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92章

虽然玛门公爵已经将洛娅的婚事定了下来,但?因?为如今大霍华德并不在塔斯伦城,而是在首都为女王做事,所以洛娅一直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大霍华德。

洛娅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孩子,她的耐性不佳,甚至就连新鲜感也褪去得非常的快,所以她很快就把对大霍华德的好奇抛之脑后。

尤其是希陵不知为何?最近来找她找得越来越勤,他可以空出很多的时间来陪洛娅玩。

转眼间又到了新一年的第一天,这?一天玛门公爵照例带着家人前?往教?堂祈祷,洛娅是个闲不住的,在她又?想跑出去的时候,玛门公爵忽然出声,让洛娅在他的旁边祈祷。

洛娅不敢违抗,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了玛门公爵的身边,她学着他们的模样,闭上眼睛,开始打瞌睡。

她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玛门公爵说话的声音。洛娅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茫然的看着玛门公爵:“您说什么?”

玛门公爵皱了皱眉,忍着不耐,说道:“二月份会有?一场假面舞会,届时凯森.霍华德也会参加,我会安排你?与他见?一面……洛娅,伊迪丝教?给你?的舞蹈,你?学得怎么样了?”

“已经很久没有学过了,我并不确定我是否还记得。”洛娅如实答道。

公爵夫人在玛门公爵开口之前?,轻轻的拉住了洛娅的手?,柔声说道:“您放心,洛娅会是舞会上最耀眼的客人。”

“不要让我失望。”玛门公爵冷漠的开口,也不知他是对谁说的。

离开教?堂的时候,玛门公爵先行一步,并未随她们一同回?到庄园。公爵夫人注意到他离开的方向,脸色难看。

洛娅不认路,还好奇的问身边的管家罗伯特先生:“您知道爸爸是去哪儿了吗?”

“公爵自然有公爵应该做的事。”罗伯特先生的回?答中规中矩,滴水不漏。

公爵夫人脸色不虞。

洛娅和索菲亚乘坐同一辆马车,两位姑娘上了马车之后,马车缓缓行驶在开阔的道路之上。

洛娅安静的坐了没一会儿,片刻后她似乎是有所察觉,掀开了马车的窗帘,探出脑袋,目光锁定一处,兴奋的挥挥手。

希陵站在原地,定定的看着洛娅。他红色的眼眸本该阴郁冷漠,但?此刻都没洛娅那张带笑的小脸填满。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中都只有洛娅一人,直到马车消失在街角,他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马车内,在只有和洛娅两个人的时候,索菲亚总是会忍不住明晃晃的挤兑洛娅两句,就比如说现在。

“你?还和那个叫希陵的穷小子往来呢?洛娅,你?不是都已经有霍华德少爷做你?的未婚夫了吗?你?怎么这?么花心啊。”

洛娅疑惑又?好奇的问:“什么是花心?”

“就是你一边和那个穷小子往来,一边又和霍华德少爷订婚。”

“这?样吗?”洛娅反问:“那索菲亚前?天和珍妮小姐一起上礼仪课,昨天又?和艾米莉小姐一起上了舞蹈课。你?难道就不花心吗?”

“我怎么会和你?一样?”索菲亚总能被伶牙俐齿的洛娅气得不轻,她转过头去,不再理会洛娅。

……

剩下的一段时间,洛娅一直在被严厉的伊迪丝老师教?导学习礼仪与舞蹈,苦不堪言,但?偶尔玛门公爵也会前?来监督她,所以洛娅一直不敢松懈。

夜晚是她唯一的闲暇时分,洛娅趴在窗台上,嗅着花瓶里馥郁的花香,对着窗外的希陵说道:“我今天问伊迪丝老师,为什么我需要这?样努力,伊迪丝老师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一个礼仪得体,在舞会上能够跳出最好舞蹈的姑娘,能够获得更多优秀青年的青睐。”

希陵将最近得来的新书递给洛娅,说:“并不是这样。洛娅,我认为礼仪与舞蹈是能够让你变得更为优秀的工具,而非是为了他人的青睐。”

