,一夜之间名声鹊起,直接斩获了T大校草的头衔,也引来无数追求者趋之若鹜。

奶猫长到两个月的时候性格就开始活泼好动起来,在宿舍里也不老实,有次从窗户的围栏间跑了出去,最后迷路在了相隔很远的图书馆外。

那时候的大学对于流浪猫狗的管制并不严格,偶尔还会看到一些脸熟的身影,小奶猫就在图书馆外遇到了一条被学生遗弃的泰迪,个头不大,却异常凶恶。

它被追得慌不择路,一头撞进了旁边的绿化带里,还被里面的枯树枝扎破了后腿,一边瑟瑟发抖一边忍不住喵喵叫疼。

孟子虞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泰迪见到有人过来,立刻恢复了小可怜的状态,蔫头耷脑地从孟子虞旁边跑走了。

孟子虞从图书馆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路过绿化带时隐约听到一点动静,本以为是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没想到等自己走得远了,那声音反而越来越尖锐凄惨。

这样听着倒不像是老鼠的声音了。

孟子虞又折返回去,打开手电筒循着声音蹲在了绿化带旁边,也没费什么工夫,就从里面掏出了一只橘色的小奶猫,不过后腿上还带着血,显然是受了伤。

被人抱出来后,小猫仔立刻就不叫了,孟子虞带它回宿舍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室友比他回来的还晚,一进门就对着孟子虞说下午的新鲜事。

“哎孟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有个帖子说咱院那个校草的猫跑丢了,我的天,这下半个学校的女孩子都出来找猫了,盛况啊!”

他刚说完,就看到一只橘猫窝在孟子虞的靠垫上呼呼大睡。

室友蒙了,“你在哪捡的啊?”

孟子虞没抬头,眼睛依然落在书上,随口回答,“图书馆门口。”

“……”室友咂咂嘴,“要不说还是得多学习呢。”

于是第二天孟子虞就找人问到了校草的门牌号,将小橘猫给人送了回去。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次相见,也没什么爱的一见钟情火花四溅,诚实点讲,晨子身为一个家境卓越自身条件又极为优秀的直男,还有些不太看得上孟子虞这种浑身透着学霸气息,孤僻如高龄之草的模样。

两个人的初见以你好为开端,以谢谢为结束,至少其中有一方对另一方的印象分都没过及格线。

然而孟子虞在第二天夜里,被枕头旁边突如其来的小小的呼噜声吵醒了。

晨子的小橘猫不知用了什么方式,居然找到了这里,还悄悄潜入了进来。

等到孟子虞第二次拎着猫找上门的时候,晨子就没心思品评他古板的衣品了,自己手把手养大的猫无缘无故跑到别人的宿舍里去蹭床睡,被亲儿子嫌弃也不过如此了。

这次两个人的交流直接归到了零点,只有小奶猫依依不舍地蹭着孟子虞的外套袖子。

之后,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当孟子虞又一次在深夜听到突然出现的小呼噜声时,已经可以淡定地翻个身继续睡了,并且在半睡半醒间还顺带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去买个简易的小猫窝。

隔天清晨,这个猫窝就自己主动送上了门。

和它一起被送来的还有猫粮奶粉化毛膏猫砂还有几个简单的猫咪玩具。

顺便还有脸色并不很好的晨子。

对方的意思非常简单,既然他的猫喜欢留在这,那就干脆直接寄养在孟子虞的宿舍里,其他必需品仍然由他来负责。

但孟子虞拒绝了。

和晨子的双人宿舍不同,孟子虞住得是最常规的四人间,私人面积本来就小,根本没有地方再多养一只宠物。

因为猫的住所问题,两个人再次不欢而散。

临近寒假时,学校组织了一场双人辩论赛,辩题有些猎奇,晨子被推选担任了正方一辩,但开局不利,第一场自己这边的二辩就被对方按在了地上摩擦。

第二轮开局前队友那边又临时出了事故,不得已换下了二辩。正所谓临时换人最为致命,正当晨子抱着再差还能有多差的心态准备比赛时,就发现二辩换上来的新人是孟子虞。

虽然因为之前的事晨子对孟子虞的印象一降再降,但到了开局以后他才发现这个表面上寡言清冷的青年不仅是一个可以交托后背的队友,更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剑。

最后的胜利反而在晨子的意料之中,接下来的辩论赛与其说是为了赢,更多的其实是在享受和青年合作的过程。

比赛结束之后,他们拿到了赞助商提供的一份奖品——一台新研发出的智能炫彩扫地机器人。

领奖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雪,几小时间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他们沿着石子小路慢慢走向宿舍楼,晨子拎着扫地机,孟子虞抱着猫。

小橘猫喜欢将身体塞进孟子虞羽绒服里面,挨着柔软温暖的毛衣,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好奇地看着大片落下的雪花。

孟子虞将胳膊交错在腹部,一边托着猫屁股,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雪缓缓前进。

晨子拎着笨重的机器独自走了一会儿,回过头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还在那里磨磨蹭蹭地看雪。

他站在原地等了会,最后还是忍不住折返了回去。

晨子自己接近187,而孟子虞却比他要矮半个头,上身穿着蓬松的羽绒服,脸颊和鼻头被雪吹得有些发红,睫毛上还挂了冰晶,看起来却比平常温和了不少。

晨子回到他旁边,忍不住问,“你多高?”

孟子虞虽然奇怪他莫名的问题,却还是如实回答了,“178。”

雪越来越大,天也逐渐黑了下来,石子路两旁的灯依次亮起,却将雪花照的更清晰了一些。

孟子虞抬手接了一片,放在了小橘猫的眼前。

小橘猫不明所以,用舌头轻轻一舔,却被孟子虞手心的温度冻得浑身一颤。

孟子虞不禁笑了笑,回过神却发现前面的青年还没有离开。

“不然你先走吧。”孟子虞想了想,又生疏地解释了一下,“我衣服穿得有点儿多,趟雪会走得慢一些。”

晨子没说话,转回身去又向前走了几步,不过这次他刻意缓了缓,将步子拉得小了一些。

孟子虞也没说什么,只安静地抱着猫,跟在晨子身后踩上了他已经提前踏平实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