“我也觉得,因?为是工具,所以我可以选择是要还是不要。我并不喜欢这些?,所以我有?选择不要的权利。”洛娅委屈巴巴的对希陵说道:“我今天就是这样和伊迪丝老师说的,可她却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

希陵:“……”

孩子心性的洛娅总是如此的,既可爱,又?可爱。他弯了唇角,说:“十天后就是我的成人礼,虽然我没有能力举行盛大的宴会,但?我希望莓莓能够与我一同过完我的成人礼。”

“当然可以。”洛娅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我一定不会缺席。”

“那天,我会在最高的那一棵大树边等待莓莓。”

“一言为定。”

但?时间总是这样的不凑巧,希陵成人礼的那一日,恰巧也是舞会开场的那一日。舞会定在夜晚,洛娅还想着希陵能够白天来就好了,但?白天他得在学校上课。

午后,洛娅刚吃了一小块牛排,便被公爵夫人带到了更衣室,准备梳妆与换上漂亮的大裙子。

洛娅晕晕乎乎的被按着坐下,她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终于忍不住说:“我饿了,我可以吃一块甜品吗?”

“抱歉,洛娅小姐,如果您不想一会儿穿束腰难受的话,不可以。”

“为什么要穿束腰?”

“因?为束腰能够使您的腰肢更为纤细,男孩子们会更加喜欢您。”

“我很喜欢让自己看起来好看一些?,但?却并不是为了让别人喜欢我。”洛娅立刻反驳道。

为她梳妆的女佣笑着说道:“您真是一位奇怪的小姐。”

“我才不奇怪,奇怪的是你们。”

女佣不再说话。

洛娅转动着灵动的红色双眸,看着同样正在梳妆的索菲亚,索菲亚正在脸上扑上一层粉。她忍不住说:“可是不是假面舞会吗?为什么还要化妆。”

“笨,当然是因为假面舞会之后还有?宴会啊,到时候就不需要戴着累赘的面具了。”索菲亚立刻回答道。

“哦。”洛娅打了个哈欠,开始昏昏欲睡。

一直到日暮西沉,洛娅和索菲亚才化完妆,穿上束腰,换上华丽精致的大裙子。在穿束腰的时候,洛娅十分不习惯,索菲亚倒是习以为常,还在落地镜前?欣赏着她纤细的腰肢,与华丽的长裙。

洛娅觉得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但?女佣端来了热牛奶与甜品,轻声说:“索菲亚小姐,洛娅小姐,我为你们准备了补充体力的牛奶和甜品,请吃一点吧。”

“我不吃。”索菲亚又?对着洛娅说:“洛娅,我可以把我那一份食物送给你?。”

洛娅喜出望外,她感激的说:“谢谢你?,索菲亚。”

她真的是饿极了,哪怕是穿着束腰也无法让她停止进食,她喝了一杯半的热牛奶,又?吃了两块蛋糕,才停下来。

索菲亚撇撇嘴,说:“你?赶快点,舞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我们得赶紧过去。你?太慢了,我真不愿意等你?。”

“我要去一趟盥洗室。”洛娅说道,然后提着裙摆跑远,好一会儿,她才神清气爽的走了出来。

舞会设在城市中,她们得坐马车过去,洛娅本想趁机溜走,因?为她还记得她要陪希陵过成人礼,但?却一直没有?机会。

路上,索菲亚盯着洛娅的腰看了一会儿,问:“你?吃了那么多,不撑吗?”

洛娅神秘的对索菲亚说:“我把束腰脱掉啦。”

索菲亚:“……”

一阵沉默过后,索菲亚的肚子叫了一声,她的脸色立刻尴尬起来。洛娅往身后一摸,拿出一颗糖:“给你?吃糖果。”

“穿上束腰之后,我不会再进食。”索菲亚坚定的说道。

“我帮你脱掉吧。”

“不需要。”

“哦。”

被拒绝之后,洛娅也不在意,她将糖果喂进了自己的嘴里,甜蜜在舌尖蔓延,她的脸上流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索菲亚看见?她傻笑,不悦的说道:“你?是那样糟糕的一个姑娘,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霍华德少爷会选择你成为他的未婚妻。”

“你?是想成为他的未婚妻吗?”

“才不是!”然后,索菲亚露出痴迷的目光:“可是霍华德少爷生得实在是太英俊了,尤其是他那双精灵一般的绿色眼眸。他一定是一个非常优秀温柔的青年。”

洛娅:“……”

公爵之女身份高贵,尤其是常年混迹各种舞会与宴会的索菲亚,立刻就找到了自己的小姐妹,将洛娅丢在一旁。

洛娅摸了摸脸上光滑冰冷的羽毛面具,熟稔的走到舞会的角落,开始享用可口的甜点。虽然玛门公爵说她会在这里见?到凯森.霍华德,但?洛娅已经不感兴趣了,因?为她现在只想等到舞会开场之后,偷偷的溜回?庄园,因?为她和希陵约好了。

古典优雅的乐声响起,宣告着舞会开场,年轻的男女翩翩起舞,极为养眼。洛娅缩在角落里,抿了一口白葡萄酒,看着贵族们的舞蹈表演。

与此同时,舞会的二楼。

穿着得体的黑色燕尾服的年轻男人目光扫过角落里那拥有一头乌黑长发的少女,在这不是棕发就是金发的地方,少女是那样的显眼。

凯森.霍华德目光凝视着洛娅黑色的波浪卷,喟叹道:“她真美。”

由于洛娅在贵族间默默无闻,那双红色的眼眸也令人望而却步,所以她毫不意外的受到了冷遇。大霍华德对此心知肚明,他特地等到现在,打算去拯救失落中的少女。

大霍华德想看见?洛娅那双漂亮的红色眼眸里充斥着对他的感激与爱慕,他也想抚摸她那头柔软的乌黑长发。

他朝着楼下走去的时候,洛娅也正好准备从舞会里溜出去,但?她走到一半,忽然看见?角落里靠着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少年。

少年穿着永远不会出错的黑色西装,安静的靠在墙壁上,认真的看着贵族们跳舞。

洛娅看他没有吃东西,就觉得他是想跳舞的,只是没有?女孩子愿意和他跳舞。她是个善良又好心的姑娘,于是主动走上前?去,问:“需要我做你?的开场舞舞伴吗?”

少年迷茫的看了她一眼,他就是因为不想参加这?种毫无意义的活动,才特地缩到一边的,可眼前这?个少女?

洛娅小声的对他说:“虽然我并不想跳舞,但?因?为你没有舞伴,所以我愿意做你?的舞伴。”

少年哭笑不得,他凝望着洛娅漂亮的红眸,说:“那我邀请您,美丽的小姐,您是否愿意做我的舞伴?”

洛娅将手?搭在了少年的手?上,她想,反正音乐也快要结束了,等到开场舞完毕,她就立刻回去找希陵。

“您看起来心不在焉的。”少年与她起舞时,冷不丁的说道。

洛娅如实说道:“因?为我在等开场舞结束,结束之后我就要偷偷离开舞会。”

“既然您有自己需要做的事,又?为什么要邀请我跳舞?”

“你?一直盯着他们,又?不吃东西,难道不是想要跳舞却没有?舞伴吗?我也经常被冷遇,所以我就想要帮帮你?。”

少年忍俊不禁,他道谢:“谢谢你?。”

“不用啦。”少年的舞步非常娴熟,洛娅被他带着,跳得非常好。她忍不住说:“这?还是我第一次在舞会上跳舞,从前都是在家里,索菲亚跟我一起跳。”

迫于伊迪丝老师要求的索菲亚还常常会趁着跳舞的时候偷偷的踩她的脚,虽然她也会踩回去就是了。

少年闻言,说:“如果这?是您的第一支舞,那么我非常荣幸。”

正在这时,音乐声渐渐平息,舞步也缓慢了下来,代表着一舞终结。洛娅抽出被少年轻轻握着的手?,朝着他摆摆手?,便想要离开。

少年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他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红。他低声说道:“虽然这样非常冒昧,但?是您如同夜精灵一般的红色眼眸令我心动,我能知道您的名字吗?”

但?当他终于将羞涩的目光挪向洛娅时,才发现洛娅早已经绕过她,身影消失在了舞会间。

少年一时怅然若失。

正在此时,凯森.霍华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特洛伊,你?太失礼了!”

大霍华德本是掐着点下来的,但?没想到被特洛伊.霍华德,他的弟弟中途将洛娅带去了跳开场舞。他无法不顾礼仪去阻拦他们舞蹈,只能安静等待一舞结束。这?令他愤怒。

小霍华德目光茫然。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那位神秘的未婚妻吗?”大霍华德说:“就是她,洛娅.玛门。”

大霍华德和洛娅订婚的事情贵族间虽有所耳闻,但?却不清楚是哪位贵族小姐,包括小霍华德,他也是现在才知道的。

小霍华德的脸上显出几分尴尬,他低声说:“抱歉。”

“告诉我,洛娅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大霍华德拂袖离去,他本欲上楼,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羞涩的女声:“霍华德少爷,我或许知道洛娅去了哪里,需要我带您去吗?”

……

洛娅的身上并没有?金钱,但?她的身上却佩戴着价值不菲的珠宝,她用一颗珍珠,雇到了一辆马车,很快就来到了祷陵庄园的山脚之下。

她看着眼前的山路,脱下了高跟鞋,提起裙摆,深呼吸一口气,大步的朝着上面跑去。她已经迟到了好久的时间,不知道希陵还在不在?

希陵当然是在的,刚刚放学,他便来到了庄园,等在了山上最高的大树之下。他用漂亮的琉璃灯点缀了碧绿的枝桠,还用鲜花装点了四周的碧绿,他在尽他所能的让洛娅喜欢。

但?他已经等了很长的时间了,等到兔儿爷都在他的脚边睡熟,洛娅都还没有过来。

“她会来的。”希陵这样告诉自己。

十八岁的少年,就那样安静的站在灯光与鲜花之中,等待着他心间的姑娘到来。他甚至还换上了昂贵的红色西装,想要让洛娅见?到最好的他。

他等了好久的时间,才看见?山下出现了一道窈窕清瘦的身影,他心尖上的姑娘穿着与他同色系的红色大裙子,裙摆极大极华丽,十分漂亮。

洛娅气喘吁吁的说:“对不起,希陵哥哥,我来迟了,因?为爸爸要我参加一个假面舞会……不过我记得我和你?的约定,所以我就从舞会跑出来啦。”

希陵伸手?,摘下了洛娅脸上冰凉精致的面具,他的目力极好,可以清楚的看见?少女画了精致的妆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跑得太着急,少女的脸上还泛着可爱的绯色,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洛娅摸了摸脸蛋,说:“我在舞会上喝了点白葡萄酒,现在我的脸好烫哦。”

希陵:“……”

“莓莓,你?和谁跳了开场舞?”他记得莓莓从前从未参加过舞会,这?应该会是她的第一支舞。

“是和一个不认识的哥哥啦……”洛娅说着,又?道:“希陵哥哥,我给你?的礼物还在庄园,你?要记得……”

希陵忽然打断了洛娅的话:“我的第一支舞,想献给莓莓。”

洛娅眨巴了一下眼睛,主动伸出手,说:“那,我和希陵哥哥跳一支舞吧。”

希陵握住了她的手?。

月光,灯芒,嫩叶,鲜花,舞蹈的少年少女。

一切都是美好的。

除了不远处树后站着的两人。

索菲亚轻声对大霍华德说道:“这?是希陵.卡帕多西亚,他曾经是住在山下村庄的穷小子,现在是住在城市里的穷小子,但?洛娅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他们的感情非常非常的好。”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好到这种程度,洛娅竟能为了希陵抛下您来到这里,她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大霍华德碧绿的眼眸从洛娅、希陵的身上,挪到了索菲亚的脸上,他清楚的看见?少女眼眸里压抑不住的仰慕。

这?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了。又?是一个爱慕他的愚蠢女人罢了,不过眼前的这?个女人,却是玛门公爵的女儿……

片刻后,大霍华德露出诧异又?伤心的表情:“索菲亚小姐,谢谢您告诉我这?些?……”

等到他将索菲亚哄走了之后,大霍华德看着那正坐在草地上说话的少年少女,冰冷的绿眸杀机毕露。他无法原谅洛娅的背叛,他会收拾了这?个名叫希陵.卡帕多西亚的少年,然后便是洛娅。